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热难当,我还穿着长袖白衬衫奔波在都市的写字楼之间。你问我好不好受,我觉得特别地难受,憋屈。为什么是长袖?长袖善舞?这个成语比喻办事有所凭借,事情容易成功。所以,街上那么多卖保险的,推销信用卡的,房屋中介经纪才穿得这般人模狗样。
读个大学有什么好处,也就是有了张文凭,拿着一块敲门砖,可以敲下各大公司的门,可以去跨下大小单位的门槛,也可以试着去跟千万人去挤下过独木桥抢铁饭碗的机会。不用在这个磨人的季节在田间劳作,不用像上一辈人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地辛苦上一年,收得个三五七斗。街上很热闹,商业街的人流像长江黄河似地永不停歇,临街的店铺似乎也是二十四小时待命一样,永不打佯,永不冷清。高楼大厦的反光玻璃窗将炙热的太阳光投射下来,照得我汗流浃背,烦躁不安。
“石屎森林里的高级劳工而已,穿着白衬衫的打工族,活得连狗都不如,现在的人动不动就将自己比作狗,干it 的叫it 狗,单身的人叫单身狗。听多了,狗也感到了人类无限的恶意,如果狗也有上网,它应该也会懂什么叫一万点伤害吧。也许,狗也没有我们这么累吧。”胡思乱想间,一辆银白色子弹头形状的高档轿车从人流处冲杀出来,缓缓地停在了我身旁。
吱呀。我立即循声望去,只觉得强大的气场跟煞气扑面而来,车上下来两个戴墨镜的黑衣人,最不得了的事,竟然都穿着笔挺的西装。有病吧,这天气,就算坐在空调车里面也太过份了,你们当自己是明星呢?还是在拍电影呀。
“郭先生,你好,请跟我们走一趟,赵老先生想请你一叙!”其中一个说道。说罢转身,将车门打了个大开。
另一个不言不语,走上前来,走到了我的左侧,不由分说,挽着我的手臂就往车上拉。我有点着急了,想喊又不知道要喊什么。一个大男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这么多人的街上,喊救命的话会不会太丢人了呀。尽管他们没有拿出匕首刀具之类的东西搁在我的脖子上,但我从他们的举止里只感到了不友好跟恶意。我双手暗暗使劲,试图摆图男人的要挟,可是有点徒劳无功,身子还是不由自主地往车厢里迈。
你们是打劫,还是绑票呢?你们怎么这样无礼,一言不合就要上天呀。问题是我都没开口说一句话呀,咱们还没有一言合得上呢,就这样架鸭子似地将我架上车。
我额头已冒出一阵冷汗了,车里的空调已调到了最大,正开着呢。坐车司机位上还有一位戴墨镜的男人,嘴里叨着一根烟。
“郭先生,不好意思。时间紧急,咱们边走边说吧。”司机应该是他们的头,手里的方向盘转了几转,车子已驶出了繁华商圈。
我每个月的信用卡欠款都是准时支付的呀,我也应该没有得罪什么大人物吧。不是因为钱,难不成是因为色,可是我的情路也不是很顺利啊,没什么坎坷经历可以回忆下的,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我可是连刀把都没有摸到过啊。
我的大脑在飞速转动,闪过无数个念头,无数个思绪。
他们刚才说到赵老先生?我认识的姓赵的人很多,可是说年纪上够得上老先生级别的没有几个呀。我对老头们记忆力就跟脸盲症患者辨别人脸一样,成功率不高。也跟外国人看咱们中国人的脸蛋一样,中国人瞧外国人一样,都觉得一张张脸长得都着不多。
但是我的不敢随便乱发问,随便乱说。看这架势,比电视剧里的情节还要严重,分分秒秒间他们会不会从兜里直接就掏出手枪里,让我挨上一颗钢蛋,直接爆头了事啊。
只见司机开着车左转右转,前兜后绕的,一会是单行线,一会是双行线,一下子上了高架桥,就差着开上高速路了。
“你倒是说话呀,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放心,郭先生,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西城集团的员工,不是黑社会,你很安全,对于你的人身安全,你大可放心。”司机答道。
西城集团?赵老先生?
