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她没料到的是灵贵妃竟然将此事告诉了上官墨,当然,这都是后话了。难怪君夜析常常去白马寺,毕竟他从来就不是一个爱心泛滥的人,这样说来,倒是情有可原了。
他既然知道自己不是君夫人亲生的,难道就没有想过去寻自己的生父生母吗?
但是颜染转念一想,君夫人除了君夜析并无所出,整个将军府也只有他一个孩子。若是他就这样走了,少不了要让人说他没有良心。且事关重大,定是不能随便决定的。
待素雨断断续续的将事情讲清楚后,她依旧有些没回过神来。这件事的信息量实在是大的让人有些难以接受,她需要好好捋一捋自己的思绪。
只是这园子里的活动不知要持续到何日,颜染有些惆怅,她想早日回都城将此事告知君夜析。
毕竟如此重大的事情,光用飞鸽传书是说不清楚的。
正准备回屋,她便看见薛侧妃笑意盈盈的走了过来。
“郡主。”
按照礼制,她是要给颜染行礼的。但是当下,便也就敷衍的福了福身子,意味请安了。
颜染也不与其计较那么多,毕竟自己也算不得什么正牌的郡主,还是少去计较这些事情罢。
“侧妃娘娘今日好兴致,怎的也有空来花园内散步。”
“臣妾近日实在有些疲惫,便想着来此处转转,方巧遇上了郡主。”
她身边的小丫鬟见薛侧妃如此说道,便低声喃喃自语。
“娘娘不过是因为服侍殿下太晚罢了,怎的……”
这话还没说完,便被她的主子一把打断。
“青儿,莫要胡说。郡主还是未出阁的女子,自是不懂得这些闺房之乐的。”
听到这句,颜染约莫觉出对方是个什么意思了。
平日里主子说话,婢女向来是没有插嘴的份的。所以方才那个如此斗胆,定也是自己对面这人唆使的。
她一脸玩味的盯着薛侧妃,只见对方脸色潮红,像是真的因为此事而害羞至极一般。所以说,眼下这些事情不过是做给自己看罢。
她以为上官墨真心对自己有些意思,所以一直存在很大的敌意,想想她的心里便是一阵冷笑。
这恐怕是找错了人,毕竟与她一样心思的也不过是颜娇颜敏二人罢了。
既然这是他们的闺房之乐,颜染自是要装作第一次听闻的模样。所以此刻她用帕子掩了掩嘴角,做出一副十足害羞的模样。
“侧妃果然好福气,深得殿下的宠爱。”
对方听了这句话,瞬间飘飘然起来。没错,只要关于上官墨,她自是十分欣喜。
“本宫出来许久,此刻也有些乏了,便不陪侧妃赏花了。”
说罢,她转身走了。看着颜染离去的背影,薛侧妃捏紧了袖子里的手。
果然,颜染此时定是吃醋了。毕竟谁能容忍自己喜爱的男人去宠幸另一个女人呢。
回到院子里,她独自进了屋内。颜染走到案桌前,将自己面前的白纸抚平,独自沉思着。时不时也在上面写写画画,做着笔记。
待到素雨流苏进来时,才发现自家小姐已经这么坐着约莫整整一个时辰了。颜染神情专注,没有被一丝打扰到的模样。
二人又略微走近了点,才发现她其实是在画着一个庞大的图。流苏兴许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但是素雨却是一眼便认出来了。
她有些惊讶,又带着十分的不确定猜测道:“小姐,莫非这是一条航运。”
见有人提问颜染才缓缓的抬起头来,她看着素雨一脸吃惊的模样,轻轻的应了声,“是的,你帮我看看如何?”
