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安现在只感觉自己一腔怒火压在心中,陡然见闻声而来的侍女,当即狠狠一巴掌扇过去,“糊涂东西,这么冷的天,竟还开着屋中的窗,你是活活想冻死本宫不成?”
侍女怎么也没想到这般便挨了一巴掌,当即委屈的回话,“奴婢回公主的话,是您刚才说的屋里头太闷,索性开了窗透透风。”
只听又是“啪”的一声,竹安毫不客气抬手又打了过去,“你这找死的狗东西,竟然还敢跟本宫顶嘴,委屈也只能怪你没投生出一个好肚皮。”
没想到竹安竟然这般毫不顾忌,侍女不敢再应声,生怕再迎过来一巴掌,只是跪倒在地上小声抽泣着,竹安这会儿出了气,随后斜着身子靠在软榻上的小桌子上,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半眯着眼睛盯着眼前的侍女,刚才未细看,现在才发现这小蹄子倒有几分姿色。
对上竹安诡异的目光,那小侍女哪里还敢逗留,慌忙应了一声,“奴婢这就去关上窗,公主殿下莫怒。”
关好窗子后,小侍女福了一礼,怯生生的说道:“奴婢告退。”随后静悄悄的退了出去,仔细的带上了房门。
随着关门声响起,竹安猛的睁开眼睛,盯着自己眼前的碧墨琉璃杯,杯中晕黄色的茶汤,此刻正映着她蹙着眉的容颜,脑中不经意又想起了,那日自己一招不慎遭奸人所害,如今竟是落得这个悲惨光景。如梦便泣不成声,
“公主殿下,驸马爷请您去膳厅用晩膳。”又是一怯生生的侍女在门口说明来意。
浅淡的应了一声,竹安起身坐在梳妆台前,拿起桌上的铎金白耑梳,芊芊玉指一动,拢了两下自己有些凌乱的发丝,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盯着铜镜中的自己,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整理好衣饰之后竹安缓缓打开门,在外面候着的小侍女已经等候多时了,见她终于走出来才松了口气。
“驸马爷呢?”竹安冷声问她。
“回公主殿下的话,驸马爷正在膳厅等着您呢!”小侍女小心翼翼的回答。
冷哼一声,竹安率先迈了步子,后面的小侍女赶忙跟上,口中不忘小声提醒,“公主殿下您慢点,小心摔着了。”
“倒是个长眼色的,这会儿在本宫面前好模好样,怕是早就不要脸的爬上驸马的床了吧,还是唐正那个没用的,竟是失了调教你们这些小蹄子的用数?
闻言小侍女战战兢兢不敢接话,驸马爷和公主不合是人尽皆知的,如今自己可谓是两边为难,回答是得罪了公主,回答不是得罪了驸马,可两边哪个都不是她能得罪的起的,最后只能讪笑着接了一句,“奴婢不敢,公主殿下多虑了。”
再度冷哼一声,竹安倒是没再说什么,小侍女终是忍不住的长出了口气。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膳厅,竹安招呼都不打一个,直接坐了下去。
唐正看在眼里,眸中明显有戾色喊过,“公主好大的架子,本驸马若是不着人去请,怕是在这膳厅都见不着您了吧!”
听出唐正言语间的嘲讽,竹安只淡淡应了一声,“驸马说笑了,本宫正要前来,倒是正赶上驸马着去的人。”
“那倒是真巧了。”
不再理会唐正,竹安尝了一口身旁侍女布的菜,只瞬间将筷子狠狠摔在了桌上,发出“啪”的一声响,身旁的侍女则是明显的抖了抖身子。
只可惜竹安并不打算放过她,口中毫不客气的怒斥,“如今不知是谁在后撑腰,连府里的厨娘都要这般造反,这般咽不下去的东西,是给府中的牛马吃的,还是故意折腾本公主。”
没有人接话,只竹安自顾自的喝了一声,“将碰了这鱼的人都仗打三十大板,结了月例银子赶出府去!”
“够了。”闻言唐正忍无可忍,也是随着摔了筷子。
怒目转向唐正,竹安毫不退缩,“驸马这是为了这些奴才,在与本宫耍脾气不成?”
