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柔妃苦求上官宇的模样,竹安念及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幽幽说了一句,“母妃的确并不知晓。”
竹安自然心中有数,害她之人不可能是柔妃,那封信怕是真的存在,并且是她的语气她的字迹,但却不是她写出来的,擅用巫蛊之术霍乱宫闱,如今她已然是难逃一死,自然没有必要拉着柔妃一起给她陪葬。
权衡利弊,在脑中将所有可能的人全都考对了一遍,最后竹安抬手指向颜染,言之凿凿的指控,“是她,是她要嫁祸给儿臣。”
上官宇越发的不耐烦,随口问了一句,“又有****什么事?”
“那日儿臣遭那等劫难她是在场的。”
早已经料到竹安会将她拖下水,颜染不慌不忙的接话,“竹安姐姐,这话可得说明白了,是那日****与母后打了招呼出宫后,正见竹安姐姐急匆匆的上了马车,方向竟是城外的方向,****心中有疑放心不下便跟了上去,正见那歹人将竹安姐姐打昏。”
提起那日发生的事情,竹安忍不住的红了眼,语气也越发咄咄逼人,“那你为什么不赶走他们,为什么还让他们那般折辱与我?”
“因为距离较远,我和婢女赶过去的时候,姐姐身上已经有了些轻伤,我家婢女会些拳脚武功,便上前打跑了歹人。”颜染回答依旧滴水不漏。
只是竹安这时候懒得和颜染斗嘴,惊声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似没有想到竹安会有这样的表情,颜染一字一顿的应了一声,“歹人并没有得逞。”
怔怔的盯着将这句话,说的这样无关痛痒的颜染,竹安浑身甚至隐隐颤抖,呢喃着问出了一句,“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垂下眼睑,颜染轻声回道:“这样的事想必姐姐是不愿提起的,所以****便没有说到这话,而且姐姐与驸马那日……”想到两人水火不容的关心,颜染压下心底的恻隐之心,面无表情的接话,“****以为你是知道的。”
“颜染,你这个卑鄙小人,你是故意的。”
对比温温婉婉的颜染,竹安愤怒的向只发狂的野兽,她怎么也没想到根本什么都没发生,她当然不会相信颜染所说的,若是没有那天的事情,她怎么会出手杀了湘昭仪,正让颜染寻到了可乘之机。
竹安就在这时才意识到,颜染比她想象的要可怕的多,原来一切都在她的谋划之中,而自己如一个跳梁小丑一般,竟自作聪明的配合她的动作。
果然,颜染早已经想好了说辞,“话可不能这么说,那日是我等涉险救了姐姐,之后也是****命人将姐姐送了回去,落不到好处不说,怎么样也不该如此吧!”
“你就是故意告诉我的。”竹安的声音平静没有起伏,但是莫名带着一股绝望,颜染心中刚刚压下的怜悯之意,再次悄无声息的浮上心头。
但想到现在自己的处境,颜染还是面无表情的回道:“****虽已有婚约,但终究还未出阁,这等事哪里能随意说出口,姐姐怕是糊涂了。”
颜染话音刚落,竹安突然自顾自的大笑起来,同时口中还一直呢喃着,“没有得逞,没有得逞……”
看着竹安这样的诡异的情形,南宫月不禁转眸偷眼扫了一眼上官宇,见其眉目隐晦表情阴沉,南宫月先开口质问,“****,既然你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本宫和皇上?”
