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听到流苏敲门的声音,颜染还没反应过来,君夜析便已经由大敞的窗户中飞跃出去,悄无声息,房中摆设一如从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切还是最初的模样,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终究是躲不过这段情了罢!
端着洗漱用的一些器具走进来,见颜染竟已经坐在了床榻上,面上嫣红的颜色十分显眼。
流苏哪里是藏得住话的人,尤其她未开情窦还不知其中意味,当即大刺刺问了一句,“公主,您这是怎么了,脸怎么红成了这样,莫不是病了?”
“没有的事,许是天气太过炎热了吧,无妨,你快伺候本宫起身吧!”颜染尽量佯装不动声色的转开话题,只是略带紧张的表情出卖了她的情绪。
尤其是流苏似乎并不配合,不识相的又接了一句,“您真的没事?脸色可是红的很呢!”
“你若再问来问去,本宫便将你打发给那落贵妃。”颜染终是发了狠,提起脸红他便想起刚才的事情,脸颊更是如火烧一般。
而流苏没想到,颜染竟因着这等小事如此恼怒,虽不知道这一切是因为什么,还是老老实实的承认了错处,“别别别,奴婢知错不问了就是,这不也是关心您嘛!”
“你……”
颜染刚要再训斥流苏两句,便听素雨的声音由远及近,“公主,事情已经办成了,那湘昭仪已经殁了。”
秀眉一挑,颜染倒是没想到会这么快,“竹安还真是迫不及待,这种时候竟然就敢动手,看来是对自己的计谋有恃无恐了。”
“因着湘昭仪的宫中有东越皇室的腰牌,皇上现在严令彻查此事。”
冷哼一声,颜染幸灾乐祸道:“区区一个昭仪是小,但若是皇帝的女人勾结外邦,或者与使臣有何奸情,那势必都是祈国的奇耻大辱,皇帝一向自负,哪里会受得了这样的污辱。”
“可是那腰牌的出处不会有麻烦?”
素雨的担忧并不是没有可能,但颜染还是摇了摇头,“等他反应过来,那一切早已经尘埃落定,他可不会这时候还跳出来生事。”
“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等着来人请,这样的好戏哪里能落了咱们。”
“诺。”
几人刚用完早膳,便见皇后宫中的一小太监急匆匆的跑过来,“****公主,甘泉宫那边出了事,皇后娘娘请您过去看看。”
诧异的皱眉,不过颜染还是点头应道:“知道了。”
随后以整换装束为由,将那小太监打发回去,素雨便急声说了一句,“皇后娘娘这是怎么回事?”见颜染不为所动,素雨才又接着说道:“这样的事情若是将您请去,被有心人借题发挥可是有大麻烦的,您到底尚未出阁。”
“无妨,既然母后唤我前去,那定是有她自己的计较。”
南宫月是君夜析的生母,一直以来更是对她照顾有加,是以颜染完全相信她。
“公主万事小心。”
“走吧!”
到了甘泉宫,颜染先是给皇上皇后请安,“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
“免礼吧!”上官宇沉声吩咐道。
颜染刚直起身,便听南宫月说了一句,“湘昭仪遇难之事你可听说了?”
心念一动,颜染隐约猜到了皇后的意图,同时面上佯装诧异的惊声问道:“遇难?回禀母后,儿臣还未听闻,不知是何事的事情?”
“大概是在昨夜,尽早才被宫人发现,但在湘昭仪身旁发现了东越人的腰牌。”
南宫月话音刚落,上官宇便试探的开口,“朕听闻你与那东越国君交情甚笃,不知是否确有其事?”
“父皇明鉴,儿臣与东越国君不过点头之交,并没有什么逾越之处。”
果然,南宫月这时候叫自己来,分明是为了让她撇清关系,有些话从她自己口中说出来才有意义,若是拐弯抹角被别人先传了话,那是福是祸就未可知了。
“哦?如此甚好。”上官宇意味不明的接了一句,随后对着正在查看尸体的几位太医斥道:“这湘昭仪到底是如何身亡的,你们来说说看。”
“启奏皇上,这湘昭仪系少气血而亡,但奇怪的是身亡之处并无大量血迹,这样的事情当真是闻所未闻,委实令人匪夷所思。”为首的一老太医当先开口。
眸光冷色一闪而过,上官宇言语越发阴沉,“朕问的是你的结果,你这般无用的长篇大论,难不成是在与朕打谜底?”
