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上官墨离去的背影,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你就好好等着吧,我会让你尝尝什么是被欺骗的滋味。
次日,继上官斐回来后,都城又迎来了一位新人。
凉州刺史宋士波完成两年的调迁工作,如今回来官复原职。上官宇在他原来的基础上连升两级,任户部尚书之位,是颜铭远的直系长官。
当日早朝,众人削尖了脑袋往前挤去,纷纷想看看这新任尚书的风采。
只见他身着红色官服,在人群中甚是显眼。之前听颜染所说这是她舅舅,所以君夜析也多看了两眼。风不吝见此忙打趣道,“你这是什么眼神,看上了?”
他给了对方一记白眼,风不吝忙噤声了。
而众人最感兴趣的并不只是这些,听说这宋士波如今已是四十有余,却依然未成家。不少人曾传出他是个断袖,奈何本人听后也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多言。
于是这更是坐实了这个传闻,但是他丝毫不在意。再加上这些年在凉州的功绩,几乎人人说起他都是赞赏的,也无人去关注这些。
如今倒好,他一晋级为朝廷新贵,如今不知多少人想将自己的女儿塞进去。虽说年岁有些大,但是整个人看起来还是英俊潇洒的。
且宋士波如今名声鹊起,之后的仕途定是十分顺畅,若是能与这种人联姻,便可以少奋斗个十年。如果有幸看上自家的女儿,那也是一分荣耀和福气。
自古女子皆有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愿望,但是如今的世家大族莫不是妻妾成群。这在都城而言,代表着你家里的富贵与名气,这宋士波倒算是一股清流了。
而此时颜铭远在与他寒暄的过程中,竟觉得这眉宇之间甚是眼熟,颇有故人之姿。当他脑海里闪过那人的人影时,又十分急切的否认了。
不可能,孟家一族早在前几年的惨案中全部身亡,一人不留。且眼前的这个,也与孟鸢的姓氏不相同,定是自己多心了。
“下官颜铭远,参见颜尚书。”
他对宋士波俯下身做了一个揖,对方点了点头,含笑道:“你就是户部侍郎罢,今后你我二人同地为官,自然是要好生照顾。”
颜铭远连连称是,再次抬头,他已经打消了刚才的疑虑了。
而宋士波观察着他的面色,见对方仍旧没有察觉,便也安下心来。
从前孟鸢刚嫁给颜铭远时,他尚且还去过几次颜府,也见过眼前这人。开始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芝麻官,如今却也是爬的如此位置,倒是令人刮目相看。
但是宋士波的眼底冷凝了起来,孟鸢一直是孟家的嫡女,按理来定是不会下嫁颜铭远做妾的。只是从前一次游玩之时,偶遇上他,才酿成后面的大错。
她为了颜铭远甘愿进颜府做小,那时便被都城的人嘲笑不已。这些年,颜铭远其实是爱着孟鸢的,每每午夜梦回,便会想起曾经那张如花似玉的脸。
但是醒来之时,早已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所以缈风楼自她去后,从未命人开启过。后因为颜染,才破了这个例。
宋士波当年以为他二人毕竟有情,颜铭远也会好好待家姐,不料自自己去游学后,家中发生了如此之大的变故。而梁氏仗着孟鸢的母家破落后,就开始苛扣她。
彼时她尚有身孕,而颜铭远需要借助梁家的势力帮助自己,便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后面怀上澈儿,她依旧精神不大好。
家人的死亡,丈夫的冷淡,几度让孟鸢想要寻死。但是一摸到自己腹中的孩子,又让她咬牙坚持了下来。
在生下颜澈后,由于产后虚弱,又没有及时进补,她十分脆弱。再加上梁氏时不时的要来奚落,心底更是郁结。所以一月后便撒手人寰,留下这两个孩子。
颜染幼时甚是不懂事,也十分的自卑。而颜铭远见了这幅模样更是生厌,她没有母亲的教导,对礼仪之事也是一窍不通。梁氏从不肯教她什么,还编排出一些莫须有的事情来损害她在颜铭远心目中的形象,所以颜染一直耿耿于怀。
从前的她十分莽撞,就像曾经倾慕于上官墨一样,颜染想做便毫无顾忌,结果落得自己一身伤。
想到从前的种种,宋士波恨的牙齿紧咬。在张若庭来信告诉他如今颜府已是自己当家时,他的心里多了一丝安慰,又有着一些酸楚。
罢了罢了,都是从前的事情。随着皇帝身边太监的一声“上朝”,众人纷纷井然有序的进了大殿。
宋士波已经走到自己的位置站定,而上官宇似乎也注意到了这边,忙指名道:“宋爱卿回来了便好。”
他听后忙拿着玉牌出列,跪下来谢恩,“臣谢陛下恩赐。”
此举不卑不亢,甚是有气度,看的一群老臣们十分的欣赏。下朝后,跟在他身边的人也逐渐增多,有阿谀奉承的,也有真心结交的,但是大部分都是冲他这个名头来的,倒也是有些无奈。
好不容易脱身,他便直奔自己新的别院。这几日舟车劳顿,倒真是有些累了。何况过几日,还要去见一个重要的人。
君夜析傍晚来时,颜染笑着问他,“我舅舅怎么样?”
