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
流苏回道,这么一早便折腾人,谅是谁也受不住。
说话间,施嬷嬷已经挑起帘子走进来了。方才她出去看看情况,才发现今日都城内堵的一塌糊涂,此刻怕是要耽误许久了。
看着颜染闭上眼睛小憩的模样,她愣了愣,“小姐是睡着了吗?”
流苏规规矩矩的答道,她见了对方,犹如老鼠见了猫一般。毕竟施嬷嬷这么多年的威严之名也不是白树的,二人在她来的这些日子,也都敛了敛性子。
此次进宫,她也是特地教了二人一些规矩的,以免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来。
约莫前后弄了两个时辰左右,这道路才疏通了。
马车颠簸起来,似乎要加快脚下的步伐。颜染被震醒后,有些疲惫的抚了抚额头。
“什么时辰了?”
她抬起头疑惑道,脸上也是一片的迷茫。
“回小姐,午时了。”
流苏轻轻的拉开帘子的一角,看了看天色道。
“我竟已睡了这么久。”
她伸手揉了揉脑袋,为了不弄坏头上的发型,这睡觉还是门技术活。颜染虽然在睡梦中,但是精神时刻紧绷着。
流苏见此,忙上来帮她轻轻的按着,柔声道:“小姐,这样可要好些了?”
“恩。”
颜染应了句,看着案几上的书卷出神。
等会宫宴上,君夜析也在,但这不是最要紧的事情。重要的是江逸白也会来,如此见面,面上都会有几分的尴尬。
她不敢自诩对方喜欢自己,但是却十分讨厌暧昧的感觉。还有,若是君夜析心下不快,她自然也好受不到哪里去。
前世颜染一心扑在上官墨的身上,因为他,自己也失尽了名声,所以自然没有他人上门打扰。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她不想是去这个好的合作伙伴,又不想与他过多的牵扯,当真是烦的紧。
若是想要壮大自己的力量,江逸白是必须要抓住机会的。一向以聪慧著称的颜染,如今也不免苦恼了起来。
“郡主可是有烦心事了?”
施嬷嬷见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沉思的模样,不经开口道。
颜染闻言抬起了头,她知道如今坐在自己对面的并非一个等闲之辈。能在宫里混的风生水起,且威严与贤德并重之人,自然是不可小觑的。
但是,她的心上还是有一道防线。
施嬷嬷来自宫里,却是以淑妃的名义来的,这让她不得不警惕。但是转念一想,这许多日子以来,她并没有做出什么异常的举动,且对自己也是尽心尽力的,她很难将对方与那等阴险狡诈之人相关联。
虽然身边的笑面虎居多,这些年也尝尽了人性的凉薄。但是怎么样,看看对方的眼睛便可以一目了然。
没有一个人能躲过自己的双眼,饶是颜染,也不敢十分的保证。
她也不想瞒着对方,自然也不打算全部如实禀告,便云里雾里的带了两句。
“嬷嬷觉得,若是想要转移一个人的注意力,该用什么法子呢?”
“若是男人,自然便用女人了。”
对方听后果断的答道:“切莫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一直以来,男性的衣冠冢总是女子。即使他不喜欢也不在意,但是想要最起码的牵制,这还是做的到的。”
施嬷嬷慢条斯理的回答后,又转过头来凝了她一眼。
“奴婢不知郡主遇上了什么事,但是想表达的是,有时候面对事情,必须要对症下药,无论是用什么法子。”
颜染听了这一席话,心头大震。
对方说的全然不错,江逸白对自己也不过是几面之缘。他既然是如此草率之人,自己也可采取特殊的办法。
于祈国而言,美人都是顺手拈来的事情,这并不难办。只是要名正言顺的将她送到江逸白身边,这样的人选自然是有些难寻。
但是她不再多言,只是淡淡的笑道:“嬷嬷说的极是,染儿受教了。”
快到宫里时,众人明显的感觉到了马车的步伐慢了下来。她轻轻的撩开帘子,发现外头灯火通明。
“这是已经到了南门了。”
施嬷嬷解释道,本来南门平日里也是可以进去的。只是今日是宫宴,所有人从北门进方显的尊重。
到了北门后,所有人都必须从马车上下来,然后让下人将车停好,自己带着家眷入内。
张若庭虽然为御史之女,但是因为太后曾经想要将她许给康王的原因,便没有被封诰命,所以此次便没有入宫。
毫不例外,颜染在人群中一眼便看见了老熟人,梁思安。
她今日身着一袭水蓝色宫服,裙裾边用粉色丝线绣着细碎的樱花瓣,勾上一层金丝,在阳光底下,分外璀璨耀眼。外罩水蓝色纱衣,用翡翠色丝线在上绣着藤纹。
对方见了脸上忙堆起笑,亲热的走了过来。
“妹妹们,可真是让我好生等了一会儿,怎的来的有些迟了?”
