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马车内,他很自觉的走到软榻边躺了下来。刚想抬起右脚时,却发现行动十分的困难。
于是他回过头来看向君夜析,只见那厮一直在角落里忍住大笑。
“还不快过来扶扶我。”
风不吝有些懊恼,冲他吼道。只见对方强行忍住自己的笑意,朝这边走了过来。
待他躺稳后,无双也从风府的围墙上翻了下来。
“堂主,一切事情都办好了。”
“恩,走吧。”
他点了点头,马车便出发了。
其间,风不吝十分不满的喃喃道:“老头这次也太狠了些,我都快被打残废了你知道吗?”
“我有眼睛看得到。”
君夜析从容的翻了一页手中的书卷,仍然不忘记打趣道:“这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滋味怎么样?”
“自然是不亏。”
想起沉玉,风不吝撇去了满脸的愁苦之情,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阵笑意,看的君夜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见他那副十分嫌弃的模样,风不吝自然是不甘失落的回道:“你也别得瑟了,自己的事情都没解决好还敢来笑我。”
“谁跟你说我没解决好的。”
他慢条斯理的回道:“染染都与我说明白了,你也就不用操心了。”
风不吝听后不满的哼了哼,便不在多说了。
不出一会儿便到了映月阁的后门,那些小二们见是他,忙七手八脚的将他抬上了厢房。
每每触动伤口时,他都痛的想要抓狂。无奈人多不好发作,便也忍了下来。
沉玉听说他来了,忙冲了过来。看见风不吝一身伤的躺在床榻上,忙焦急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他自从认识她起,还是第一次见到对方如此焦急的模样。见她说着说着眼泪便急的要掉下来了,忙开口安慰道:“不碍事的,都是些皮肉伤。”
沉玉依旧不信,有些惊慌失措道:“我还是看看你的伤势吧。”
说罢,便作势要去撩起他的衣服,这个举动倒是让风不吝有些小尴尬。
若是此时伤的是上半身,他倒是立马就随她脱了。只是这个伤口存在的位置,着实是有些不雅观。于是他忙用锦被严严实实的将自己捂住,“不用了,这点小伤不碍事的。”
当沉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掀开被子时,一下子便看见他绑着纱布的地方,她忙红着脸跑了出去。
君夜析此时刚好开门,便见对方一脸的绯红。他走进去,看见风不吝此时正用自己那能动的手背对着整理床榻。
当时,一股笑意憋不住的又笑了起来。
他懊恼的看着正在嘲笑自己的某人,恨不得将自己用被子蒙住。
兴许是因为生病的原因,他的力气竟然敌不过沉玉,一下子便被她看见了。
本来他还在想着沉玉会不会恼自己,不料半个时辰过后,对方又出现在自己房中。她的手上还端了一盅汤,听说是用小火炖了许久的。
本来想着今日给风不吝送去的,不想他却自己挪了个地儿。
此后两三日内皆是如此,沉玉一日十几趟的往楼上跑,丝毫不嫌累。
而某人也是,得了便宜卖乖,吃的是越来越好了,但是伤口却迟迟不见好转。每每君夜析给他上药时,都被对方再三叮嘱少放些。
他听后总是无奈的摇摇头,“你在这样,怕是这伤到明年开春都好不了。”
其实风不吝有想过这件事的可行性,毕竟每日被自己喜欢的女子如此照顾着,着实是一种莫大的福分。
第三日,映月阁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他来便点名要见沉玉,导致她一直有些好奇。直到半刻钟后,沉玉才明白来人是寻颜染的。
只是她如今在颜府,沉玉便想着找君夜析也是一样的,所以便赶忙去通知他了。
不料君夜析听后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他心里隐约有七八分猜到是何人了。在下楼梯时心底还有一丝忐忑,十年前的比试是为了个人的荣誉,如今呢,怕是为了一个女子吧。
独立出来的雅间内,江逸白悠闲的品着茶,顺道也欣赏了一下这里的装潢。他十分喜爱这设计的主人,简直是处处都合他的心意。
紫砂壶茶具,梨木做的镂空屏风,架子上还摆了一些小玩意和消遣的书籍话本子。案桌上的糕点也是十分的精致,他拈了一块放入口中,浓浓的奶香味,甜而不腻,甚是好吃。
