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猛的僵住,颜染不知该如何应答这个问题,流苏却是兀自咄咄逼人的追问,“您早就猜到素雨会有危险对不对?”
这句话算是问到了颜染的死穴上,虽然不愿承认,但还是老实的点头,“不错。”若不是她的自以为是,素雨便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见颜染面色有异,流苏语气更冷了几分,“那素雨她自己可知晓?”
“我曾对她说起过,是我害死了素雨。”
没有接颜染的话,流苏目光转向一旁的素雨身上,流苏突然跪在颜染身前,神色清冷的开口,“您一定要为素雨报仇,您要什么都可以,流苏的命都给您。”
想也不想的抬手做誓状,颜染言语清晰的接话,“我颜染在此立誓,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一定会为素雨报仇。”
抬眼看向颜染,流苏没有说话,只兀自起身走向素雨,小心的为她整理妆容,手下丝毫不敢用力,仿佛生怕弄疼了素雨。
但当二人将素雨身上的衣袍解开之后,皆是齐齐落下泪来,流苏更是用手捂着嘴泣不成声,饶是颜染都没有想到,上官墨和未锦竟如此心狠。
素雨身上是密密麻麻的伤痕,刀伤针伤烫伤数不胜数,不难想象在失踪的几天里,她到底经历了什么,颜染眸中恨意丛生,却没有说话忍着泪意,小心的整理素雨仪容,流苏见状也默不作声的走过来。
两人一言不发,直到周允言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公主可是为素雨姑娘收拾好了?”
打开房门示意周允言进来,这时候颜染也顾不得什么闺房了,没曾想倒是君夜析当先走进来,上前走到床榻边本是要抱起素雨,却在榻前住了步。
颜染见状笑着说道:“该穿嫁衣的,可惜没有准备,便也就只能用这身代替了。”
素雨妆容精致,身上更是一身艳红锦袍,平日里颜染自是不会穿这样的颜色,这身还是流苏那日瞧着好看留下的,没想到竟是在这时候派上了用场,生前未能嫁给如意郎君,黄泉路上总是要了了念想的。
见君夜析俯身抱起素雨,转身便要离开,颜染急声说道:“我们也要去。”
“不行。”君夜析想也不想的拒绝,随即似乎是不忍心,便又接了一句,“那些人定会猜到,你今晚要送素雨最后一程,若是你当真不在宫中,那势必要出大事情的,你们两个必须留在宫中。”
但颜染并不妥协,固执的重复,“我们要去。”
“素雨是因何而死?难不成你是打算赶着时候,早些去陪着她走黄泉路不成?”君夜析怒声厉斥,态度极为不善,没曾想颜染却是幽幽应声,“若是能如此便是最好。”
闻言君夜析只感觉心失了一块,但想到此时情况特殊,还是忍着胸腔内熊熊怒火,眸色猩红的质问颜染,“那素雨的仇呢?”
果然,当君夜析提到素雨,颜染神色果然冷静下来,随即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们留在宫中。”
“公主。”流苏大惊,颜染却冷声呢喃,“素雨不会白死,苦不能白受。”
没有再说话,君夜析抱着素雨的尸体离开,颜染看着素雨躺过的床榻兀自失神,流苏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最后还不忘贴心的关上门。
这个时候她二人都需要静一静。
只是总有些不识时务的,君夜析果然说的不错,不消一会儿,未锦就带着几人来到毓秀宫,未经通报竟是直接闯了进来,随后更是对着颜染调侃,“哟,****公主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何事不顺心,竟是哭成了这副模样?啧啧啧,可怜见儿的。”
抹去眼角泪痕,颜染浅笑应声,目光满是恨意,语气却是波澜不惊,“眼中进了沙子,倒是让未锦公主见笑了。”既然现在不能要了他们的命,那就要藏好锋芒保住自己的命。
未锦本以为颜染会气急败坏的质问她,到时她只要稍加挑拨,就可以去父皇那里告颜染一状,却没想到颜染竟如此心思深沉,明明之前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这会儿却是还能有说有笑的与她周旋。
不等颜染先发难,倒是未锦沉不住气的质问,“我倒是小瞧了你,那丫头受了大刑,身上可是没一处好地方,在这种时候,你竟是还能忍的住?”
“未锦公主莫急,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颜染淡淡应声,眸中仿佛随时会迸发出火焰,面上云淡风轻,天知道她多想就在此时杀了未锦。
未锦不知其中意味,有恃无恐的冷嗤,“原来你还信这样的无稽之谈?”
