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宇听闻,面色一沉,“你们身在后宫,也需得好好教育皇儿们,不然成什么模样。”
他出言,众人都下意识的闭上了嘴。三妃之中只有柔妃一人生有公主,此时奚落的也不过是她而已。竹安虽好,却颇于自傲,如今又身为长公主,较于之前更胜一筹。
大选结束,颜染颜敏均在选列,且票数相当。至于梁思安,除了上官墨投去的那一票,再无其他。横竖也不过是司空见惯的那些舞蹈,没了心意。
二人齐齐上前,跪于中间。李初从案台边站起,俯身细道:“回禀皇上,颜家两位小姐票数相当,只是祭祀大典只需一人,恕臣眼拙,如今实在不知该如何抉择了,还请圣上示下。”
上官宇沉吟了一声,侧头问皇后,只见她不过淡淡道:“臣妾觉得二人甚好,只看皇上觉得哪个了。”
不咸不淡的又将这个丢了回来,湘嫔不知何时已然坐上了席间,皇帝越过众人,看着她道:“思慧,你觉得呢?”
突然被点,湘嫔吃了一惊,手中茶盏里的水险些外泄。好在周围服侍的人眼疾手快,一把接了过来。她面色有些不自然,不过还是强装笑意,起身回话,“臣妾觉得襄城郡主的舞虽然霸气,较之却少了柔美,臣妾愚见,请皇上不要责怪。”
“湘嫔妹妹倒是对颜大小姐格外的偏爱呢。”淑妃有意无意的笑着,眼神瞟了一眼上官宇,见他别无表情,继续道:“如此一碗水无法端平,可如何服众?”
湘嫔面露难色,对方比自己位份高,且嚣张跋扈许久,连皇后也要看三分的面子,更何况是她。不过犹豫了片刻钟的模样,湘嫔忙跪下请罪,“臣妾有罪,不能为皇上娘娘分忧。”
“众目睽睽之下,妹妹还是别动不动就跪,没的让别人觉得本宫欺负了你。”淑妃拨弄着自己手中的寇丹,凤仙花汁的颜色向来娇艳,火红如血的在空中张牙舞爪,挑衅的意味极重。
颜敏看着突如其来的变化,心底不由的揪住,若是湘嫔被拂了颜面,那自己姑且也是没什么希望了。
上官宇见了如此,依然没有一丝让她起来的意思,不过扫了两眼坐下之人,便转头看向李初,双目微阖道:“既然如此,那便有劳襄城郡主了。”
一槌定音,颜染毫无悬念的拿下了头筹。皇后见了,也是遥遥相对的与她笑了一下,二人不过空气之中的简单对视,颜染却记在心中,皇后是为她高兴的。
颜染荣辱不惊,下跪有礼道:“臣女定不负陛下重望。”抬头之时,眉梢之处多了一些坚毅。上官宇见了,不由的有些片刻的失神,他转头对皇后笑道:“这孩子的气性倒是有些像从前的你。”
南宫月皱了皱眉,似乎对他重提旧事并无多大的兴趣,“陛下谬赞了,臣妾从前可没有郡主半分那么优秀。如今管理后宫,不过是因为陛下垂爱罢了。”
既然大局已定,多留也毫无意义,大家三三两两的散开了。颜敏与颜染一道回去,她侧头作势问道:“怎的不见了表姐。”
颜敏本就心情不好,又怎会生出闲暇去看梁思安,不过随意敷衍了几句,“她本就与我们不是同路,你寻她做甚?”
