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是挑软柿子下手,我现在没了君夜析庇护,和皇后又是势同水火,连着颜铭远都敢起兵叛逃,屋漏偏逢连夜雨,不欺负我欺负谁去。”
颜染俨然心知肚明,施嬷嬷却是不高兴的轻斥,“公主这话是帮着自己,还是帮着旁人说的呢!”
不愿提及这样的烦心事,但现在也是避无可避,颜染苦着小脸转眸问施嬷嬷,“您说说这事该如何应对?”
面色一肃,施嬷嬷冷笑着应声,“以不变应万变,何况您手中还有传世兵法。”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施嬷嬷一语道破其中症结,颜染却是佯装不解的追问,“那东西可是被刘宸妃和上官墨夺了。”
见颜染有模有样的烦躁之意,施嬷嬷倒是笑开来,笑着嗔了一句,“这话唬唬旁人也就罢了,难不成公主您是信不过老奴?”
她虽然跟着颜染时间不算长,可到如今也不算短了,彼此间都有一定的了解,颜染虽然年岁不高,却是思量极其周全,即便那传世兵法是真的,她就不信颜染没有留后手。
但本来是玩笑意味的颜染,闻言面色一变,意味深长的应声道:“可不就是信不过,如今这宫中各个踩地捧高,哪里还有谁能信得过,万一嬷嬷也是个不长眼色的,这时候难为我年少,不留个心眼哪里还有命在。”
闻言本来施嬷嬷慈祥的笑意也是一怔,随后眸色复杂的试探道:“难不成公主是因着流苏的事?”
“各人有各命,宫中这关系盘根错杂,谁能说得清谁是谁的人,谁又是领的谁的命。”
若之前施嬷嬷还能安慰自己,颜染是因为流苏的事情,一朝被蛇咬所以十年怕井绳,现在她却是确定,颜染心中恐怕已经有了计较,越是这样想着施嬷嬷越是心虚,面上勉强浮起笑意,随口敷衍了一句,“公主越发说笑了。”
不曾想颜染却是并不打算完结这个话题,不依不饶的接话道:“这可不是我说的玩笑话,宫中死的人数都数不过来,一个不小心我就也是一抹孤魂,这时候哪里还有玩笑的心思。”
本是打算着避重就轻,但是颜染这话已经说出口,施嬷嬷也不好再装傻充愣,便顺势接了一句,“您这可是话里有话?”
施嬷嬷试探的语气让颜染心思更沉,面上却是丝毫没有变化的应声,“嬷嬷难不成是听出来了?”
“老奴年纪大了,哪里能参透公主您话中玄机。”闻言施嬷嬷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颜染却是不置可否的关切道:“那倒是难为嬷嬷了,只是您这脸色可是不太好。”
越发不解颜染的用意,施嬷嬷讪笑着应声,“许是这几日有些乏了。”
“想的事情多了可不就得乏,嬷嬷可要顾好身子。”
颜染依旧话里有话,施嬷嬷一向不服老,这次难得应下来,“老奴多谢公主提点,老奴便先退下了,公主招呼老奴再来伺候。”
“好。”
直到施嬷嬷走后,颜染直直站在原地,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明朗笑意。
而施嬷嬷刚从颜染房中出来,悄悄打量一番见并无异状,便脚步匆匆的离开毓秀宫,刚见到南宫月便急不可耐的开口,“皇后娘娘,您说这公主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少见施嬷嬷如此急切的模样,南宫月也不放心的询问,“难不成是你不小心被发现了?”
随后不等施嬷嬷应声,南宫月眼前一亮,竟是好心情的接了一句,“即便是真的发现又如何?”
越发拿不准南宫月的意思,施嬷嬷疑声追问,“那您的意思是……”
“你只管好生伺候着便是。”南宫月倒是混不在意,施嬷嬷知道有些话不能随便问,便恭敬应声道:“老奴明白。”
正当施嬷嬷要离开之时,南宫月陡然低喝了一声,“等等。”
“娘娘可是还有何吩咐?”施嬷嬷停住脚步回身疑问,南宫月刚有缓和的面色再度沉了下来,口中不放心的嘱咐,“上官言江逸白都不是好相与的,如今染儿已经不信你了,你可是要仔细一些。”
意会南宫月用意,施嬷嬷当即应声回了一句,“这些事老奴自然是懂得的。”随后刚要告退,想起来不免又忧心提醒,“不过恕老奴多嘴,公主这云里雾里,难保不是死了心,公主虽然身在宫中,但过些时日的大婚当真用了心的。”
提到这个事情,南宫月身在宫中自然有所耳闻,想来想去也未想通其中缘由,口中不禁轻叹,“颜染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事老奴也是费解的很。”施嬷嬷也是想不通,南宫月见状便再度吩咐,“行了,事到如今也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老奴明白,先行告退。”
宫中不只皇后与颜染各有心事,身为帝王的上官宇此刻也是沉着脸,殿前跪着的南宇语气谄媚的询问,“皇上,小女如今已经名声在外,这婚事被耽搁了,总是要成完亲才有脸面。”
没有回答南宇的问题,上官宇风马牛不相及的应声,“君夜析是朕的皇子,此事你怎么看?”
