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颜澈越发活泼起来,分明透着些古灵精怪的劲儿,颜染直接上了大招,“夫子教学可还易懂?”
果然,一听颜染提到这个问题,颜澈的脸色当即一变,随口胡诌了一句,“方才想起母亲大约是要找我的,我便不好多留了,姐姐我便先回去了。”
得意的勾起嘴角,颜染自是听说颜澈被先生管的极恼,却碍于她不敢反抗,这会儿由她提起来,无疑是在往他的伤口上撒盐,只是看着颜澈拔腿就要跑,颜染当即不放心的嘱咐,“你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已死之人,万万不能被人见着了。”
都已经跑到了暗门,听见颜染的声音,颜澈停住脚步笑嘻嘻的回头应声,“你放心便是,姐姐也要保重些。”随后便开启暗门一溜烟没了踪影。
正当颜染无奈苦笑之时,陡然听见外殿中传来声音,“****公主与令弟的关系,当着是让人羡慕的很。”
诧异的看向说话的人,颜染暗自心惊,她竟是一点都没有发觉江逸白的到来,而且还就这么大刺刺的暴露了暗门,尤其君夜析安排的那些也是草包,竟然将这么大个活人,说放进来就放进来了。
不过后来想想颜染也就释然,江逸白虽然未显露身手,但是连君夜析对他都颇为忌惮,那想来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外面的人拦不住也是正常,反正人已经来了,暗门看见了就看见了,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这样想着,颜染试探问道:“现在祈国和东越战况一触即发,身为未来的东越国君,偏偏出现在这毓秀宫,若是被人看了去,您这是想要了我的命?”
听出颜染是话里有话,江逸白只当未曾听出其中暗意,大大方方的回答,“本宫倒是记着,是****公主你发暗号寻我的。”
的确,那暗花是江逸白曾送给她的,颜染起初没有在意,倒是没想到会派上用场,更没想到放出那烟花之后,江逸白当真来了,省了她不少的工夫。
见江逸白未提起暗门的只字片语,颜染也乐得装糊涂,便顺势接话道:“没想到您当真是好胆识,这种时候还敢留在都城,刘宸妃只是步废棋,不值得谁上心,可你这个一国太子,若是这时候栽在这里,那恐怕情势就是对东越不利了。”
颜染这话不像提醒倒想威胁,江逸白却是不在意的应声,“****公主若是不想担着个叛国的名声,自是不会多加声张的,您说是不是?”
威胁!
既然谁都奈何不了谁,颜染也懒得多说废话,神色肃穆的直奔主题,“既然来了那就言归正传,此番请您来颜染是有事相求。”
“当得起****公主您这句有事相求,本宫倒是要洗耳恭听了。”江逸白不置可否的接话,颜染越发直截了当的说道:“未锦的尸身可否带回东越?”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江逸白面上儒雅笑意一顿,随后表情越发奇怪起来,下意识的呢喃了一声,“未锦?”
察觉江逸白情绪有变,颜染也不拐弯抹角了,越发直白的问他,“想来您应该是知道未锦身份的。”
这句话不是疑问句,好在江逸白也没有否认,只是意味不明的呢喃了句,“终究名不正言不顺。”
“可是她说起来,该算是为你东越而亡的。”颜染冷着脸提醒,江逸白也是不逞相让,振振有词的反驳,“想成大业总是要有付出的。”
没想到江逸白会说出这番话来,颜染冷嗤一声,毫不客气的嘲讽道:“利用一个女子付出,您这番见解当真让小女子大开眼界。”
显然听出颜染话中的歧意,江逸白语气也是不善起来,“你这是在嘲笑本宫?”
丝毫不惧江逸白的威胁语气,颜染冷然应声,“的确如此。”
气氛一时间凝结,颜染唇角紧抿成一条直线,心中暗自盘算着得罪了江逸白,这接下来的大戏该如何唱下去。
就在颜染已经对江逸白,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江逸白突然笑开来,又恢复了以往的儒雅姿态,甚至好脾气的赞叹,“****公主果然性情直爽,如今本宫的承诺依旧作数,只要你愿意与本宫携手同行,那我东越国母的位置便是你的。”
诧异的看向江逸白,颜染越发看不懂这个人在想什么,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心中隐约有了计较,口中冷声道:“太子您开出这样高的价码,染儿都要动心了呢!”
