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甩掉了缠人的朽白,流苏一脸劫后余生的模样,同时还不忘打趣颜染,“公主……”随即似乎是感觉场合人设不对,流苏赶忙改了言辞,“公子,你这算不算出卖色相啊!”
“英雄不问出处,办法自然也是有用就是好办法。”颜染不以为意。
“言之有理,奴婢受教,公子果然大才。”
看着流苏俯首作揖,那一副古灵精怪的样子,颜染不禁好笑的嗔了一句,“就属你话多。”
“您又欺负奴婢。”
“流苏姐姐,我哪敢啊,我可怕你一会一个不愿,直接淹了这都城。”颜染心情好,也跟着流苏开起玩笑来。
“公子又取笑人家,不与你说了,哼。”
话是这样说,但流苏刚坚持一会儿,很快便不计前嫌的惊呼,“公子,公子,你看前面聚了那么多人是在干什么?”
顺着流苏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见前方围了一圈人不知是在做什么,颜染本就不愿抛头露面,这会儿若是被人认出来,之后可就是大麻烦,所以并不愿去凑这个热闹。
可流苏眼见着有热闹瞧,这会儿卯足了劲儿好一阵软磨硬泡,颜染没办法只能带着两人上前,只是一看前方那情景,饶是颜染也是忍不住一惊。
随后不禁挑了挑精致的秀眉,没想到竟是有幸碰到这么一出,此刻正见前方一膀大腰圆的富家公子哥,手里拿着把玉骨折扇,一脸得意的指挥着四个小厮,当街拉扯一个娇小可爱的姑娘。
既然已经开了眼,颜染随即又朝着那姑娘的方向打量,当看见那人容貌的时候,不禁心念一动,当即拉着两人就要离开,只是耐不住流苏可怜巴巴的小眼神,最后还是妥协,只能陪着流苏一同看起了热闹。
同时素雨朝着她看过来,似在询问她需不需要上去帮忙,颜染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何必多此一举。
她可没有错过刚才小姑娘嘴角边,那一抹讽刺的笑意,这姑娘哭的惨闹的欢,但是神情不见慌张,连娇俏的发鬓都不见一丝凌乱,不像是被调戏的弱势一方,倒分明像是在耍着那些人玩,尤其是没想到竟会遇见她!
“你们这些地痞无赖,光天化日之下没了王法不成?”
眼见着那姑娘,眼中越来越不耐,边上却陡然传来一声轻喝,颜染目光顺势转向那人,只见一男子身着灰色粗布长衫,发间只简单绕了一条灰布,身无长物脚下步履拖沓。
看到这里,颜染笑的是越发欢了,这人不会武功,但在这时候竟还敢出来英雄救美,当真是新鲜的很,只是没想到两人今生竟是这般相逢的。
刚才看热闹的人不在少数,但是大多都冷漠以对,有些看不过眼的,摇着头不忍看走开了,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当街闹事的,怕不是地头蛇,也是有所倚仗的,他区区一个书生,这时候也敢出这个头,颜染只能默默评价一句,勇气可嘉!
俨然那被调戏的小姑娘也是一愣,本以为是个见义勇为,但是看着那书生倒在地上窝成一团,被那贵公子的爪牙拳打脚踢,看不过去刚要上前,没想到倒是被人领了先。
素雨是断崖训练出来的人,解决这几个虾兵蟹将自然是不在话下,只是没想到这救人的反倒被人打的鼻青脸肿,饶是素雨性子一向清冷,这会儿也止不住的弯了嘴角。
“多谢姑娘,出手相助。”那书生先对着素雨做了一揖,只是这般谦谦君子蓬头垢面,画面难免有些违和。
闪身躲开那书生一礼,素雨轻笑着调侃,“公子侠肝义胆,只是这身手委实不敢恭维。”
“让姑娘见笑了。”提起这个,想到刚才的情形,那书生有些不好意思的应了一句。
“见笑谈不上,只是奉劝公子一句,往后再碰上这种事,还是要量力而行。”没想到素雨倒是少见了多说了一句。
“堂堂七尺男儿,怎可眼见这等龌蹉之事坐视不理。”
没想到这书生竟还不死心,颜染笑着应声,“理倒是理了,但是不知接下来是要你救那姑娘,还是要逼的那姑娘救你了。”
随即不等那书生接话,便自行问那娇俏可爱的小姑娘,“姑娘想必身手不弱,才能这般不慌不忙,将那几个草包耍的团团转吧!”
“这位姐姐早先看了许久的热闹,若不是这傻小子突然跑出来,恐怕姐姐未必想让手下人出手吧!”