颜敏见了她,脸上难得有几分笑意回道:“今日人多,便晚了些。”
颜染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她们二人寒暄,并不答话,只是一昧的低着头玩着自己手中的帕子。
约莫过了半刻钟,梁思安仿佛才想起她一般,“四妹妹怎的不开口说话,是不是因为我多日不曾与你书信,生姐姐的气了。”
“哪有哪有,妹妹怎敢生姐姐的气。”
颜染垂下头,一副很不安的模样,心中却冷笑。今日这姐妹情深装的倒是极好的,只怕她靠近自己多半是上官墨授意的罢。
二人暗渡陈仓多年,颜染想想便觉得可笑。她当真是爱的卑微,只是不知自己最后还是被颜敏压着。
看着对面嬉笑的两人,她的嘴角噙了一抹淡淡的笑。用不了多久,二人怕就要反目成仇了,这还真是精彩。
这时,宫门缓缓打开了,四位皇子通通出来迎客。
自他们出来开始,人群中的女眷并没有安静下来,口中的话题雨不是绕着几人转。
虽说今日是为了迎接东越使者的宫宴,但是也不排除赐婚的可能性。所有的大臣面上都紧张兮兮的,因为他们知道,这前朝和后宫,往往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然为何有那么多人费尽心思的想要将女儿塞进宫内,不过是为了自己的仕途着想罢了。
她们爬的越高,自己的福利自然也就越多。
就拿淑妃而言,母家如今已是太傅了,位列三公,荣耀之至。
虽说风不吝也算是太师,但怎么也是有风应白的功劳。再加上他与君夜析多年来在外打拼,圣上不念功劳也得念苦劳,适当的犒赏他一下。
但是柳太傅便不同了,从一个四品典仪升上来自然是要花费一番功夫,其中淑妃的功劳自是十分大的。
随着一声“众人入宫”的指示,大家熙熙攘攘的涌进去了。
大殿之内,金碧辉煌。但是每个人都应该按照自己的品级去寻找位置。
颜铭远官居二品,坐的离龙座并不是很远。且宴席分了男女席位,她便只能与他们坐在对面。只是在皇帝发话后,众人便可起来相互敬酒,这倒也是无妨的。
偏巧,君夜析与风不吝在颜染的正前方入座。他看着颜染,嘴角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而风不吝因为上次那件事情,如今见到颜染有些尴尬,只是简单的点了点头。但是她毫不在意,云淡风轻的回了个微笑,似是并不将往事放在心上。
这倒是让他这个大男人有些羞愧了。毕竟颜染的脾性多半是看得见的,她并不像自己所说的那样,轻重的拿捏如君夜析所说,有时甚至比自己清楚。
众人寻到自己的位置后,便站定等待。
只听见随着太监的一声禀报,大家齐齐的跪下行礼。透过余光的缝隙,颜染很明显的看见了一道道的裙琚从自己的眼前略过,五彩斑斓,如行走的花朵一般。
“众爱卿平身吧。”
龙椅之上,皇帝威严端坐,行过君臣大礼之后,颜染才缓缓的抬起了头。
但是最吸引她目光的并不是艳丽妩媚的淑妃,而是上官宇左侧的南宫月。
此时她一脸的清冷,并没有多余的神情。但是颜染却细微的观察到她有在男宾席处快速的搜寻了一番,当看见君夜析的身影后,定定的看了一眼,便飞速的略了过去。
众皇子公主一一上来请安,她的表情才微微动了动。每当这时,底下便是一阵窃窃私语,无不再讨论皇后没有子嗣的问题。
只是流言往往是止不住的,所以她从来都不在意。
听说从前有一个贵人生下一个公主便撒手人寰了。上官宇便有想过将她托付给皇后膝下照顾,却被对方拒绝了。
后来,这位公主跟了柔妃,封号竹安公主。那时候宫里人都道皇后本性凉薄,当年那二皇子定是被她克死的。
只是颜染却深知,南宫月只是不想再将一个无辜的生命断送在自己的手中。
宫里那么多人对她虎视眈眈,那个孩子就算寄养在自己膝下,怕是也活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