似乎是猜到了颜染心中所想,江逸白突然邪魅一笑,倾身薄唇附在颜染耳边说了一句,“你以为本宫为的是那兵法?”
稍稍后退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既然已经被人戳破了心思,颜染也懒得横加掩饰,便随口附和道:“更确切的该说是其中隐藏的藏宝图吧!”
这回轮到江逸白诧异了,口中意味不明的嘟囔着,“看来你比本宫猜想的知道的更多。”
冷嗤一声,颜染语气不善的质问,“意外?”
老实的摇了摇头,江逸白实事求是的回答,“也不算是,你总是能给人惊喜。”
被江逸白突如其来的言语惊的一怔,随后颜染佯装不在意的调侃,“这句话我权当你是在夸赞了。”
大约是猜到颜染用意,江逸白一本正经的强调,“正是对你的夸赞。”
暧昧的气氛越来越明显,颜染有些应付不来,便直截了当的追问,“咱们是不是该言归正传了,染儿只求您一句话,想来您应该不会拒绝的吧!”
深深的看了颜染一眼,眼见着她越发不耐烦起来,江逸白才幽幽应声,“既然****公主话已经说到这里了,那我自然是万死莫辞的。”
饶是心存幻想,但颜染委实没有想到,江逸白竟然会这么简单的答应下来,气氛再一次冷凝,四目相对之际,颜染鬼使神差问出一句,“你可曾有分毫的愧疚?”
“不曾。”江逸白想也不想的应声,颜染却是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想,语气中也不免有了笑意,“何必言不由衷,若是当真不曾愧疚,今日你哪里会答应的那么爽快。”
其实颜染很清楚,江逸白此番答应带未锦回东越,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麻烦,毕竟未锦身份特殊,如今刘宸妃又身陷囫囵,若是东越有分毫在意,她们母女又岂会落得这般下场,江逸白既然答应将未锦带回去,就势必不会随意敷衍了事。
随手接过颜染手中的字条,江逸白只说了四个字,“后会有期。”
想到两人过往,以及在自己落难之时,江逸白曾给过的援助,颜染颇为感慨的轻叹,“再见恐怕就是陌路了。”
“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不愿与你为敌。”只留下这么一句,江逸白便自行离开,颜染没有应声转身回了内室。
时光荏苒,还有一日便是风不吝大婚,赵月匆匆忙忙赶来先是唤了一声,“公主。”
听出是赵月的声音,颜染不禁眸光一亮,当先急声问道:“交代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您放心吧,一切进行顺利。”
说完这句话之后,眼见着颜染松了口气,赵月又下意识的关切问了一句,“只是您真的要那么做?”
眉眼中的笑意当即收敛,颜染不禁无奈苦笑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可是这样太委屈您了。”赵月颇有些为颜染鸣不平的意思,目光心疼的落在颜染的身上,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两人久久未语,生怕赵月下一刻会哭出来,颜染只得当先开口宽慰,“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熬过来就赢了。”
话说到这里,颜染话锋一转接了句,“倒是你,我有话要问你。”
“公主您但说无妨。”赵月郑重其事的接话,颜染心绪复杂的开口,“若是有一天我与母后为敌,你可知你该如何抉择。”
当即一惊,赵月疑声问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是先给你提个醒,作为挚友我并不想强迫你,但在宫中为了活命,我希望你能有自己的立场,若是有天你想走我不留你,不过我这个人最容不得的就是背叛。”
颜染说的是实话,她并不打算逼迫赵月,但依照目前局势来看,这样的准备必不可少,与其遮遮掩掩的胡乱猜测,她还不如直截了当的问个明白。
显然察觉了颜染的用意,赵月颇为含糊的应声,“皇后娘娘对我有养育之恩。”目光明显有犹疑,颜染不再多言,只轻笑着应了一句,“你想说的我都明白,也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谈不上失望,只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颜染早就已经做好准备,但在经历素雨的离世,流苏的背叛,如今沉玉也落了难,赵月恐怕也要离她而去,颜染还是忍不住的悲从心来,面上的笑意自然苦楚。
赵月虽心性单纯,但不代表她不懂察言观色,本是想装作视而不见,但终是忍不住问道:“您真的要跟娘娘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