虽不知上官宇用意,但南宇模棱两可的回答,“二皇子得神佛庇佑尚在人世,自然是大好事了。”
溜须拍马可是他的拿手好戏,只可惜这次上官宇却是不受用,冷漠的勾起唇角,意味不明的发问,“这算是好事?”
听出上官宇语气不善,南宇先是一怔,随后疑声回道:“依皇上的意思……”
不等南宇的话说完,上官宇便当先打断,“你当这云南王快二十年了吧!”
“全靠皇上您福泽齐天。”南宇言语依旧谄媚,上官宇则依旧不为多动的轻嗤,“可知你为何能安稳这二十年?”
话已经说到这里,若是南宇再听不出其中歧义,那可是难为他能在官场中活到如今,显然南宇虽然不是城府极深之人,却也绝不会是个草包,当即应声,“老臣愚钝,还请皇上您明示。”
见南宇大概猜到了他的意图,上官宇的脸色才渐渐缓和下来,意味不明的警告,“人要懂得知足懂得藏拙,即便爪牙锋利被发觉也是麻烦。”
“这……”
察觉南宇还在犹豫不决,上官宇面色再度沉下来,意有所指的低喃,“朝堂之上瞬息万变,人生更是世事无常,这二十年可不是短日子了。”
这样明显的威胁南宇自然不会听不懂,最后终是无奈咬牙应下来,“老臣明白。”
南宇还算识时务,上官宇这才放下了心,随口提了一句,“那婚事?”
闻言南宇当即意会的应声,“小女与风家公子八字不合,既然上苍不作美也就只能就此作罢了。”
本以为这事算是告一段落,南红且却是刚听说便勃然大怒,甚至将屋中的所有砸了个干净。
当南宇知晓之后也是愤恨不止,他们是从云南来都城朝皇,住的地方是都城的驿馆,南红且竟是想也不想的砸了个干净,若是皇帝为除后患直接了结了他们,到时可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想到这里,见着南红且的那一刻,南宇想也不想上去便是狠狠的一巴掌。
“啪”
只听清脆的一声,南红且正在扯着窗幔的手当即怔住,不曾想南宇兀自愤恨的怒斥,“放肆,你这是在做什么?真当老子死了不成?”
南宇对南红且一向极尽宠爱,这次不仅动了手甚至暴怒的还不知足,南红且当即也是慌了,默默收回手臂,却还是不甘心的哭着开口,“父王您明明答应过且儿的,好不容易能和不吝成亲,被区区一个颜染搅和了,难不成现在父亲您也不帮着女儿了?”
见南红且哭的可怜,南宇心中的怒气少了几分,反倒多了几分怜爱,柔声劝慰道:“胡说什么,父王膝下无子只你一个嫡女,哪里会不帮着你。”
听出南宇口中的无奈,南红且心思更沉了几分,反倒越发长了脾气,冷笑着应声,“呵,父王这话说的未免太早,您不是正谋划着从宗亲过继个男丁,好有人为我们南家开枝散叶吗?”
没曾想南红且这话一出,南宇颇有些难堪的转眸,随后厉声怒斥,“这些是谁和你说的。”
看着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这般作为,南红且心中还有什么不明白,越发嘲讽的冷嗤,“难不成是有人胡乱嚼舌根子,父王根本就没有这个打算?”
“且儿,你如今已是亭亭玉立的女子了,这有些事有些话你该是心中有数。”南宇模棱两可,显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但也间接的说明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南红且眼中清泪流的更凶,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颜染一个罪臣之后误了我一生,如今父王还要寻个野种替代我不成?”
被自己疼爱的亲生女儿如此质问,南宇眼中怜爱尽数散去,刚压下去的怒火再度翻腾,“不知所谓,你如今已经是及笄之女,言语怎可如此粗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