“这种事姐姐肯定心有忌惮,****虽是心疼姐姐,但总不好故意揭人伤疤。”颜染佯装一脸惶恐的表情,再加上当时的情形,的确是让人不好怪罪。
只是没想到上官宇依然不依不饶,冷声追问,“刚才那宫女分明是对方回了话说得手了。”
听出上官宇言语间的不悦之意,颜染只当听不出其中的危险,据说分析了一句,“大概是那伙歹人怕被责罚,所以故意说了假话,料定姐姐不敢公开此事。”
事情到了这里已经算是尘埃落定,上官宇也知即便再追究恐怕也没有结果,现在竹安的所作所为,大殿之中人尽皆知,也不是他想掩就能掩下去的,何况还有水仙儿在场。
“竹安,虽然湘昭仪罪不可赦,但你身为公主祸患宫闱,可还有什么可说的?”上官宇当先发难。
而刚才还疯癫的竹安,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不顾形象的快步跑到上官宇上前跪下,拉着他的裤脚哀求,“儿臣是真的想杀了湘昭仪,但是这次真的不是儿臣。”
没想到竹安还在狡辩,刚才有的一点舐犊之情瞬间消散,上官宇厉声怒喝,“人证物证杀人动机都已经查明,如今还不肯伏诛,竹安,你当真是让朕太失望了。”
“父皇为什么不相信儿臣。”
懒得再理会竹安,上官宇只留下一句,“先禁足宫中,其他的事日后再议。”随后一脚踢开竹安拂袖而去。
瘫倒在地上的竹安还在不死心的辩解,“父皇您不能这么对儿臣,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饶是南宫月看着竹安此刻的狼狈模样,都不免动容,她本以为这个公主算得上是个聪慧,倒是没想到最先失了势的会是她,这是现在这幅德行实在不敢恭维。
“还不快将公主扶回宫中。”南宫月转头对一旁的宫女吩咐,随后朝着上官宇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
待南宫月与上官宇并肩而行的时候,南宫月试探着问道:“竹安如今已经嫁为人妻,若是这般处置唐家恐怕不好说吧!”
上官宇冷哼一声,隐忍着怒气回答,“你以为将竹安送回去,唐家人就会装聋作哑不成,如今闹出了这等丑事,唐家哪里还会留着竹安。”
“皇上此言有理,那甘泉宫……”
提及这事上官宇表情越发不耐,语气也是不善,“收拾了,看着就烦心。”
“诺。”
彼时颜染这边与水仙儿一起回宫,流苏在身后远远跟着,期间颜染幽幽说了一句,“我是该叫你白颖儿,还是该叫你水仙儿?”
“想不到只见过一次面,****公主就将小女子记的这般真切。”水仙儿聪明的一语带过,可惜颜染却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语气凌厉的追问,“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又怎么知道我在宫里?”
没想到颜染这话一出,那水仙儿倒是突然笑了出来,口中调侃这说道:“你身上衣物的香料,可不是寻常人用的着的。”
颜染一怔,竟没想到问题会出在这上面,同时也暗道这水仙儿好细的心,竟是连这样小小的疏忽都看的透彻,只是颜染还没说话的时候,水仙儿突然又接了一句,“****公主好厉害的手段。”
前世并没有这个人的存在,所以颜染并不了解这个人,难免多了几分戒备,尤其是这个人突然说了这么一番话,颜染佯装不解的****,“姑娘你这话什么意思?”
陡然停住脚步转眸看向颜染,水仙儿嘴角带笑,语气犀利的问了一句,“刚才那人不是被你陷害的嘛!”
依旧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颜染看着却莫名觉得诡异,条件反射的反驳,“仙儿姑娘慎言,有些话可是不能玩笑说的,若是被有心人听见,那可是要酿成大祸的。”
“夜昙只有我神仙谷有,那千秋凛还是我谷中送出去的,你身上有夜昙的味道,自然是接触过那东西的。”
水仙儿咄咄逼人的语气,分析的有理有据,颜染也懒得再推脱,直截了当的应声,“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揭穿我?”
似乎是没想到颜染会这样问,水仙儿嘟着小嘴仔细的想了想,随后理所当然的回了一句,“你看着比那个什么公主顺眼多了,我为什么要揭穿你?”
“那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仅凭着那香料知道她是宫里出来的,但总不至于都能闻出是哪个人的吧,所以只有一个说法,水仙儿早知她的身份,一切都不是巧合,此刻颜染越发怀疑。
“之前只知道你出自宫中,并且身份不低,倒是没想到你居然便是那颜染。”
水仙儿这么说颜染虽说有犹疑,但也不一定不是实话,毕竟她当时身后跟着素雨和流苏。
可即便是这样,颜染心中的烦躁偏更盛了几分,“你到底想说什么?”她可没忘了刚才水仙儿说的,倒是没想到你居然便是那颜染这句话,俨然水仙儿是知道她这个人的存在的,那么此刻出现在宫中的目的,也很可能和她有什么关系的。
这怪不得颜染自作多情,本来湘昭仪之死她早已安排妥当,前世她意外得知这千秋凛的渊源,这次她是买通了个经验多的老宫人,到时在上官宇等人疑惑的时候,有人稍微提醒一句,那查过之后自然会将竹安拉出来。
虽说这方法比现在慢了些,但是更合情合理经得起推敲,本来一切都照着计划在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