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唐飞出发前去漠北,颜染与君夜析纷纷来为他饯行。当他看到图纸之时,整个人十分惊讶。
如今只是寥寥数笔,就能让唐飞想到日后风凌四洲的盛况。临别之时,他看着颜染,微勾唇角,“你和从前不大一样了,也难为他会输在了你的手上。”
颜染将包裹转交到他手里,又递上佩剑,复答道:“士别三日,即当刮目相看,染儿期待漠北的掘起。”
“保重。”唐飞拱手作揖,“祝你一切顺遂,小妹。”
这句小妹叫的极轻,但还是被颜染听见了,她颔首点头,眼中尽是笑意。看着唐飞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一种不一样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日,君夜析从府中出门,一眼便看见上官斐从怡红院出来。虽然他带了斗笠,只是从言行举止来看,便绝对是他。无双正在驾马,看后不由得撅了撅眉,“堂主。”
君夜析掀起旁边窗户上的帘子,声音沉了一沉道:“我看见了。”
正说话间,突然一个迎面走来的女子一个没有站稳跌倒在地。上官斐眼疾手快的将她扶了起来,那女子娇弱无力,脚腕像是确实扭伤了,整个人软软的趴在他的身上。
这女子原是对面夜香楼的头牌,近日被九门提督之子莫玉看重,对方夜夜包场,今日终于花下重金将其买了回去。这温香软玉的自己都没有摸够,转眼之间便落入他人之怀,怎么想他都是不乐意的。
见上官斐又蒙着面,更是不悦,当下不由的喝到:“大胆,竟然敢动我的女人。”
无事生非,上官斐的脸色微沉,他将自己怀中的女子扶好,便要走了。可是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个女子竟然赖上了他。
“公子。”她梨花带雨的揪住上官斐宽大的袖袍,“求公子将奴家一并带走罢。”
这句话一下子便传到了莫玉的耳中,他便认为是上官斐对她说了些什么,所以诱使自己的女人要随别人跑了。
上官斐只觉得头疼无比,他慌忙退出数步,“姑娘自重。”
也难为了她,莫玉生性暴你,对待女子更是不会怜香惜玉。作为九门提督的独子,自小也是享尽了宠爱,更是无所顾忌,只管自己快活逍遥。
他忙飞身上前,一巴掌便甩在了那女子的脸上。莫玉当街大骂道:“贱人,你竟然如此水性杨花,看本少爷等会不把你送回那个勾栏院。”
说罢,他挥手,便是一群人涌了上来。他们纷纷想要从地上拉起那个女子,却被上官斐喝住,“住手!”
君夜析立马唤了无双停车,如此好的戏码,他又怎能错过。:
“公子。”那女子匍匐着来到上官斐的脚下,一把拽住他,继续哭道:“求公子救救我,我不想随他回去。”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上官斐进退两难,若是以他的身份,自然可以直接从莫玉手上救下此人。只是他贵为皇子,却突然出现在青楼的门外,还因为一个女子与世家子弟在街上强抢,怎么说都是败坏皇家名誉的事情。
上官斐一时之间手足无措,思虑再跑,他还是强行掰下女子的手腕,匆匆离去。只是莫玉并不是个好伺候的主,他不依不饶,又让人上前去挡住他的去路。
斗笠遮面,众人分辨不出他的神情。只听见隔着朦胧的面纱之中的冷意,上官斐亲启薄唇,淡淡的吐出两个字,“让开。”
莫玉微怔了一会儿,猛然间发现自己竟然如此窘迫的被人呵斥开来,心中不爽,抬手便去掀开了那斗笠。
当看清来人的面孔时,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官家也是有宴会的,前些日子沛国公嫁女,上官斐也一同前去了。莫玉慌忙跪倒在地,全然没了方才嚣张的模样。
“见过六殿下。”
众人本就好奇的凑过来看热闹,如今一知对方的身份,也慌忙随着他一同跪倒。上官斐的脸上隐隐泛着怒气,他额角的青筋突突的跳了起来。
良久后,方才应了声,“起来罢。”
而那个女子知道他是当今皇子后,更是眉眼如画,娇弱的走了过来。此时的莫玉哪还敢再去与他说些什么,只是微微垂手立在身后。
莫玉怯懦的颤抖着,看着面前的紫衣少女,不觉懊恼,到嘴的鸭子眼见就是要飞了。他恭恭敬敬的说道:“若是王爷喜欢杜若,那草民就将他留在此地。”说罢,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