“气度非凡。”
这四个字言简意赅的说出了他的性格,她听后微微一笑,“如今怕是都城内有家有脸的官员们都想将自家的姑娘塞到他身边了罢。”
君夜析托着头撑在桌面上,祥装思考,“如今怕是尚书府门前都摆满了礼品。”
“舅舅风姿卓越,自然是有许多的追随者。”
“你怎么知道。”
想起幼时众人一说起孟家三少爷,都说他像是一个谪仙般的人物,岂不是风姿卓越嘛。
想起从前,她的嘴角噙了一抹笑意,但又有些黯然神伤。君夜析晓得她是又想起了旧事,忙转移她的思绪。
“过几日,待围着他的人少些,我帮你约出来如何。”
“不用。”颜染回绝道,“舅舅与母亲是旧相识,她会帮我做打算的。”
“也好。”
他沉思片刻,“到时我也会前去,怎么说我都是你的未婚夫婿,自然是要见见的。”
“好。”
颜染晓得他的心思,也只是点头应了。
秋月阁内,她不动声色的听着颜铭远说起今日朝中的事情,眼角不免有些酸涩。
昏暗的房内,她强打起精神,牵强的应付道:“老爷如今得了这样一个上司,倒也是十分的幸运呢。”
“这倒是不错,听说那宋士波一直未娶,若是我们家中还有女儿,前去攀附一下关系自然也是好的。”
他有些意犹未尽的说道,虽然颜娇还没有许配给别人,但毕竟是庶女,且面容有损,自是登不得大雅之堂的。
听到未娶二字,张若庭更是将头埋的低了些。
夜晚,待枕边的颜铭远沉沉睡去,她翻了个身,眼泪瞬间沿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自古思念最是磨人,说的不过就是如此吧。
颜染虽然欣喜,但是最近也忙着航运的事情,一直抽不开空来。
子时的时候,上官斐来了,他的手里还顺带拿了些小玩意,一把全部摊在桌上,“给你的。”
“你今日怎的想起来看我了?”
颜染依旧不动声色的翻着自己手里的书卷,“如今六殿下可是名动都城,众人都想要巴结呢。”
“没那么夸张。”对于她的举动,上官斐并没有生气,而是径自找了一张桌子坐下。
他四周打量了一下这里,“布置的不错。”
“过奖了。”
他抚摸着自己跟前的一套紫砂壶茶具,笑道:“近日是不是赚钱了。”
有时候实在是感叹他这超强的观察力,才进来一会儿,便注意到自己的茶壶,坐着的锦垫。
颜染暗自思付,今后还是要将有些东西收起来罢,面前这只可是十足的老狐狸。
“小买卖而已,不足挂齿。”
“是嘛?”
他抬头瞟了对方一眼,“有新计划吗?”
见上官斐如此单刀直入的进入主题,颜染也不与他绕弯子了。只是装作前几日从外头听来的一个小道消息,当着趣味讲给他听罢了。
“前几****去街上听戏,得到一个消息,说是原来的那条毓轩航运,如今有一个商人要转让了。”
“所以?”
上官斐笑着反问,“你想承包下来吗?”
“不是我想,是我们都想。”
这句话一目了然,而上官斐心里也是明白的。一旦航运运行的不错,收入自然是相当可观的。若是自己以官家出面,承包下来,而颜染以商人承包,二人自是可以赚个盆满钵满。
但是他也是个十分小心谨慎的人,“我会好好考虑的,过几日给你答复。”
“你去查查也好,毕竟我也是随意听来的。若是不想它说的那般,不做也是可以的。”
“恩。”
谈论完这些事,上官斐突然抬起头问道:“上次的事情,是你让君夜析救我的罢。”
这是一个十足的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