在那一瞬间,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老人头像从我脑海中快速地飞过,还有无数新闻跟大楼的影子。
西城集团拥有这座城市一半的资产,我这样说,并不夸张。在这座城市中心地带抑或是角角落落,都有无数以西城开头命名的高楼大厦。而赵老先生则是这个集团的董事长兼CEO,他的身影经常出没于市内各大电视报章杂志的头条,伴随着的是各个工地楼盘的剪彩秀,慈善捐赠活动…
知悉对方的来历,心中的恐惧已减了大半,再联想到赵老头这么有钱,绝无绑票撕票的可能性,叫我过去也应该不是坏事吧。难不成我跟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许我们的上辈人之间有着一个极其动人又可歌可泣的故事呢?可是对比下我们两人的年纪,我不可能是他的私生子,尽管我小的时候,父母亲老是哄骗我说是天上下大雨的时候,河沟里发大水,我是他们从河道里捞到的。
说起来,我跟这个赵老头还有一面之缘。
应该是跟那一次见面有关系吧?
想到这里,我放松了警惕,心道与其坐于待毙,还如好好享受这难得的待遇,故扮大方道:“原来是这样子啊,我跟赵老先生可是老相熟了,其实只要他老人家一个电话,我就可以马上赶过去见他啦,何必劳师动众,要你们亲自开车来接我呢。”
他们没有答话。
保镖就是这样子,可能只是单纯因为他们职业病作祟,让他们保持了沉默寡言的作风,他们讲究行动大于言语,只有听命的份,不能有反驳多嘴的权利,想让他们一时半会跟我熟络起来,还是有些难度的。
相互沉静了一小会。
还是为首的司机答话了。
“现在…老板的身体…情况有点特殊,还是等你到了…再说吧,到时你就明白了…”
看他欲言又止的难受样,我知道再多问也没有什么意义,还是到了看看形势再说吧,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
“好吧,只好这样,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车子飞速向城郊外驶去,
“能来瓶冰香槟吗?”我以一种欢快轻松的语调说道。我知道像这种豪华坐驾里面配些洋酒小冰柜还是有的,要求并不过份。
啪!坐我旁边的保镖身手利落地从车里的某个位置掏出了一瓶香槟,为了满满倒上了一杯,从拿酒开酒倒酒加冰愉,全过程不到一分半钟的时间,果然是训练有素啊。
我心满意足的咽了下口水。
车子无声无息地开进了一处座落在小山丘后的别墅群。我偷偷望了眼保安严密的别墅大院,十几个闭路电视摄像头同一时间朝向我,从我下车步行进入别墅内,全程全方位全角度地跟拍,没有死角的天眼,苍蝇都飞不出去的跟踪啊。
被人轻轻推进走进位于一楼的电梯,刚踏进电梯的一刹那,我猛地回过头去,原来跟在我身后的三个黑衣人都消失了,没有跟随我进入电梯。
分工严密。我心想。
电梯没有按键,完全是由电脑远程操控。
我人还没站定,电梯就缓缓上行了,我从光滑的电梯门反射上只看到我孤伶伶的映像,显示器没有打开,一片漆黑,慢慢挣脱着地心引力,我跟电梯一起上升了许久,但我不知道自己到了第几层。
门开了,又是三个黑衣人。
我跟他们打下照面,不是刚才那三个人。但他们脸上都挂着跟楼下几个一样的刚强坚毅,冷峻的眼色扫了我一眼。
“郭先生,这边请。”语气不容人质疑。
我像个机器人似地,任人摆布,机械地迈着步伐,跟着他们的指引。
过了几层大门,还有几个房门,似乎要走到别墅的尽头一样。
房间大门的安防设置很新颖,上面没有什么锁,或是密码按键之类的,只有在门的左手边有一块光亮的晶体块,但晶体块光亮平滑,看不到地方可以放下大拇指输指纹,也看不到需要伸个头过去,张开眼睛扫下眼球之类的针孔。
领路的保安只是轻轻但又快速地将左手在晶体块前,距离有半只手指的位置,刷了一样,动作就跟平日里我们刷信用卡一样简洁。
有可以是人体感温设置,我为自己的聪明头脑而得意。
但我后来从这座别墅出来的时候,我有尝试地将自己的手掌放在晶体块前晃了一晃,门却没有应声打开。我才明白我之前的猜想过于简单。
经过的个个房间的灯光都很明亮,那种耀眼的日光灯火力全开,照得我的眼睛微微发痛,黑衣人全带墨镜也不是完全无厘头的。可当我们走到最后一间房门的时候,灯光慢慢缓和了下来,变得温柔和顺起来,是令人舒服的暖色调。
我一个人走了进去。
房间被布置成一个手术室的场景,整洁干净,摆放了许多不知名的仪器跟设备,有一些还在不停地闪烁跳动,为了无菌的设置,最中央的位置还单独设立了一个玻璃间,我看到玻璃间内的床上,躺着一个紧闭双眼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