幽幽抬眼看过去,颜染轻描淡写的应声,“时候到了若是天不报,那便得由人来报。”
“****公主这是什么意思?”未锦隐隐有些畏惧,颜染平静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但她为了那个素雨甘心下跪求她,两人分明不该是泛泛之交。
并不理会未锦心中所想,颜染附在其耳边轻声呢喃,“总有一****会用你的命,来祭奠我的素雨。”
眼见颜染信誓旦旦的模样,未锦冷声嘲讽,“****公主好大的口气,你我可是帝女之名,一个宫女哪里当得起与你我相提并论。”
未锦是故意要激怒颜染,后者并不上当,只是话里有话的提醒,“夜深人静时你可是要小心些。”未锦闻言陡然厉喝,“你闭嘴!”
嘴角扬起一抹邪魅弧度,颜染幽幽追问,“怎么?怕了?”
“笑话,我堂堂未锦公主有什么可怕的!”未锦并不承认,但颜染不在乎的应声,“那你便好生等着,看我能不能要了你这条命,受尽素雨生前所有苦楚。”
闻言未锦大怒,“你敢威胁我?”
笑着摇头,颜染好脾气的解释,“这怎么能说是威胁,分明就是提醒,所有仇怨我都会一一还回去,赢的一定是我,知道为什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未锦神情戒备,颜染抬手执起未锦一缕黑发,仿佛自言自语般的呢喃,“因为我不怕你无所求,但是你们要的太多就多了顾忌,最终注定为勇者胜,你们必要付出代价。”
颜染表情越发诡异,未锦终是忍不住斥了一声,“不知所谓。”随即怒气冲冲的离开,颜染看着她的背影冷声呢喃,“欠了便总是要还。”这话也不知未锦听没听见。
之前流苏怕自己会忍不住,便没有进屋伺候,但又怕颜染吃亏,便留在门外候着,直到未锦离开才走进来急声问颜染,“公主就这么让她走了?”
“现在还不到时候,我要让她跪在素雨面前,让世人看个清楚这未锦帝女,到底是个什么德行。”颜染冷笑着应声。
但流苏话锋一转劝慰道:“您从回来之后便没有休息用膳,不如先梳洗然后用些吃食?”
“我吃不下。”颜染摇了摇头示意。
“素雨在天有灵,定会看见你所做的一切。”流苏隐隐哽咽,颜染却是越发不赞同的摇头,“还不够,仇敌未伏,我哪里有颜面让素雨安息。”
“这一切怎么能怪您,是那些卑鄙小人行事太过毒辣。”
苦笑着转眸拭去眼角泪滴,颜染沉声应道:“说到底还是我棋差一招,不小心被人钻了空子。”
“好在她们定是想不到,给她们的兵法竟是假的。”
闻言先是一怔,随即颜染诧异的追问,“谁说兵书是假的?”
得意的笑意陡然僵住,流苏面色大惊,“难不成那是真的传世兵法?”
“自然是真的,关乎素雨性命我哪里敢含糊,母亲留下的东西,岂是我三两下就能仿造出来的。”颜染回答的振振有词,流苏却是越发犹疑起来,“那怎么瞧着您一点都不着急?”
颜染明知故问,“我为什么要着急?”
“那样的天下至宝就那么生生送了人,还赔了素雨一条命,难道您就没有一点不甘心?”流苏诧异的****,颜染却是冷笑着应声,“自然是不甘心,但该着急的人可不是我。”
跟在颜染身边时间长了,流苏自然是了解她的,疑声问道:“难不成您还有后招?”
“对付他们哪里还用什么后招!”
被颜染这么左一句右一句的吊着胃口,流苏终是忍不住嘟囔着,“公主,您莫不是信不过奴婢?若是真的兵法被人夺了去,还没有什么后招,以您的性子哪里会这么悠哉?”
怕惹急了流苏,颜染浅笑着夸赞,“倒是越发长进了,传世兵法是不假,但是那是我的母亲誊写下来的,原版的早就已经销毁,而且是我孟家独有的字体,旁人即便是得了也无大用处。”
“上官墨等人竟未察觉?”闻言流苏更是诧异,就像颜染刚才说的,那是长辈传下来的,自然是能看出些端倪的,上官墨难不成真是个草包不成?
高深莫测的勾唇一笑,颜染低声解释,“在无关紧要的地方,我都或多或少用了标注,图文晦涩难懂,再加上母亲大才,那字体与寻常人用的看着无大异,但是意境却是天差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