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
云儿有些结巴的抬起头来,“许是方才跑的太匆忙了些罢。”她脸色揣揣不安,似乎有心事一般。
这让颜敏皱起了眉头,今日本来就事情多,她心情也不好。也罢她摆了摆手,示意云儿先退下去。
次日,宫里来了口谕。所有正二品的女官于明日需得入宫觐见,且这次还放宽了要求,凡是世家大族的嫡女均可入内,颜铭远收到后一下便了然了。
这东越的马车算算时日也该到了都城,听闻此次此国的太子与最受宠爱的晨阳公主一同前来。其中的寓意不明觉厉,众人都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历来两国也是交好的,自创国初期到如今,目前还没有发生什么争执。且每一代王朝的更迭,双方都会采取和亲的举措,意味永结秦晋之好。
只是时过境迁,所有的初心不在,东越的国力越来越壮大,自是不甘心在拘泥于那一处。前两年,它还吞并了突厥的一个城池。来势汹汹,让对方措手不及。
宫里的刘宸妃也是在那个时候来祈国的,她与晨阳公主无异,不过是东越在异国他乡的质子。虽然一个公主不过是个举足轻重的女子,但是可千万不能小瞧了。
若是她在这边出了事情,就会引起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到时候,东越若是借机开战,祈国自然无话可说。
这些年来,上官宇对刘宸妃也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态度。自从她生下未锦公主后,膝下再无孩子。其实众人约莫也都猜的到,倘若她生下儿子,这天下怕是要乱成一锅粥了。
论家世,这深宫内还有谁的背景能够赛过刘宸妃。她是东越帝亲封的和硕公主,亲王之女。即便是当今皇后,也不过是丞相府的千金。论尊贵而言,众人都应该明了。
这也是为什么她能安然无恙的在祈国的深宫里一直存活下来的原因。想必那些女子在入宫之前,家里一定都是千叮咛万嘱咐,且莫去惹到这位女子。
听闻曾经的刘宸妃也有年轻气盛的时候,彼时她刚入宫,不谙世事。在东越被宠惯了,有时自然是看一些妃嫔不怎么顺眼。
那****在御花园赏花,不过是一个贵人冲撞了几句。第二日起,宫里便再也没有这个人了。
众人哗然大惊,也渐渐明白了此话的深刻含义。饶是淑妃,见了她也要让三分的面子。从一定意义上来说,刘宸妃的威信赛过了皇后。
由于是入宫,不比平常的那些宴会那般随便,所以颜铭远早就吩咐制衣局定做了当下时新的宫装给颜染和颜敏。
当衣服送到缈风楼时,颜染看见便笑了起来。
“兜兜转转,穿的还是自家的衣服。”
经她这么一说,素雨也拿起来细细的瞧了一下。上好的云锦,且上头绣满了如意纹。一看这做工不料,颜染便知定是请了局里顶好的绣娘。这次,他怕是花了大价钱。
刚开张时颜染便交代过,对于都城的这些世家大族,能宰就宰。他们别的不多,就是钱多又好面子。每个月局里出一些新的花样,然后抛售千金。像遇上这样的时节,那定是大卖的。
如今果然不出她所料,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虽说她已有婚约在身,但怎么算也是个郡主,这等国宴自然是要前去捧场的。
这天下午,颜铭远派了身边的小厮来请施嬷嬷,颜染这才想了起来。
颜敏这算是第一次进宫,且宫里的规矩大多都不懂。而施嬷嬷又是派来给自己的教养嬷嬷,颜铭远怕她的宝贝女儿出错,竟然难得向自己服软,只是她并不打算理会这些。
这小厮见颜染一言不发,依旧翻着自己手里的书卷,时不时还拈一块跟前的点心,似乎进的很香的模样。但是唯独瞧不见角落里的自己,当下便伸出袖子抹了一把额前的冷汗。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后,颜染才幡然醒悟道:“本小姐看书看的入迷,竟忘记了你在这。”
话落,她顿了顿继续道:“只是这施嬷嬷的脾性我也说不准,要不你亲自去跟她说罢。”
说罢,她递给素雨一个眼神,示意她在前带路。
果然,对方还未将话全数说完,便被施嬷嬷一把拒绝了。她义正言辞道,自己是宫里派来教习历代女官的,不是什么人都能请的。于情于理这都不和规矩,还是请回吧。
颜铭远听了竟然无言以对,毕竟她说的也没有错。
只是规矩这种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若是她真的有心,也不用如此刻薄。
但是眼见明日便要进宫了,他心里定是万分着急。听闻后来被逼无奈,颜铭远在外头请了一个曾在宫里当差的老宫女开给颜敏讲习,且还花了大价钱。
颜染听后扯了扯嘴角,心中冷笑。颜铭远的野心还真是大,莫非如今换了人选,又盯上东越的太子了?按照这个节奏发展,那颜敏岂不是已经放弃了上官墨,转而去当一国之母了?
