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棍不想让我们吵个不停,招呼我过去帮忙围起火堆,叫我找回来些枯枝杂草,我嘟囔着打起帮手来。火被升了起来,四下明亮了许多,大家围在一起吃着干粮。
“开局很顺利。误找误撞发现了个地道。”神棍很满意。
“别高兴得太早,荒山野岭的,我们先抽下签安排下今晚的值夜吧。”何茹说。
我拍拍手里的灰尘,吃着半个发酸的面包,觉得睡意重重,眼皮止不住地上下打架。何茹见状表示她来值上半夜,因为神棍的年纪比较大,为照顾老人家,就值下清晨五点后到七点这两个小时吧,其它的时间就全部给我警戒。
“你个老头本来就睡得少,早起还可以做下晨运,打打太极。”我不情愿也得配合。
睡到半夜,天还如墨水般黑,就被何茹无情地给拉了起来。我抱着双臂,无奈地站起身,走到外面的火堆去守夜。
尊老爱幼,保护妇女。这口号在我身上时时刻刻都彰显着不平等。
我无聊地围着火堆瞎转悠起来,想要赶跑浓浓的睡意,多希望这时候有个人能出来陪我聊会天,讲讲故事吹吹牛。坐了一会,我心想偷会懒不会有人发现,反正都快天亮了,这么久也没有危险发生,我悄悄地拉过自己的睡袋,在火堆旁边找了个平坦点的地方。
一躺下,整个人都舒服了,暖意睡意一涌而上。
不知睡了多久,我听到有轻微的响动。是在梦里还是梦外呢?我不想也挣不开双眼。似乎有人在摸我的脸庞,毛茸茸的触觉。是何茹?还是欧阳神棍?用狗尾巴草在调戏我吗?正好我装下睡吧。你们永远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想玩我陪你们玩。我的睡觉功夫可以一流的。
毛茸茸的感觉又慢慢向上移动,移到我的耳朵里。
你们玩得真过份。耳朵是人体最敏感的部位,就算在梦里我也顶不住痒痒,太讨厌了。我猛地一下捉住毛茸茸的东西,像是一只手的形状。
“你们还戴着手套来捉弄我!”我叫起来,努力撑开厚重的双眼帘,“啊!啊!”
我尖叫起来,是不是恶梦呀,是梦就快点醒吧,怎么梦又会如此真实?对方也吱吱地叫唤,它的手被我紧紧地握住,我紧张得要命,忘记放开毛茸茸的手,一张丑陋的脸近在咫尺。高高的额头,黑色的大眼镜,塌进脸去的鼻子,还有厚厚的下颚,正嘻开一张大嘴,露出几颗大马牙,骚扰我的是只猿猴。
“哎呀,妈呀。救命啊。”我大呼。
石洞的两人闻声跑了出来,何茹手里还握着一根警棍,两人被眼前的猿猴给看呆。山猴子也吓得不轻,一用力挣脱了我的束缚,扭身朝山下狂奔而去。
我做了好几十个深呼吸,才平静下来,两眼还是不时地向四下张望,怕又有其它野兽跑过来袭击我们。另外两人也不好意思再丢下我一人守门口了,都坐起来陪着我,反正睡是睡不下了,我也不敢再进山洞。现在的山上竟然还有猿猴,保不准洞里还躲着几条大莽蛇呢。洞里的粪便也许是就刚才的猴子的,这山洞说不准就是猴子原来的家,我们占了人家的房子,人家现在找上门来了。
“你没受伤吧?”何茹关切地问我。
我也不知道呀,不晓得是摇头还是点头好。睡得迷迷糊糊地,被猴子侵犯了也不知道呀。我低头看了下还绑得完好的皮带跟紧闭的拉链,轻轻地呼了口气,就不知道那只猿猴是公的还是母的,它这是想做啥呀?想来个人与动物情末了吗?趁我睡,揩我油,太不地道了。
“我检查了下,咱们的东西都没少。看来猴子还没有偷我们的东西。”神棍说。
我去过无数风景区,猴山猴岛也走过无数,对里面的猴子抢游客的东西印象最为深刻。景区的猴子不知是不是全部是人扮的,一只只都不怕人的,死乞白赖地跟前来玩的客人要吃的要喝的,如果你不给就动手抢,一个不在意,抢矿泉水,抢摄像机,还有抢了手机钱包,发现不是吃的,就恼怒地丢弃在深山老林,让你想找都找不回来。
“它可能还来不及进洞里。看到郭老在睡姿这么美,想调戏下吧。”何茹笑着说,想打破下尴尬的气氛。
“对对对,那只猴子肯定是只母的,好色好色,嘻嘻嘻…”欧阳神棍也是打蛇随棍上,一展为老不尊的本事。
