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的抬眼看向颜染,颜敏嘴角突然泛起诡秘的笑意,幽幽说了一句,“你以为你高高在上,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殊不知你不过也是别人局里的一颗棋。”
听出颜敏话里有话,虽然不知其中代表着什么,但是颜敏分明是知道什么,可能对她不利的事情,颜染暗自心惊,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追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等着颜敏会说什么,没曾想上官墨上前猛的抬脚踩在颜敏身上,口中毫不怜香惜玉的冷然嘲讽道:“看来你还是不懂自己现在的处境。”
眼见着颜敏痛苦的扭曲的面容,颜染终是做不到坐视不理,只得上前制止,“够了,上官墨。”
闻言上官墨不仅没有挪开脚,反倒是用力碾了一下,随后戏谑的看向颜染,“颜敏处处算计你,我从来不知你如此心慈手软。”
被上官墨这般嘲讽,颜染不甘的冷哼,“虽早知你铁石心肠,但没曾想如今你更是变本加厉。”
正说着话流苏已经带着人走进来,颜敏身下满是血迹,看上去分外骇人,那老太医更是被吓得不轻,支支吾吾的试探问道:“****公主,您看这……”
不等他说完话,颜染便冷声催促,“救她的孩子,若是救不活那你就去给她抵命。”
此刻上官墨还踩着颜敏,再打量那一片血迹,老太医战战兢兢的应声,“求公主饶命,这孩子大约是已经没了,恕微臣回天乏术啊!”
“你说什么?”
颜染颇有威胁意味的追问,倒是上官墨云淡风轻的回答,“那孩子已经没有了。”随后径直抬脚走到墙角,靠在那简易床榻上闭目养神,到底是曾经的皇子,这牢笼也不好太过寒酸。
而颜敏察觉身上没有了重量,费力的抚上自己腹部,却生生沾了一手的鲜红,终是抵不住悲拗的尖叫,“啊……”
挪开目光不敢再看,颜染冷声吩咐流苏,“将人带回去吧!”
“公主,这可是颜敏,若是将人放在咱们宫里,谁知道还会出什么幺蛾子。”流苏明显不赞同,颜染无奈叹气,“颜家现在是树倒猢狲散,哪里还有容得下的地方,能不能活下来也就看她的命数了。”
“我颜敏在此立誓只要不死,总有一天我要你颜染,尝尽我今日所有苦楚。”
咬牙切齿宛如诅咒的声音响起,颜染仿佛看见那曾经狼狈的自己,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索性对着两个侍卫挥了挥手,“带下去吧!”
许是不愿颜染离开,上官墨睁开眸唤了一声,“染儿。”
转眸直直看向上官墨,颜染波澜不惊的问道:“颜敏再不济,可她终究给你留了个血脉,你即便心中无情,又怎么忍心如此待她?”
“我是这祈国昨日的祸根,又怎么好再留下个野种徒受苦。”上官墨语气满是自嘲意味,可就是这三言两语竟是毁了一条命。
似曾相识的一幕,终是忍不住心中念想,颜染幽幽问道:“若是那日逼宫你得偿所愿,今日你会不会留下这个孩子?”
几乎是想也不想,上官墨脱口而出,“不会。”
心思一沉,颜染无奈苦笑,“怪不得,怪不得……”
没有再理会上官墨,颜染脚步沉重的离开,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么简单的道理她竟迟迟没有看懂,像上官墨那么骄傲的人,怎么甘心留一个看尽他屈辱的人在身边,她自己放低了自己,别人自然不会高看她,最终才会第一时间成为弃子。
混混沌沌刚回到毓秀宫,便见流苏急急迎过来,口中急声催促,“公主您可回来了,将军都等了你好一阵儿了。”
“我有些乏了,让他择日再来吧!”颜染挥了挥手示意,径直向宫里走,流苏跟在其身后不解的疑问,“这怎么使得,公主您……”
没等流苏话说完,君夜析也迎了出来,口中只喊了一声,“染儿。”
见君夜析没有再开口的意思,颜染冷声下了逐客令,“今日天色已晚,君将军请自便吧!”
颜染口中的天色已晚,其实不过才过晌午,君夜析心知肚明,无奈叹道:“我知你不想见我。”
“既然知道那便该识趣一些,今日起我便会筹备你和水仙儿的婚事。”颜染故作云淡风轻,闻言君夜析神色陡然狠厉起来,“你当真要如此?”
无所谓的勾了勾唇角,颜染理所当然的应声,“既然已经应下来了,那自然是要说到做到的。”
“颜染,你当真以为我不会迎她进门?”