次日一早,颜染还在睡梦中,便被叫了起来。施嬷嬷难得出现了,她吩咐流苏和素雨辅助她给颜染梳洗打扮。
尚在与周公幽会的她此时脑袋是一片昏沉,只觉得自己被拉去桶里沐浴,后又被在身上扑了许多的香粉。
在第三次扑上来时,颜染忙挡住了施嬷嬷的手,楚楚可怜道:“嬷嬷,真的必须如此吗?”
“真的必须。”
对方说完这四个字后,依旧没有死心的把她按回凳子上。
“郡主,这入宫是件大事。女子的容貌是极其重要的,万万不可有一丝差池。”
话落,她又开始在颜染身上忙碌的摆弄了起来。大概过去了两个时辰,她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要散架了,才猛然听见一个声音道:“好了。”
她缓缓睁开眼睛,发现镜中的人身着一袭紫色流彩暗花织锦宫装,袖口绣着几朵精致的紫莲,绣的栩栩若生,靠近一些仿佛可闻到那清新的莲香。
她的裙摆上绣着精美而复杂的花纹,腰间用一根同色的玉带系脚上一双绣花鞋,鞋面上绣着大片大片的莲,莲步轻移,妖媚至极。
颜染现下不由的感叹,自家的做工果然是不赖的。若是照这局势发展下去,想要名扬也是指日可待了。
只是,这妆是不是太浓了些。她皱了皱眉,想要卸掉。流苏立刻制止住了她的举动,她嘟囔道:“小姐,施嬷嬷可是费了好些心思呢,你可不能做这种事。”
“郡主,你此番打扮甚是好看,就不用在弄了。”
见二人都这么说,颜染就是再不情愿也不能辜负了对方的一片好意。她只得笑着应下:“是,今日有劳嬷嬷了。”
出了府,便看见三架马车依次停在门口。
颜铭远身着朝服一脸严肃的立在原地,他似乎面色有些不善。颜染抬头看了看时辰,今日是真的有些晚了,难怪对方这幅表情。
再回过头瞧颜敏,身着一袭粉色的宫装。?袖口处紫色的芙蓉花开的烂漫、纯色丝绦锁于腰间。?下摆无一花纹、蓝色的丝线在裙底锁边。
这也算是花了大心思的,倒真是难为了颜铭远。
“来了就快些上车吧。”
颜铭远发话道,自己先行上去了。
颜染瞟了一眼后边的人,只见她的双眼都要瞪出来似的。
在颜府,她是当之无愧的嫡女。可是在外头,颜染却是亲封的襄阳郡主。
谁尊谁卑,自然是一目了然。
而在颜敏的眼中,颜染今日的打扮已经超过了她的预想。她没有想到的是对方竟然也有如此靓丽的时候,心中除了嫉妒还是嫉妒。
“小姐,你都没看到方才大小姐的眼神,真是好笑的紧。”
颜染听后笑了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道:“她现在好巴不得我消失了,这样便没人能抢了她的风头。”
说罢,她话锋一转,“只是仅仅抢她风头又怎么能满足的了我呢?”
颜染的笑容越来越大,看起来竟然带了三分的狡黠。
从颜府到皇宫,期间还是有那么些距离的。她们走走停停,颜染也有些昏昏欲睡。
今日毕竟好个大日子,街道几乎都挤满了人。颜染静坐在车内,有些疲惫的靠在垫子上。
而流苏则是一脸的好奇,她鲜少出府,如今便是左顾右盼,巴不得跳出去也凑凑热闹。
相比较而言,素雨倒是沉稳许多。她在流苏刚要撩起车帘的时候及时制止住了,“小姐还在里面,若是被旁人看到了面容,岂不是要落下话柄。”
外头的规矩森严,不比府里那般随性,素雨有时候能提点提点她这个榆木脑袋倒也是件好事。
流苏讪讪的垂下了手,“是,奴婢知道了。”
她们二人转头看向颜染,却见她此刻书卷已经垂到了榻上,头也歪歪斜斜的倚在马车上。她熟睡的模样似个孩子一般,恬静可爱,让二人不由得捂住嘴巴笑了起来。
“小姐怕是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