她们二人俯身看后,才发现这是一项巨大的工程,但是从这,也看出了颜染巨大的野心。
这条航运途经骊山,淮南两市,贯通祈国四海,全长约莫1797公里。
洪乐元年,曾被一个钱姓的商人包下,后因没有较为制度化的管理,渐渐衰落。又过了两年,官府提出合办,才解决了这个弊端。
前些日子沉玉也同她提起过,若是她们能够插手航运,便可以在这沿河一带壮大自己的生意。
如今已经有了酒楼和布局,但这是远远不够的。颜染想着,倘若自己能拿到航运的一半权利,便可以运货十分的方便。
其次,也可以利用其他地区商人想要打入都城的欲望,再狠狠的赚上一笔。
最为重要的便是,水路比陆路快多了。如今虽然看着天下太平,实则隐藏在其中有许多的不稳定因素。
突厥与北疆已经蠢蠢欲动,西辽也是虎视眈眈。怕只怕在新的改朝换代之时,这三方若是合作出兵,瓜分祈国倒也不是件难事。
如今君夜析的身世查名,颜染深知终有一****定是会认祖归宗的。到时,他便是祈国的二皇子。若是如此,未来的那场夺嫡之战也定是不会落下他。
作为一个君王,首先便要有足够的兵马与拥护的臣子。
他作为镇国将军这么多年,颜染自是不用担心。但所谓天时地利人和,有时天算不如人算。
若是没有庞大的资金储备,他定是十分难以承受这打仗带来的消耗。且如果航运在手,发生什么事情也能较快的运输物资和兵力去前线。
且这条航运贯彻了祈国的交通要道,远至边境,近至城门,何不妙哉。
越看她越是满意,在考虑了种种的结果,又在心底盘算了许久之后,颜染定是要将这件事情实施出去的。
只是,方才她也想过,若是没有官府方面的支撑,怕也是甚难开展。但如今以她的身份,定是不能出去交接的。
正懊恼时,颜染的脑袋里突然滑过一人的身影,那便是上官斐。
此人比起上官墨而言,虽然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做生意方面信誉自然还是不错的,颜染想着,毕竟他是六皇子,前去管理航运到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只需禀报给上官宇即可,到时自己出钱他出力,倒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是这并不打算颜染要将所有主导权全部交给他,待到适当的时机,她会先后将人给替换掉,然后再了结了他。
如此即使出了什么事,颜染也不用担下全责。
前世她与上官斐来往这么多年,自是知道他生性多疑。但这并不影响她计划的实行,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而上官斐,就是那个最大的爱钱鬼。
虽说德妃的母家也是都城一方权贵,但毕竟他于那边而言终究是外人,否则上官斐也不会如此心急想要去赚钱。
从上次皮草的事情便可看出,并不是皇子就是无忧无虑的。纵使上官墨,自己手下也开了十分之多的商铺,不然靠着拿点俸禄,还真不知该如何去供起自己强大的花销。
皇帝曾经许诺,皇子可以在外面做生意,只是不允许与大臣结党营私,不允许招兵买马。若是触怒了这两点,定是会被没收一切的。
如今上官宇虽然看着不管何事,但是姜毕竟还是老的辣,这只狐狸正躲在幕布后边看着他们日日明争暗斗。
对于父亲与丈夫而言,他确实不是一个好角色,但是于祈国而言,他还是一个难得的明君。
前朝皇帝在青年时期有过****,导致祈国上下人人自危,民不聊生。后上官宇被立为太子后,他说服皇帝实行仁政,倒也算是个明智之举。
祈国有今日的成绩,上官宇功不可没。
想了许久,颜染略微回过神来。她瞟了一眼惊呆的二人,淡淡道:“有这么吃惊吗?”
“小姐。”素雨眉头撅的甚是深,她一脸愁容,指着图上的一处码头道:“这里奴婢执行任务时曾经去过,此处的民风十分不好。烧杀抢夺简直就是常事,所以是不是可以往前挪一处呢?”
颜染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这是位于航运最尾部的一处,也是最靠近西辽边境的地方。
听了素雨方才的描述,她不由得兴趣盎然。其实做生意往往都是这样,利益高于一切。
颜染想着,即是最贫穷的地方那雇佣做工之人也是最为便宜的。至于那些****,这世上没有武力解决不了的问题。倘若这些障碍全都不在,是不是代表此处今后也能被自己开发出来。
且它位于边境,若是日后发展起贸易来,定是繁华至极。
且西辽的皇太后是她的曾外祖母,有这么一层关系在,自己预想的局面指日可待。
莫不说她这想法实在是妙,听了这么一番解释,身边二人也懵懵懂懂的明白了过来,心里觉得颜染实在是冰雪聪明。
被人唾弃的东西到了她这立马变废为宝。其实人也是如此,你手中有许多珍品并不稀奇,倘若你将一块破石头变成价值连城的翡翠,这才是真真厉害。
颜染想着,小心翼翼的将这张图纸收了起来,顺手转交给素雨。
“帮我放好,待回都城后再来给我。这段时日,我需得好好计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