“竹安,即便这里是公主府,但当家做主的人也是我,你别太过分了。”
气氛一时冷凝,下人们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竹安也是满眼不可置信,她怎么也没想到唐正竟是如此不顾忌她,当着一众奴才的面这般训斥她。
俨然候着的奴才也是没想到,闻言走进来的几个家丁,本是想拉走给竹安布菜的侍女,可是唐正这样怒不可遏,他们一时间竟是不敢动。
“唐正,你竟敢如此忤逆本宫,你信不信本宫这就进宫……”竹安还没等说完,唐正便不耐烦的厉声打断,“女子三从四德是本分,身为公主如此不知礼数,动辄非打即骂,倒是要看看皇上是会如何决断。”
手指颤巍巍的直指唐正冷峻的脸,竹安口中不禁呢喃,“你……”却终究只有一个字,再什么也说不出来。
“若是还想在唐家有一席之地,劝你还是本分一些,免得到时闹到宫中伤了你我脸面。”
“你威胁我。”
并不在意竹安不可置信的面容,唐正毫不顾忌的回答,“公主殿下怕是误会了,这哪里是什么威胁,分明就是为夫给您的警告。”
“唐-正。”
耳边是竹安一字一顿的厉喝,“记着刚才为夫说的话,若是记不住为夫怕是要让公主涨涨记性了。”
受不了唐正的嘲讽态度,竹安终是指着门口怒喝,“滚,都给本宫滚。”
可惜竹安话音已落,却是没有一个人动,接着是唐正的声音,“怕是公主今日没有胃口,那便送公主回房去。”
“你别忘了,这里是公主府。”竹安冷冷强调,俨然不能理解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情景。
没想到竹安话音刚落,唐正便怒不可遏的厉声斥责,“你也别忘了,我是怎么来的这公主府,怎么被逼无奈娶了你,又是怎么赔了仕途再不能为官的。”
唐正当初也是一腔热血,用之不竭的雄心抱负,可是偏偏就毁在了那一天,毁在了眼前竹安的身上,最终机关算尽只落了个可笑的驸马之名,让他如何不悔,如何不很!
提起那件事请,竹安也是满腹委屈,“若不是你胆大包天打了本宫的主意,如今本宫如何会落得如此境地。”
“那日来龙去脉公主怕是心中有数,话可不能乱说。”终是忍不住冷冽的说出这一句,随后察觉大庭广众之下,这种话不好随便说,唐正对着一旁愣着的侍女厉声吩咐,“还不送公主回去。”
“诺。”
此时此刻竹安越发的惊恐,她本以为即便如今嫁于唐正,也好歹会落得几分清静,但现在看来事实明显相反,唐正不仅毫不顾忌她的公主名头,甚至这般有恃无恐,现在又是新婚燕尔,她简直不敢想象之后会落得何种凄惨境地。
眼见已经有两个小侍女上前,竹安边退着边怒声警告,“你们胆敢放肆。”
“得罪了,公主殿下。”
“你们当真是不要命了不成?”竹安怎么也理解不了,明明是该卑微的战战兢兢的侍女,如今竟怎会在她面前做到分毫不惧。
似乎是看出了竹安的不接,唐正嘲讽的勾着唇角为他解惑,“这是公主府,但是府中全是我的人,竹安,你不会现在还天真的以为,如今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吧!”
“今生今世无论何时何地,本宫都是高高在上的公主。”
这话说起来竹安难免有些心虚,柔妃如今在后宫虽尚有一席之地,但是她可没忘了那人并不是她生母,现在她已经失了利用价值,若是再指望着柔妃顾忌旧情,难免太过异想天开。
俨然唐正也看出了竹安的紧张,当即越发的得寸进尺,“若是天下人皆知你我之前原委,尊贵的公主倒是猜猜看,世人是信我对公主图谋不轨,还是公主引诱于我皇上才无奈赐婚。”
“你敢。”竹安不得不承认,唐正所言正是她最大的软肋,她决不能任由自己沦为天下笑谈,更不能忍受江逸白嫌弃的目光,即便是今生不能与他相守,他也终究是自己心上一直挂念的人。
“如今我已然不能入朝为官,剩的无非就是个没用的驸马名头,公主再猜我是敢或不敢。”见竹安没有再接话的意思,唐正又对着身旁的人吩咐,“既然这膳食不合公主口味,那以后便不必再来膳厅用膳了。”
在旁边候着的几个小侍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不敢应声,毕竟竹安再不济也是当朝公主,若是到时怪罪下来,她们哪里还有命活。
而唐正见并没有人应声,当即不满的再度开口怒斥,“听见了没有?”
“诺。”这次逼不得已几人才小声回了一句,她们从小为奴为婢,自是看多了审时度势,如今驸马便是这府中的主子,公主名头再大,也终究是天高皇帝远,从刚才两人的对话不难想见,公主分明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驸马手中,那自然是高下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