话语里不带半分的好语气,颜染装作不曾听到,正准备离开时,却突然来了一群人,她们笑着三三两两的围住了颜染,嘴里满是恭贺的话语。
帝后的夸奖显然比她的实力更有效,不过半刻钟的时间,她便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了。颜敏冷脸淡漠的瞟了人群一眼,便独自离去了。喧闹之中,颜染与素雨悄悄的交换了一个眼神,二人笑的意味深长。
“小姐,小姐,你等等奴婢。”流夕在身后不住的唤着,颜敏走的极快,她要想追上,仿若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颜敏被叫的烦躁,转过身来喝道:“不用跟着我。”
“小姐。”流夕欲言又止,颜敏虽然对待下人严苛,倒也没有发过如此大的火气。她在身后唤道:“如今已经快要到出宫的时辰了,奴婢不得不跟随着。”
“我让你退下。”颜敏终于耐不住性子再与她周旋了。流夕被吓的硬生生的后退了两步,前边的人转头,见了这一幕,心中一时之间五味杂陈。流夕如今是颜府里自己唯一的左膀右臂了,她不由的放缓了语气道:“好了,颜染想必也没有那么快回去,你便容我自己走一走。一柱香后,我会回去的。
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显然已经是做出了极大的让步了。流夕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讪讪的退下。
颜敏一人独自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千鲤池旁。春日里万物复苏,处处尽显生机勃勃。她透过碧绿的湖水,隐隐到映出自己的脸庞,不由的微微一动,心情也比之前舒畅了一些。
刚坐了半刻钟,她隐约听见花丛之中有着女子的娇嗔。如今御花园才是热闹的圣地,这里可谓说的上是四下无人。原本颜敏只觉得是有宫女侍卫在此,她非宫中之人,自然也管不了这许多事情。只是当男子的低声透过空气传来之时,她还是有一瞬间的失神。
好似在哪里听过一般,竟然耳熟至此。
花丛深处,梁思安娇俏的倚于上官墨的怀中。薄纱遮体,却十分的妩媚,让人不得不生出怜惜之心。
“王爷,你今日有没有选思安。”她撩拨着上官墨,手也在他的后背轻轻抚摸着。
只见男子捏了捏她那小巧的鼻子,调笑道:"自然,那些老顽固,你也不用与他们一般见识。何况这祭祀累人的很,本王也不愿你去遭罪。”
这番话宠溺的紧,梁思安似乎很受用,立刻便不争执了,乖巧的靠着,口气也变得甜美起来,“王爷说的是,我是知道的,你不用解释。”
他们难得一见,自是贪恋的多处一会儿。二人如许久未见的伴侣一般,旁若无人的诉说着亲昵。
颜敏拔开一角,透过缝隙很快便看见了这幅画面。手中的帕子已经被揪的不成模样,她面色铁青,双眼血红,似乎对面的二人是仇人一般。
若不是理智克制住了怒气,此时此刻,她定是想要冲上前去给梁思安一个耳光。她知道自己倾慕于上官墨,竟然背地里弄出这么多的小动作来。这让颜敏如何忍的下这口气。
早没了赏景的心思,颜敏拂袖离去,只有他们二人依旧浑然不知。
来到南门颜染已经入车了,流夕为她撩了帘子,也一并上去。一路上,饶是在要强的颜敏,此刻也忍不住眼眶酸涩。
而另一边却是不同的景象,流苏在帮颜染拆去厚重的发钗,只用一个莲花青瓷簪轻轻挽好,不让发髻松散开来。
“小姐总算是扬眉吐气了。”素雨递上点心,笑道:“先吃着垫垫肚子,等回了府里,想必夫人定会大肆操办,帮小姐接风洗尘呢。”
颜染轻笑,复问道:“那件事办的如何了?”
“颜敏尽收眼底,想必是全部知道了。”
她意有所指梁思安与上官墨,其实颜敏最初本来是要去琉璎的,那处景色甚好,生长着奇妙香花,珍奇异草,更妙之处便是晚上能观赏到曼妙星空,仿佛一伸手就能摘下一颗星,所以也成了后妃喜欢的地方。
只是方才她偷掉了君夜析在宫中的人,让一个宫女堵了她的去路,说是刘宸妃正在那赏花颜敏不宜觐见。宫中规矩繁多,她也毫不在意,便往另一条路去了,而终点等待她的便是无尽的沉痛与伤心。
颜染点了点头,复若有所思道:“只是她心思实在深沉,饶是如此,回来依旧面不改色。”
“想必如今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罢,小姐也别多想了。”素雨劝慰着,帮她更衣,又细细的补了补落下的脂粉,重新画了眉毛,方才作罢。
二人刚进门,便传来了圣旨。颜铭远忙不迭的带着一家老小跪于门前。上官宇身边的红人高公公亲自前来,他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襄城郡主蕙质兰心,舞艺卓绝,特赐为祭祀大典舞蹈,钦此!”
“谢主隆恩。”众人又齐齐的回了一句,方才作罢。
张若庭给秦婆子使了个脸色,装了十两黄金的荷包便递到了来人的手里。高公公见此,不由得喜笑颜开,“夫人真是客气了。”
话落,又将明晃晃的圣旨递到了颜染的手中,口中恭贺道:“郡主可好好准备着,三月十七那日,宫中会派车驾来迎接郡主。”
“有劳公公。”颜染客气的答道,笑的甚是乖顺。
那高公公甚为满意,也不由得俯了俯身,“老奴完成了万岁爷的交代,也该回宫去了,告退。”
颜铭远见状,亲自送了他出来。这可是皇帝眼前的红人,多少人想巴结都没有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