我被禽兽调戏了,你们还在笑话我。我不满地摆起脸色来。
吃过早饭,我是胡乱填饱了肚皮,又向着昨天发现在墓道出发。我受到惊吓,混身透着不自在,总觉得背后有双眼在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那只猴子丑陋的脸不时在眼前飘来飘去。何茹迅速地到地洞,不由分说地挖起来了,我也只好拿起铁撬跟着撬动顽石。神棍就摊着双手,在旁边闲荡。他岁数大,我们也不好说什么。我有种错觉,我们两个变成了神棍不用钱雇佣的免费工人。
神棍脸上挂着微笑,坐在地上喝着水。
我们则干得汗流浃背,手臂发酸。我仔细打量起来才被挖了一小角的塌方,还得挖上多久都能穿透山道呀。这时候,我一转身,大吃一惊,眼角飘过一个灰影,不会是错觉,我看得真真切切,是那只早上戏弄过我的死猿猴。何茹两个也惊得双目圆睁。
“我没有眼花吧。”何茹把手放进口袋里,不知在摸索着什么,不会是要掏枪吧,有些私人保镖可以合法配枪,但我还没有看过她展示过。
欧阳神棍脸上惊讶的表情,证明一切都不是幻觉。
盗墓的人经常会在墓里看到许许多多奇怪的景像,不符合人类发展规律的神迹,很多后来都被人归结为缺氧导致的幻觉,而不是灵异鬼事,旁门左道。
猿猴的肩膀一左一右地微微颤动,忽然,似条狗一样四脚趴地,手脚并行,直直地向我们站的地方前进过来。
“是攻击它?吓跑它吗?”我问。
“等下,看看它要做什么。”神棍回答。
刹时之间,猿猴走了神棍的身边,没有理会神棍的目光,绕过他,在壁龛前停了脚步,用粗大的毛手不停地在壁龛上面捶打。
嘭嘭嘭!嘭嘭嘭!
看不明白它想表达什么,不知道发生在眼前的一切是什么意思。是在向我们示威?显示自己的主权吗?除了山坡上面的那个天然石洞,还要加上这个人工开凿的墓道,也都是它的领土所在?听说猴子们为了争地盘,会在地上撒尿画地为界,它怎么不拉尿,而是不停地打墙?
神棍怪叫了一声,身子向猴子的方位掠去。
“快打下这里。”神棍大声地说,“壁龛内,就正中央,快,快快。”
高人果然还是高人,连****沟通都会。我们听命对准壁龛中央的石壁重重地轰了下去,一下两下,一记两记。石壁原来不厚,只听得卡得一声,壁龛上面破开一个洞。我放下铁撬,徒手扒起破洞周围的石板。不一刻,就顺得开出了一个大大的口子,可容一个成年人匍匐前行。猿猴吱吱吱地叫唤起来,显得也很开心,手足乱舞。
“你是猴妖吗?怎么知道这里可以打得开?”我问它,真不知道这个天上送来的猴子逗比怎样洞悉墓地的秘密。
“奇也,妙也!”神棍脸上的皱纹都被笑容挤到了一处。
“大师,你连个猴子都不如呀。拿个罗盘算半天,不如人家随手一指,就破解了这天地玄机。”难得有个机会可以反嘲下神棍,我自然不会放过。
何茹站得最近缺口,她额头的刘海不知何时被吹动了起来,空气对流了,氧气充足,我也变得精神起来,壁龛的另一边是什么所在呢?欧阳制止我们想马上跨过去的冲动,让我们静观其变。
一般盗墓的贼盗在刚打开封闭多时的墓门时,都会等上一会,让坟穴里的尸气或是毒气散去才入洞,或是在洞边点上根蜡烛,看下会不会熄灭,有些还会带着一笼子麻雀或其它小鸟,飞进穴里面先测下空气,没有挂掉才证明适合人类进入。
“以前旧社会,条件很差的时候,下矿山的矿工也经常会带着一笼金丝雀陪他们一起下矿洞。”神棍说,“如果鸟先死了,人就得马上退出来。兴许是瓦斯气太多,又或者没有氧气,鸟儿都活不久。”
“就是个便携式警报器吧。可以随身携带。”我一起就通,说:“老祖宗的智慧也是无穷无尽的呀。够我们后人学的了。”
但我们现在身边没有烟雾毒气警报器,一时半会也不能捉些鸟来。
“我们要等多久呢?大师?”我又问。
欧阳神棍想了没多久,突然用手里的拐杖指了下那只还站在我们身边的猿猴,嘴角向着壁龛的方向撅了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