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雨回到别院时,颜染的房门轻掩着,灯火也还没有熄灭,只是隐隐的亮在那里。她警戒的看了看四周,见无人发现,才小心翼翼的推门走了进去。
听到门开的声音,颜染猛的一回头,看见素雨此时正准备关门,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小姐。”
她上前微微行了一礼,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恩,起来吧。”
颜染敛了敛心神,“事情察的如何了。”
“今夜上官墨要刺杀将军。”
“什么?”
颜染脸色瞬间大变,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确定了吗?”
她不可置信的盯着素雨的眼睛,觉得对方同自己开了个玩笑一般。
毕竟君夜析与上官墨平日里并没有什么交情,也无特别冲突,她实在是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间就要动手。
“现在什么时辰了?”
她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有些焦急的问道。
“已经丑时了。”
“你可有休书回都城?”
她想着,既然素雨已经知道这件事,定是会立马就飞鸽传书给君夜析的。毕竟此事十万火急,倘若耽搁了,最后的结局谁也不知。
“奴婢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做了这件事了。”
“那便好。”
颜染听了这话方才安下心来。素雨见她这般紧张,不由得出声安慰道:“小姐,你别想太多,将军他武功高强,那些人定不是他的对手。”
话虽如此,但是颜染还是不能彻底放心。就如素雨方才想的那般,凡事都有万一,倘若他出事了呢,那她该怎么办?
正操心着,突然院子内传来一声响动。颜染和素雨立马露出警惕的神情,她示意对方先回自己的屋内,有事明日再商量。
素雨会意的点了点头,轻掩了房门出去。到了门外,她在暗处隐约看见是厨房的丫鬟起夜,不小心触动了搁在石板上的水桶,将那东西打翻了。
她见无什么异样,也随即回房去了。
这一夜似乎过的很漫长,颜染辗转反侧,直到近乎清晨才逐渐睡去。
而将军府便不是这样了,君夜析前一秒收到飞鸽过来的字条,不出半刻钟便听见屋顶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他摸出床底的寒冰匕首,静等着那些人的来临。
由于他不是个好对付的人,那些黑衣人事先准备好迷烟,通过窗户的缝隙喷洒进来。
就这点东西,君夜析勾了勾嘴角。刚入断崖时,老堂主为了锻炼他,硬生生是拉着去泡了整整七日的药浴。
此浴非彼浴,里面用的水是加了上百种剧毒汇至而成,算是毒药中的上品。
君夜析原来的身体也算是健硕的,但即使在好也抵不过这般折磨。他忽冷忽热,一下子犹如掉进火坑,过一会儿又像坠入冰窖一般,十分痛苦。
待日子到时,他前脚刚迈出水池,下一秒便晕了过去。
如此整整昏睡了三日,才悠悠醒来。
第一眼便是老堂主捋着胡子一脸笑意的望着他,“如今你也算是百毒不侵了,自是可以接着开始下一番的学习。”
在断崖,他什么药都见过,如今也可以算得上是个大夫了。
毕竟医者与反派,通常只在一念之间。
待外面那些人觉得时间适宜了,便推开门进来了。
当看见君夜析一脸肃杀的坐在凳子上时,众人都傻了眼。不过一刻钟,他便飞身上前,朝那些人的咽喉利落的就是一刀。
当他转过身,方才的人头与身体统统分开来了。而君夜析的刀刃上,却没有一丝的鲜血。
他看了看地上的这些人,皱了皱眉。因为断崖的暗卫们都有着自己的使命,定不会隐藏在他身旁做一个摆设的。
且他的院子里并无什么仆人,这种埋尸的事情向来都是自己的解决的。
收拾好一切后,看着东方吐白的天空,才发觉已经清晨了。都城街上的打更这时响了起来,君夜析才换了衣服去早朝。
上官墨次日醒来,发现自己的人杳无音信,便能猜想到发生了何事。
联想起上次刺杀上官斐,他心中不由得了然。怕是也有君夜析的份,只是不知这二人是如何搭上的,竟没有透露出一丝的风声。
这一夜,颜染并没有睡好,她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担心着君夜析。纵然素雨已经安慰了她,但是心里依旧放心不下。
所谓的关心则乱,大抵就是如此吧。
正想着,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来了,流苏端着洗漱的用具进了屋内,素雨紧跟其后。
“小姐。”
二人见颜染睁着眼睛,便也知她定是一夜未眠。
“腿好些了吗?”
