刚才喊的什么？
程漠北一怔，莫名的感觉心慌。心底一阵空虚，脸颊也开始发热。
他自认是个情场老手，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女人，都没有过这般不自然。
然而在颜欢的注视下，他竟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漠北……”颜欢轻轻扯他的袖子，眼中带着欣喜与期待，“你刚才喊的什么？”
他一窘，嘴边扯出一丝坏笑，“没听见？没听见就算了！”
说着就转身要往车子那边走。
颜欢并不是轻易善罢甘休的，她几步追上去，拦在他面前，“不行！今天必须说清楚！刚才喊的什么？”
她歪着小脑袋，双手叉腰，杏眼圆瞪。
被风吹的有些皲裂的双颊，带着楚楚动人的微红色。
胸脯起起伏伏，那如水一般澄澈的双眸中永恒不变的，就是那抹略带俏皮的倔强。
程漠北往左，她也往左，程漠北向右，她也挡在右边。
“喂！”他皱皱眉头，“君子不挡道！”
“谁是君子？我是小女子……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的那个，女子！”
颜欢看着她眉间紧蹙、严肃深沉，又拿她毫无办法的模样，扑哧一声笑出来。
说句“我爱你”，难道就这么难吗？
刚才明明已经说了一半，说不定，那是他鼓足勇气卸掉一切束缚才喊出来的话。
却被那架轰隆隆飞过的客机搅乱了……
人的勇气，有时只有那短短的一瞬，过了之后再想想，那鼓起勇气的一瞬间，其实是傻气十足的。
所以程漠北才不想在勇气退却的此刻，再做一遍这种傻事了吧。
颜欢有点失落，虽然不想放弃，但也不想强人所难。
这种话，明明就该在两情相悦的时候说，现在倒像是她在逼他说出来一样。与其这样，她宁愿他把这三个字永远烂在肚子里。
“哎，怎么了？”
程漠北见她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颜欢神情渐渐暗淡，默默的走开，望望远方的朝阳，光芒已经彻底覆盖了这片土地。
她翘翘嘴角，心里还是有几分满足的。只是这份满足中，带着一点点不圆满的缺憾。
“颜欢，”程漠北追上去，从后面扶住她的双肩，使她站定，而后在她耳边轻声说，“我说过多少次了，你最大的毛病，就是脾气太硬，永远不肯坚持到最后！”
“在花房外面偷听是这样，对我的信任也是，就是不肯坚持到最后！”
他清了清嗓子，低下头，轻咬她的小耳垂。
带着满满男性荷尔蒙气息的声音在她耳边沉沉响起，“就连这句‘我爱你’，你都不肯坚持到最后，让我把它说出来！”
什么……？
颜欢身子一震，不可思议的转脸看向他。
对上的那目光中，充满着对她的爱怜，还有，那份独属于爱人之间的倾慕。
他的手缓缓向下，温柔的抚过她的身躯，而后大手一揽，拥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我爱你。”
短短三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有别样的魅惑。
颜欢脑中一片空白，像只布偶一样任由他拥着，把头靠在他肩上。
他粗粝的手指轻柔穿过她柔软的发丝，指尖轻轻在她头上揉揉，又与她额头贴着额头，笑道，“怎么一句话也不说？还以为你会感动呢，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她愣愣看着他，像咽了一颗青梅子，又酸又甜的感觉哽在喉间。
“傻女人！”程漠北挑挑眉冲她轻笑，“不就是想听这三个字吗？以后想听了，我随时说给你听！”
“我，爱，你！”他又抬高声音说了一遍。
然后他松开她，几步跑到山崖边，双手合成一个喇叭，对着群山重复着刚才她没听清楚的话。
“我爱颜欢！”
这四个字，回荡在空旷山谷，在她耳边久久散不掉。
他一气喊了好多遍，回身，向她张开双臂。
颜欢笑着扑进他怀里，忘记这是悬崖边，用力过猛，两人差点滑倒。程漠北反应及时，猛的把身子向前倾，环抱着她两人一同跌倒。
混着飞扬的沙尘，揉揉摔痛的膝盖，颜欢却笑的比任何时候都开心。
“我爱你。”她蜷在程漠北怀中，也轻轻在他耳边说出这三个字。
……
没过几天，颜欢便拉着不情不愿的程漠棠去裴氏辞工。
一路上那个脾气火爆的小姑子都没说过一句话，和从前判若两人，沉默的让人心慌。
颜欢对这次辞职并没显得有多失落，毕竟她还是以家庭为重，虽然心里对这份事业觉得惋惜，但还是选择乖乖听婆婆的话。
因为她得到了那句爱，她也说出了那句爱。她愿意为程漠北做出牺牲。
而程漠棠的情况截然不同，她的爱，本身就生根在裴氏。
现在两家因为投资的事情关系闹僵，她连最后与裴翊朝夕相处的机会都没了。
颜欢递交完辞职信，裴翊客套几句，没做过多挽留，就让她去HR办手续。
她从办公室里出来，想起程漠棠那一路上失魂落魄的样子，本想去安慰她几句，却听见走廊一头传来嘈杂的吵闹声。
她冲过去一看，大吵大闹的那个人正是程漠棠。
“你就是个见不得人的小三儿，狐狸精，不要脸！”
程漠棠怒气冲冲，疾声厉色，指着对面的人几乎是歇斯底里的辱骂。颜欢拨开人群，竭力拉住程漠棠将要举起来的巴掌。
“漠棠，你冷静点……”她生怕程漠棠在这里惹事。
对面那个被骂的狗血淋头的正是裴安安。
裴安安脸色铁青，眼底恨意陡生，双唇紧紧珉成一条线，手在微微发抖。
“程漠棠，这里是裴氏，不是你们程家的地方！想在这里闹，也先掂掂自己几斤几两！”
“好啊！”程漠棠冷笑，双手环抱身前，眼睛上下打量着她，“呵……我几斤几两，你可以去查查裴氏的模特名册，第一份就是我的资料！不光几斤几两，连三围都有！”
“不过你，裴安安！”她笑，“你就是一把没斤没两的贱骨头！”
裴安安瞪着她，眼中像是要喷发出火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一个个大气不敢出，没有一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那种心态。
程漠棠气场强大到连裴氏员工都不敢招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和自家大小姐掐架，也不敢上前帮忙。
颜欢怕她惹出事来，急着要把她拉走，程漠棠却更来了精神，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连之前已经平息的绯闻风波，又被她搬了出来。
“哼，不要脸！我哥都已经结婚三年多了，这狐狸精，还在暗中勾引他！”
“程漠棠，这不关你的事！”裴安安气的面色发白，“你大嫂都还没向我兴师问罪，你在这急什么？”
“你道德败坏，人人得而诛之！”
程漠棠心一横，面向众人，大声说道，“你们都不知道这位裴家大小姐是什么人吧？我告诉你们，她连她自己的哥哥都……”
“程漠棠！”话音未落，走廊另一头传来一个更为严厉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