俨然没想到上官宇会说出这样的话,唐正先是一惊但很快便镇定下来,随即冷冷说了一句,“即便是身份尊贵,也是要为我唐家留个后的,而公主是金枝玉叶,微臣实在不敢有非分之想。”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唐正的心中其实是有怨气的,毕竟竹安竟遭如此祸事,虽非己愿但也算得上是咎由自取,恐怕天下的男人都是容不下这样的妻子的,何况他迎娶竹安本就是被逼无奈,没想到已经到了这个时候,皇上还是想要将这么大的麻烦扔给他,自然是不顾尊卑奋起而搏。
尤其作为驸马不能纳妾,在这之后他也是不可能和竹安再有交集,那么就注定了他若是不休了竹安,那么他的后代只能活在竹安名下,再加上对竹安品行的考量,唐正还是决定放手搏一搏。
而对唐正这样的态度,上官宇也是更为不满,“你忘了你们二人是如何被赐婚的?”若不是当初发生了那样的丑事,他怎么会将竹安许配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唐家。
冷哼一声,唐正也算是豁出去了,说出来的话越发咄咄逼人,“皇上也是生在权谋乱世,想必不会看不出其中隐秘。”
威胁!这才是真正的威胁!
上官宇能爬上王位也并非无能之辈,他当初当然看出了不对劲,但是深究下去也许是更大的丑闻,所以他选择了掩盖,匆匆忙忙把竹安下嫁唐家,未必不是打着堵上悠悠之口的主意。
没想到这会儿唐正旧事重提,如今他既然能为了一己之利进宫与他为难,那难保日后不会将这事情散布出去,何况现在还有竹安险些被辱的丑闻,皇家儿女一样都是高贵而备受尊崇,如果这样的事情被黎民百姓所知,那皇室的尊贵就变成了一场笑话,甚至会有更糟的结果。
权衡利弊,这样的结果上官宇不敢赌,只能忍着怒气应了下来,“好吧,朕准了,但是有些事情若是从唐姓口中传出去,那结果可不是你们能承受的。”
“诺,微臣谢过皇上体恤,日后自是安分守己守口如瓶。”唐正也不是个蠢的,自是懂得见好就收,当即一口应了下来,他也很清楚有些事情若是传出去,那么唐家势必面临灭顶之灾。
当唐正走后,上官宇身边的管事公公迎上来,小心翼翼的禀报,“竹安公主一直想见您,皇上您看……”
并没有回答老太监的问题,上官宇风马牛不相及的问出一句,“你以为这件事朕应该如何处置?”
心念一动,那老太监自小便过活在宫中,自然明白什么时候该装傻充楞,又有什么时候该抖机灵,这样的丑闻上官宇自然不愿被人知晓,老太监匆匆说出一句,“奴才不过是一介糙人,哪里敢体会皇上您的意图。”
“你们一个个表面上忠肝义胆,实际上都不过是打着忠义之名罢了,哪里会有人真的体谅朕的想法。”上官宇语气清冷,面容带着与以往威严相左的凄凉,随后又不由叹了一声,“竹安再是犯浑,也终究是我皇室的血脉,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朕委实不愿置她于死地。”
“那皇上不妨来一出瞒天过海,保下这竹安公主。”老太监适时应声。
见身边人已经领会了自己的意图,上官宇再度叹了一句,“接下来就要看那孩子的命数了。”
“皇上您慈父之心定能感天动地,保竹安公主平安。”
上官宇没有再接话,只是随口吩咐了一句,“下去办吧。”
“诺。”
彼时竹安在这破旧的宫殿中,怔怔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落得这样的处境,同时另一道声音响起,“竹安姐姐可还好?”
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竹安整个身子一颤,但还是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声,“我终究是输给了你。”
颜染微微一笑,随口应了句,“我从未与你比试,何来输赢之说。”
又是这种毫不在乎的语气,竹安猛的回过头,果然是颜染那张面目可憎的笑脸,此刻拥挤在胸腔内的怒气迸发而出,“就是因为你从未将我放在眼里,我才越发的恨你入骨,我本是高贵帝女,所有人的目光却只落在你身上,让我如何甘心?”
又是一记微笑,颜染突然问出一句,“你已经决定下手了?”