闻言一愣,上下打量那巧笑嫣然的小姑娘,颜染一时拿不准主意,不知这丫头是故意装傻,还是突然转了性。
许是以为颜染疑惑自己看出了她女儿身,那小姑娘自行解释道:“早先家姐不识闺礼,常常女扮男装跑出去玩乐,我便常常带着家丁出去寻她,久而久之便练就了这一番眼力。”
家姐?
难不成刚才那朽白是她的姐姐?
闻言主仆三人对视一眼皆是不可置信,两人面容一模一样,但一个男装一个女装,饶是颜染此刻也拿不准主意,不知是那小姑娘换了装束,还是如这个小姑娘所言,两人其实一母同胞的亲姐妹。
“姑娘粗中有细,倒是让人刮目相看。”颜染继续试探,刚才那小姑娘行为诡秘,现在这个也是不按常理出牌。
话锋一转,那小姑娘竟是开口乞求道:“这位公子姐姐,朽儿如今贪玩丢了盘缠,不知姐姐可否行个方便,让朽儿叨扰几日,待家中派人前来相迎,所出所费自是双倍奉还。”只见那小姑娘边说边眨了眨眼睛,精致可爱的模样好不讨喜。
只可惜她遇上的人是颜染,自己已经自顾不暇,哪里还顾得上救济这小姑娘,当即嘲讽说道:“小姑娘好大的口气,你知我是什么人,吃的什么用的什么,如此夸下海口竟不怕贻笑大方?”
她本意在让这小姑娘另做打算,倒没想到小姑娘并不生气,一扬头大气应声,“普天之下还没有我白颖儿结不起的帐。”
听着这小姑娘的言语,颜染眸中精光一闪,随即笑着嘱咐素雨,“阿雨,带这位姑娘这位公子去家里,好生好顿。”
“连轻谢过几位好意,只是无功不受禄……”那小姑娘倒是不客气,只是书生却是并不乐意,却无端被小姑娘训斥了一句,“迂腐,你看看你现在这副德行,若是没人救济难不成你想死在街上不成?”
“这……”
眼见连轻已经动摇,颜染适时开口,“公子不必客气,怪我刚才未将话说全,是我家有些营生正需人手,见公子心性卓然自然才学不凡,不知公子可否赏脸。”
前世连轻是上官墨府上门客,自是才高八斗学术不凡,只是因着一次为她仗义执言,上官墨嫌他太过迂腐,竟是直接将人扔到了都城的红人馆,便是男子以色侍人之地。
当时她不愿因此惹了上官墨,只能昧着良知不闻不问,后来无意间听上官墨说起这人命轻的很,满腹才学竟是当日便死在了红人馆,最后她能做的,只不过是偷偷摸摸的烧了几串纸钱。
前世听闻他饥饿难耐,晕倒在了上官墨跟前,之后两人相谈甚欢,才有了接下来的门客之谊,颜染委实没有想到,今生二人会是如此见面,现在看来她是赶在了上官墨前面。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前世做的孽颜染今生不敢忘,只是连轻不知其中缘由,私心以为自己运气好,有了凭着本事填饱肚子的机会,连轻自然不会再拒绝,“如此那自是甚好。”
随后连轻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接了一句,“不瞒姑娘说,连轻也本想凭一己之力吃口饭,但奈何在家中只会读书,如今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空有一肚子的无用诗书,反倒被人当成骗吃骗喝的半吊子书生。”
“竟还有如此因由,这些日子倒是苦了公子。”颜染淡然应道,心中却是波涛汹涌,每每想起前世她便满心屈辱,上官墨当初那般轻视她,如今卷土从来,她定要将所受的委屈统统还回去,才不枉费重活一世。
许是见颜染久久没有应声,气氛一时冷凝,连轻不禁询问了一句,“姑娘言重,只是不知是要秋白做什么?”
回过神来先是一愣,颜染倒真是没想好这个问题,但好在她反应极快,当下回道:“公子放宽心安顿下来便是,过些日子一切准备妥当,自然少不了连轻公子帮忙。”
听着颜染这番话,连轻才算心里有了底,同时不忘道谢,“那连轻便先行谢过了。”
“无妨。”
“那公子奴婢先去安顿两位贵人。”
对着素雨点了点头,颜染低声应道:“去吧。”
颜染口中所说的家里,是前不久低价购置的一处宅院,本来是想着总是在映月阁出入难免惹眼,所以便留了个心眼,正赶上那屋主家中生了变故着急出手,沉玉听闻在请示了她之后,便用了一个假身份将宅院收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