只见上官斐全然没有看顾之意,忙正色道:“这是你的事情,本王管不住。只是日后莫公子可是要注意些,毕竟提督大人的威严尚在,可不要给他徒添烦恼。”
“是是是。”莫玉连声应道,“是我一时糊涂了。”
他给众人使了个眼色,又命人将那女子拖了下去。事情办完后,上官斐虽然面色镇静,可是也算是仓皇而逃了。
街角的一辆马车内,君夜析唇角轻佻,他看着无双定定道:“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属下知道。”无双也难得的笑了起来,他道:“只怕如今六殿下怕是有的挨一挨了。”
上官斐从未想到的是,这个小小的插曲酿成的大祸究竟是有多么的可怖。午时他突然接到皇上的口谕,命他即刻进宫。
走入皇宫之内,众奴才的眼色都分外奇怪。他们大多低头窃窃私语,从唇语的口型来看,上官斐约莫也是知道了些什么,不由得沉了沉脸色。
进了乾清宫,上官宇端坐在龙塌之上。他正批着折子,狼毫笔在一本本的奏折上井然有序的写着。旁边的石砚上是新呈上的墨,黑的泛着光泽,还带着淡淡的余香。
身旁伺候的人多不言语,除了方才进来时的一声通传,到了如今,便是银针落地也是听得见的。上官斐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如何自处,只是呆呆的立在原地,等着对方开口。
约莫两柱香的时间过去了,他的膝盖站的有些发酸,不由得微微动了动身子。这时,上座之人却突然停了笔,清冷的声音席卷了整个大厅之内。
“这会儿便受不住了,可见是清晨出力过多了。”
上官斐一听便知大事不好,不由分说的便立马跪了下来。他谦恭的低着头,回道:“儿臣不知父皇所谓何事?”
狼毫毛笔在纸上突然一滞,上官宇轻哼了一声,“老六,你终究是越发的出息了。如今竟然也学会了与那些纨绔子弟一般,去逛那肮脏之地。如今你的英雄救美之迹便早已经在都城传开了来,怎么,成为茶余饭后的笑料便是你身为皇子的态度吗?”
上官斐面色一冷,他竟不知道何时宫中的消息也如此灵通了。只是眼前却不是细想的时候,他却然做了此事,又在众人面前露了身份,这是如何也抵赖不了的事情。眼下,唯有认了先。上官斐盼着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又将身子俯的更低了些,“儿臣知错,请父皇恕罪。”
难得他能及时的意识到这一点,上官宇本就厌烦与人周旋,见对方没有一点犹豫与辩解,又突然软下了心来。上官斐而今并没有赐婚,偶尔去寻欢倒也说的过去。他瞧着如今再说什么也不大好,便淡淡的继续批折子,口中道:“好了,罚奉三个月,这件事便到此为止。”
“是,谨遵父皇圣谕,儿臣告退。”
出了乾清宫,上官斐重重的吁了一口气。与此同时,他的眸色中也染上了一分危险的气息。究竟是何人,竟然如此速度的便将事情给传进了宫中,这次定是要好好查查了。
正准备走了,皇上身边的公公突然来此,他给上官斐行了一礼,笑的和煦,“六殿下,皇上方才说您既然进宫了,便顺道去给德妃娘娘请个安罢,她也念叨了好些时日了。”
上官斐心底一动,复又想起自己处在后宫之中的母妃,不由得淡笑道:“是,本王会去的,劳烦公公了。”
他客气的说了句,便转身走了。来了棠梨宫,守门的太监见了面上大喜,笑道:“殿下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上官斐见此笑问道:“母妃呢,她可在宫里?”
“在的在的。”小太监忙不迭的点头,“娘娘方才才从凤藻宫那处回来,也才进门不久。”
虽然皇后久不理后宫之事,只是这嫔妃对于皇后的晨昏定省还是不可废的。除去特殊时期或者气节问题,众人还是日日准时的会去凤藻宫坐上些许时辰,也算是打发宫中寂寞难耐的生活罢了。
上官斐径直踏入宫内,来了大殿,见德妃正倚在贵妃榻上小憩,香炉中的沉水香像是刚燃起来,味道还是淡淡的。他的前脚刚进来,便听见女子温婉的声音,“回来了。”
像是如孩童时期出去玩耍归来一般,这突如其来的话语让上官斐不由得怔了怔,随即半跪着行了一礼,“儿臣见过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