一向从容睿智的君夜析,此刻如一头盛怒的雄狮一般,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颜染却是面色不变的从容回答,“从开始我就没打算玩欲擒故纵的把戏,虽不知水仙儿做了什么,但她如今这副模样,势必与你脱不了干系,既然你君夜析躲不开不敢选,那我颜染便给你个出路。”
其实有些话颜染未能说出口,水仙儿俨然已经病入膏肓,与君夜析成亲是她最后的遗愿,与其让君夜析左右为难,倒不如这个坏人有她来当,她不愿君夜析一直以为亏欠她,有些事他不想说她便不问,但这种时候往往还是要做选择的。
气氛越发冷凝下来,直到一道脆生生的声线响起,“姐姐,姐夫。”
闻言满目惊喜的转眸,果然是颜澈匆匆朝着她的方向跑过来,颜染惊喜的唤了一声,“澈儿?”
颜澈满面笑意却在走近时消失殆尽,疑声问颜染,“姐姐和姐夫这是怎么了?”
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一幕,颜染干脆直截了当的转移话题,“你怎的突然回来了?”
果然孩子就是忘性大,颜澈丝毫不顾及自己早先的疑惑,兴冲冲的朝着颜染说道:“是唐飞哥哥将我带回来的,他说一切都已告一段落,是时候该让我回来了。”
大约猜到了唐飞的意图,颜染不免有些惆怅起来,颜澈当即反应过来不对劲,再度疑声开口追问,“姐姐还未告诉澈儿,你与姐夫这是怎么了,姐姐这脸色差得很,难不成是我不在姐夫欺辱你了?”
说这话颜澈不善的目光,不期然落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君夜析身上,颜染心中一暖,心疼的催促道:“快进屋歇着,姐姐命人给你做些好吃的,这一路上肯定累坏了。”
疑惑的看向一脸关切的颜染,颜澈虽是个孩子,却也懵懵懂懂猜到了,颜染这分明是不想说起这个话题,便乖巧的顺势应声,“好啊好啊,澈儿都快饿死了。”
一听颜澈这话,颜染当即厉声轻斥,“说的什么胡话,没轻没重的。”
见颜澈对着她呵呵傻笑,大眼睛滴溜溜乱转,显然是没有将她说的话放在心上,颜染苦笑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拉着颜澈的手兀自走向房中。
流苏看着这一幕,试探的问了君夜析一句,“将军您看这……”
知晓流苏的意思,君夜析当即冷声应道:“我先走了。”
“将军您慢走。”
刚送走君夜析,又命人给颜澈准备了吃喝用度,安排好之后,流苏才恨铁不成钢的嘟囔着,“我的好公主啊,您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先是给颜澈倒了杯茶解渴,随后颜染才疑声****,“怎么了?”
心知颜染不过是故意装傻给她看,流苏不动声色的提醒,“将军方才跟那霜打的茄子似的。”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
颜染只一句低喃,正赶上颜澈抬眼疑声问她,“姐姐你说什么?”
摇了摇头,颜染满脸观念且的嘱咐颜澈,“没什么,用些吃食后再去好生盥洗,姐姐等会带你去个地方。”
听着颜染要带他出去玩,颜澈当即兴冲冲的应了一个字,“好。”
眼见着颜澈一溜烟的没了影,流苏才幽幽开口问道:“公主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自打素雨去世之后,流苏性情便与之前有了很大转变,这会儿不知因何,声音更是冷冽异常,颜染终是说出了心中埋藏的秘密,“我一直都很好奇,你到底是谁的人?”
“公主好端端的这是说的什么话?”流苏一脸不知所谓的表情,颜染不动声色的出言反驳,“明人便不必说暗话,我频频遭人暗杀,恐怕与你脱不了干系吧!”
简单的一句话,便将两人的主仆情谊置于水火之间,深深的看了颜染许久,流苏才冷着脸追问,“你明知我想杀你,为什么一直没有拆穿我?”
终是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颜染心中落寞,面上却佯装不在意的轻笑,“想来你与水仙儿私交甚笃。”
“这又是从何说起?”
垂下眼睑不看流苏,颜染娓娓解释道:“你一直都掩饰的很好,之前我也只是怀疑,直到你故意将水仙儿的事,跑来说给我和君夜析听。”
没想到颜染后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流苏先是一怔,随后反应过来冷声嗤笑,“我倒是小瞧了你。”
“事到如今,我只想问你一句,素雨是如何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