“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他也是我最大的耻辱,如何权衡都不该留下这个孩子。”竹安并没有反驳,而是应下了颜染的想法,只要她还没死,那就还有搏一搏的机会,若是能将颜染拉下水,那她便是死也瞑目了。
想起自己前世匆匆离世的孩子,颜染的语气忍不住落寞下来,“那是你的亲生骨肉,你就真的甘心让他早早离世?”
不管经历多少世,颜染都不能理解,上官墨怎么有那么狠的心,如今又多了一个竹安,竟然为了陷害她,不惜将自己孩子的生命作为筹码,难道这就是皇室的情缘淡泊,可以为了权势甘心牺牲一切,那么君夜析呢?
使劲摇了摇头,甩开自己脑中的奇怪想法,紧接着竹安呢喃着问出了一句,“当日我是不是真的并未受辱?”
“我与你虽是水火不容,但不是必要,我并未打算将你清白算进去。”颜染实话实说,但是竹安俨然并不能接受,“若不是你,我怎么会嫁给唐正,现在才说这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话,颜染,你不过如此,不过也是个须臾谄媚的宵小之人。”
并不气恼竹安的言语不善,颜染随口回了一句,“当日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如果我不想今生尽毁,那自然是要出手与你较个高低。”
“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冷嗤一声,竹安嘲讽开口,颜染却顺势应了下来,“竹安姐姐早该明白这个道理。”
显然竹安并不明白,“怎么会是我咎由自取?我不过是想与心爱之人相守一生,踢开你这颗惹人烦的绊脚石,我哪里有错?”
“我与江逸白从没有半点逾距之情。”颜染虽不愿提及这样的言语,但还是忍不住解释了一句,若不是因为江逸白,竹安很可能不会这样与她纠缠至今,终究是个一厢情愿的傻女子。
“但是他是在意你的,让我心中如何不愤恨。”对于颜染的解释,竹安并不能接受,自从见到那个男子至今,她一颗心就此沦陷,妾有情郎无意她早已经明白,只是终究不甘心,那个人并不是没有柔情,只是倾覆的人不是她而已,可颜染身份低贱还不知珍惜,让她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颜染也是不满,“可这帐不该算在我的头上。”毕竟这江逸白怎么想怎么做不是她能左右的,竹安不分青红皂白便与她为难,现在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若是有来生,我定是要与你一较高下。”
听到竹安这句话,颜染一愣,幽幽应了一句,“也许吧!”前生她一腔浓情错付,最后落得个家破人亡的凄惨下场,上天垂怜又还了她一世报仇雪恨,那么竹安以后是不是也会像她一样?
现在可不是该顾忌这些的时候,颜染敛了心神,便听竹安咬牙切齿的说道:“但是如今即便我不得善终,也不会让你好过。”
“你以为你自己杀了你的孩子,我又出现在这里,就可以将罪名抹到我的身上,还能让皇上对我心生猜忌,即便是皇后想救我,也只能是无计可施?”
俨然没想到颜染会这么直白的,将她的所有谋算都说出来,竹安怔愣着有些说不出话来,“你……”
“若是连这样的小伎俩我都看不透,怎么还能将你逼到这步境地,还敢上门来应你的约?”颜染冷声嘲讽。
“我既然小看了你。”呢喃了一句之后,竹安又面容凄苦的接话道:“我果然小看了你。”
见竹安的神色有异,颜染幽幽回道:“你算得上是个对手,但终究算不上聪明的对手。”
“即便是如今身败名裂没了退路,我也从不后悔与你为敌,日后就是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冷嗤一声,颜染却是不以为意,“人心比鬼魂可怕的多,我连人都敢杀,哪里还会怕一抹懦弱不敢散去的虚魂?”随即抬眼直视竹安,颜染接着说道:“你终究是输给我了,但算不得是我的战绩。”
其中意味很简单,她颜染从未将竹安放在眼里,这样的态度更是刺激了竹安,厉声开口,“颜染,此生此世来生来世生生世世,我竹安绝不会放过你,今日之辱他日必加倍奉还。”
没有再理会竹安,颜染抬脚向外走去,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开始了,那就注定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如今歃血归来,势必要踩踏应运而上,该算的帐都算过一遍,入了炼狱阎罗死殿再去赎罪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