她盯着素雨,使了个眼色,对方忙会意,垂头答道:“奴婢好些了,谢小姐体恤。”
“恩。”
她刚话落,门外头便传来了茶碗掉地的声音。流苏听了忙走出去,见一个身着藕粉色衣服的小丫鬟此时正一脸菜色的杵在门口。
看到这个情景,她的脸忙沉了下来。
“你在这干什么?”
不得不说,作为颜染的贴身丫鬟,有时她的神情与语气还真的和她如出一撤。这下一吼,便将对方弄的一愣一愣的。
“奴婢,奴婢方才手抖,惊扰了郡主,还望流苏姐姐恕罪。”
“你不去洒扫庭院,在这做什么。还有,小姐喝的茶我与素雨自然会泡好,无需你费心了。”
只见那婢女听后诚惶诚恐的跪了下来,眼眶里的泪珠子也一直在打转。这幅模样在外人看来真真是可怜至极,但是她却瞧出那眸子里几乎没有一丝歉意,倒是多了一抹嘲讽,现下不由得更是来气。
毕竟颜染一直被人欺负,虽然最近情况是好些了,但身边总是不安生。从前有一个芳雪,如今又来了个,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是怎么了。”
流苏本想教训她一下,便被刚踏出门的颜染制止住了。
“小姐。”
见她出来,那地上的丫鬟又行了一礼,她开口替自己辩解,“奴婢方才不小心打翻了一个茶碗,流苏姐姐便……”
“她便让你跪在这里是罢?”
颜染一把打断她的话,自顾自的接了去。看着那女子惶恐的模样,她勾了勾嘴角,“素雨,这若是在颜府,惊了主子该当何罪?”
“回小姐。”素雨清了清嗓音,冷声道:“在咱们府里,本是要罚俸三月,然后再跪个三日三夜以示惩戒的。”
“恩。”
颜染轻轻应了声,俯下身子挑起那女子的下颚,“这是四殿下的园子,本宫自是做不得主要罚你的银钱,但是跪个三日三夜怕还是有这个权利的。若你真当过意不去,便领罚吧。”
说罢,她手一挥,便出去了。
如此刁奴,教训一下也好,否则定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知收敛。与其这样,倒不如来个下马威。
颜染深知自己的院子里没那么简单,上官墨还没有那么快想要对她放弃,所以自会派人来盯紧她。
本也不想大费周折,但是实在是碍眼。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倒也落的个清净。
她们慢慢散步着,看着花园秀丽的景色。颜染装作无事一般,与素雨闲聊着。但开口却是句句机密,听的流苏是十分的胆战心惊。
如今哪里都不是最安全的地方,索性她们便赌一把。常言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倒也不无道理。
“昨日可有受伤吗?”
颜染说着便停在了一颗梅花树下,如今虽然是冬末,但这里的花开的极好,一朵朵亭亭玉立在枝头上,也是别有一番风情。
“回小姐,没有,只是差点被发现了。”
素雨回想起昨日的事情,动了动嘴角,将听到的东西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刚听到第一句,颜染手中刚折下的花啪的一声掉落在地,她理了理思绪,还是按耐住了激动的情绪,“此话当真?”
“当真。”
素雨沉重的点了点头,正在这时,上官墨出现在湖对面。他看见颜染,微笑的走了过来。
三人忙转了话题,祥装没见到他一般依旧闲扯着。
“染染。”
果然,身后不多时便传来了他的声音。上官墨已经到达了她的面前,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且语气十分亲昵。
素雨见了这便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人果真是有两面性的。眼下的他与昨晚的那个简直判若两人,丝毫瞧不出那疯魔的样子。
“殿下这是去哪?”
颜染并不看他,只是玩着自己手里的帕子,假装问道。
果然,听到这句话,原本他笑着的脸忽然僵了一下。开口时语气也稍稍带着点不顺畅,但是上官墨毕竟不是那么容易受环境影响的人,立马就恢复过来了。他淡淡的解释道:“都城的商铺出了些问题,本王要回去看一下。”
话落,他又微微的靠近了颜染一些,“昨日让人请你来喝茶,为什么不赴约呢?染染,你莫不是生气了罢。”
花间之人依旧不为所动,只是微笑道:“我已有婚约在身,殿下还是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