“老臣不敢,只是此事实在太过玄异,老臣这等年纪也是从未听说。”老太医接话,随后小心翼翼的抬起袖口抹了抹额头,此事事关重大,若是一着不慎,他们可能就得去给这湘昭仪陪葬了。
“自杀还是他杀,因病还是因命都不知道,这样的小事都办不好,我祈国养你们何用。”果然,上官宇大怒。
闻言老太医不死心的解释,“皇上明鉴,实在是老臣从未听说过。”
“那你们这些呢?”
上官宇这话一出,几个太医都跪了下来,口中异口同声疾呼,“皇上饶命,臣等惶恐。”
刚要再度开口,便听外面有人来报,“皇上,宫门外有个小姑娘说她能查到湘昭仪死因。”
“小姑娘?引她进来。”上官宇现在无非是死马当活马医,反正是有人自告奋勇,之后当了替死鬼可就不是他这个皇上残暴了。
“诺。”
那小太监脚步急促的离开,不一会一眉目精致的小姑娘便随着走了进来,见到在场的人也不怯场,恭恭敬敬的请安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来人请安请的恭敬,但只简单的福了福身,上官宇不满斥责,“见到朕为何不跪?”
“回皇上的话,民女乃是神仙谷谷主嫡女,水仙儿。”
“神仙谷?莫非就是那个神医谷?”
“皇上谬赞,早些年因家父有幸给先皇诊治,得先皇赏赐特令神仙谷嫡系一派,即便是得见天颜也可不跪。”
当命人呈上来水仙儿手中那面精致金牌的时候,上官宇惊呼,“果真是先皇特命人打造的神仙令。”
据传闻这神仙谷避世修习并不出谷,这会儿没想到就来了个谷主嫡女,饶是上官宇语气也是客气了几分,“听宫人说水姑娘有办法查出湘昭仪死因?”
“正是。”
见水仙儿并未反驳,上官宇沉声问道:“不知姑娘如何得知此事?”
“今早民女饥饿难耐,这外面的厨子手艺到底差了些,您也知道正所谓一日之计在于晨,若是早膳吃不好,那对身体可是极伤的。”
“姑娘到底想说什么?”上官宇不耐烦的催促。
“所以啊,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民女便偷偷溜进了御膳房,正好听见有人谈论此事。”
没想到这姑娘将这种杀头的勾当挂在嘴边,在场许多人皆是倒抽了一口凉气,饶是颜染都对这个小姑娘有些刮目相看,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总感觉这姑娘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
上官宇当即大怒,“放肆,谁给你的胆子私闯禁宫?”
只是那水仙儿丝毫不惧,反倒有理有据的回道:“老话说得好,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陛下大人大量,自是会准许民女将功补过的。”
目光冷冽的盯着水仙儿许久,上官宇才说了有,“好,朕就给你这个机会,但若是你自己把握不好,那可别怪朕不留情面了。”
神仙谷地处祈国与东越交际处,是极其神秘的一个存在,传闻神仙谷的人个个医术高超,那谷主更是有先皇余威庇佑,若不是到不得已的时候,上官宇并不愿与其为难。
意料之中,水仙儿对着上官宇微微福了福身谢恩,“多谢皇上隆恩。”随后转身问几位太医,“不知几位太医有何高见?”
“这症状似乎是中毒,但是这气血全无,尸体却没有任何伤口,现场更是没有一点血迹,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为首的老太医苍老的声音响起,其中不免带着几分疑惑。
摇了摇头,水仙儿一脸高深莫测,“谁说没有伤口就一定是下毒,没有血有什么好匪夷所思的。”
饶是他们都听过这神仙谷的大名,但对方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为首的老太医不屑的嘲讽道:“小姑娘好大的口气,那不妨姑娘来看看,这湘昭仪到底是因何而故?”
“不是下毒,却是下蛊。”
听着水仙儿言之凿凿,老太医面上嘲讽之色更重,“这不可能,我祈国严禁巫蛊之术,姑娘怕是学艺不精故意推脱吧!”
“是不是学艺不精试试就知道了,劳烦哪位太医过去看一眼,死者头顶是不是有很多小红点,毛发脱落极其严重。”
听水仙儿此言,那老太医不信邪的上前查看,随即面色大惊,支吾道:“这……”
“支支吾吾做什么,还不回话,是还是不是!”上官宇不满的厉声催促,显然十分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