果真是一个奇女子,竟然能将此处大理的如此井井有条。
她将酒楼打造的如家里一般舒服,果然每日生意都络绎不绝,这定然是有原因的。
颜染十分巧妙的抓住人的心里,加以利用,说她聪明倒不如说她是观察细致。
正当他看的正欢时,门被吱呀一声的推开了。江逸白好奇的探出了头,见迎面而来的是一件玄色的外袍,袖口处用金丝纹的祥云的模样,腰间系了一块汉白玉的配饰。单单从衣着上来看,便知他是个非常讲究的人。
但绝对不会是颜染。
他抬起头,见到的是一个面无表情的男子,现下心里也有了七八分的底。
“君将军,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江逸白只是最初微微怔了一会儿,片刻间他便恢复了常态,如老熟人一般与君夜析打着招呼。
只见对方只是简单的朝自己点了个头,但他丝毫不介意。而是率先拿起被子斟了一杯茶给君夜析道:“既然来了,我们便好好聊聊,顺便也聊些陈年往事,忆忆初心。”
当说起陈年往事四个字时,江逸白很明显的察觉到对面的人顿了一顿,手中的茶水险些晃了出来。
“我不觉得有事情可以和你一同回忆。”
君夜析丝毫不留情面,冷冷的开了口。
他今日开此,并没有要与江逸白叙旧,而是想交代他一些规矩。
别人的东西就不要惦记,不是他的也不要一直纠缠。
“你这么冷漠她知道吗?”
江逸白一脸调笑的看着他,而君夜析也知道此时他口中的那个人是谁。
“她的事情你好像过问的太多了。”
“噢,是吗,若本宫说自己对襄城郡主颇有好感,不知这个理由可以吗?”
江逸白满不在乎的开口道,连称谓也从我变到了本宫。他就是要给君夜析一股无形的压力,让他好好看清自己。
“很遗憾,太子殿下来晚了,我们已经定亲。”
虽然这件事情他事先便知道了,但是从君夜析的嘴巴里说出来,还是不觉心底突然钝了一下。
“那又如何?”
江逸白满不在乎道:“只要我想得到的东西,从来都没有做不到的。从前一样,现在亦是如此。”
突然,他看着君夜析的脸,话锋一转:“我不相信你就不想坐上那个位置。”
“什么!”君夜析大吃一惊。
“很惊讶吧。”江逸白淡笑道:“其实我也知道。”
“你跟踪我!”
君夜析拍案而起,正欲寻他对质。不料对方冷哼道:“你怕是想太多了,我还不至于要去跟踪你。”
“这宫闱秘事,我东越自是听的多了。且本宫有的是渠道,还犯不着要去你身上挖宝。”
当他话落,君夜析方才想到。江逸白的姑母刘宸妃也在祈国的深宫之中,莫非这件事情她也有份?
“你别想太多,我姑母不过是偶然间听见了淑妃说的话罢了。”
江逸白淡淡的解释道:“我本以为你会一辈子被蒙在鼓里,却不想这么快便被你挖出来了,倒也是厉害。”
君夜析听后眼睛里闪着一种莫名的神情,“你到底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
江逸白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浅浅的抿了一口。
“众所周知,我东越兵强马壮,且军权也在我的手里。若是可以,我倒是能不费吹灰之力帮你爬上那个位置。”
“前提是什么?”
“我要颜染。”
他刚说出这四个字,君夜析便一把打断道:“休想!”
他就知道对方没安好心,江逸白利用他的心理来挖坑给自己。从他开口的那刻起,君夜析便知对方不是什么好人。
“我劝你最好考虑清楚。”
江逸白认真的看着他道:“难道你甘心自己一辈子流落在外,为人臣子。那个位置原本就是你的,当真舍得与它失之交臂吗?”
“住口,不要再说了。”
江逸白一次次的揭开他的伤疤,让他认清自己。君夜析深知这不过是对方的一个套路,他定定的看着他道:“我会靠自己的能力去将失去的东西赢回来,颜染和江山,一个都不会少。”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江逸白缓缓起身,他环顾了一下四周道:“今日怕是她也不回来了,那本宫就先告辞,不叨扰将军了。”
说罢,他转身走了出去。末了,到门口时,江逸白回头道:“好好考虑清楚再做决定。”
话落,快速的消失在了门口。
君夜析听后暗自的握紧了在袖子里的拳头,江逸白,你休想得逞。
他君夜析想要的东西,自然会自己争取,还用不着他来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