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眼前的场景,脑海里也不由得回放着昔日自己与梁氏一起经历的种种事情,当下也不经有一些伤情。
刚想走近时,便听到颜敏一边烧着一边咒骂道:“母亲放心,我定不会让颜染那个贱人好过的,你且安心的走吧。”
此话一出,又让颜铭远想起她曾经做的那些肮脏事,立刻勃然大怒。
曾经她想要害府中的一干人于死地,如今她的女儿也是这般心狠手辣。颜铭远有些不可置信,自己那个知书达礼的大女儿哪里去了。
“敏儿。”
颜铭远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情绪,再黑夜里唤了她一声。
这下她是彻底呆住了,连带着手里的纸钱也一并抖了起来,声音颤抖道:“父……父亲。”
“你的心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
颜铭远大喝道,“你刚刚说不会放过谁,我静心培养你这么久,就是如此回报我的吗?”
嘭的一声,火盆被他一脚踢翻。
颜敏见此忙跪了下来,怯懦道:“女儿只是想给母亲烧一些纸钱罢了,并没有说什么。”
“呵,是吗?”
颜铭远冷哼道,“你当我聋了吗,你准备怎么去收拾染儿,是不是弄死她,下一个就到我了。”
“女儿不敢。”
“不敢,我瞧着你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他缓缓朝着颜敏走了过去,每一步的声音都异常沉重,且眼神中带着一股愤恨:“如今,你给我记好了,秋月阁那位才是你的母亲。至于那个贱妇,再敢提她,我也不会放过你。”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曾经一个要害的自己断子绝孙,现在又有一个要害的他家破人亡,真是家门不幸。
颜铭远瞬间心里有些凄凉,他转身回头去了书房,决心晚上要自己一人静一静。
素雨做好一切后回了缈风楼,颜染已经让流苏点上了炭火等着。待她进来后,便递上一套衣服给她道:“快去换了吧。”
她应声接过,走到屏风后头换好后出来。
“都办好了吗?”
“办好了。”素雨细细的说了一下事情发生的过程,颜染不经感叹道:“看来父亲此次伤的倒是深呢。”
看着自己昔日一直乖巧安静的女儿撕破假面后,竟然是这般的毒辣。不仅是一种打击,更是一颗毒雷。
“她既然如此想要我的命,过些时候我便小小的成全她一下,让她在浅云居内好好的思过思过。”
颜染想到这里,嘴角不由得轻轻勾起。
颜敏,她不是不想陪她玩,只是想要一步一步慢慢弄死她,就像曾经的她所遭受的一般。
事情,果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次日,颜府众人便得知大小姐染上风寒,需得静养一段时日。
只有颜染明白,昨日她的所作所为已经彻底的触怒了颜铭远。与其说是养病,到还不如说是软禁。
如今二人尚且都在思过中,颜染也不由得心安下来。
毕竟身边总有人在无端的作怪,当真是烦的紧。
家学内,颜铄收到这个消息后不由得吃了一惊。其实他早已发现,如今自己并不受颜铭远的重视。只是自己一直有个姐姐顶着,便也没有担心这么多。
只是如今她也受罚,不由得让他有些震惊。
况且现在众人都道四小姐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待人又温和且懂礼,府上不少的婆子都将她喜欢的紧。
颜染听了这些也只是微微一笑,从前的自己更是比现在要好上几倍,也不曾见有人如此夸她。
果真是风往哪边吹,草就向哪边倒。
看着自己身旁正低头奋笔疾书的颜澈,颜铄不由得气极了。
近日夫子也是,他不再紧盯自己的课业。甚至授课也往前推了推,从最基础的开始学起,让他一阵莫名其妙。
如今他便是了然了,除了父亲,没有人有如此大的胆子去做这些事。
从自己的右手废了之后,许多东西在悄无声息中发生了改变,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颜染。
他祥装故意的走过颜澈身旁,正逢对方恰好起来,一把撞在他的身上。
颜铄手里的笔应声落地,碎成了两半。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将我的笔摔坏了。”
被他如此一声大吼,颜澈瞬间懵了,他结结巴巴的解释道:“大哥,我……我不是故意的,方才你过来时我没有瞧见。”
“没有瞧见,你是瞎吗?”
颜铄反问道,他小心翼翼的从地上将笔捡起来,后又转头看向他,“这只笔可是当初圣上特地赏赐的,如今被你摔坏,便等着受罚吧。”
而最近颜澈因为在颜染的教导下,慢慢也便的有些脾气,他回过神来后道:“此事真不是我所为,大哥有何证据说是我撞了你的笔呢?”
没有想到他胆敢还嘴,颜铄便更是愤怒道:“你如今倒是厉害了,也敢同我争辩起来,是不想活了吗?”
说罢,扬手便是要一巴掌下去。不料却被门外的人大声喝到。
“住手。”
颜铄的眼光朝门口望去,一眼便看见了颜染,此刻她正带着流苏和素雨站在家学的门外,脸上冷若冰霜。
“大哥,你这是何意,弟弟也是随便想打就打的吗?莫不是父亲不在了,澈儿犯错需要你来教育?”
接二连三的问题一下子朝颜铄砸去,颜染又扣了无数顶帽子在他头上,竟让他一时之间语塞。
“这小子弄坏了我的笔,这可是圣上御赐,且不说来历。单单就这金镶玉的笔体,也是你赔不起的。”
“噢?所以呢?”颜染从容的反问道,“大哥便想如何,是打死澈儿让他给你的笔陪葬吗?”
“你……你不要血口喷人。”
“染儿不敢。”颜染笑道,但双眼却似冰刀一般的凌厉,她看向颜铄,勾起嘴角道:“但我可是看见你欺负澈儿了,笔毕竟是死物,但若是他被弄伤了,我想父亲怕也是不会如此轻易的放过你。”
“呵,你不用动不动便抬了父亲来做借口,你以为就凭你们姐弟两如此卑贱的出声,也能动得了我什么吗?”
看着他盲目的自信,颜染心生厌恶。她拉起颜澈的手,头也不回的出了家学。
路上,她给颜澈使了个颜色道:“待会看见父亲,你要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懂吗?”
颜澈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他也明白了许多。虽然颜染觉着自己这个办法有些狠心,但她更想教会他如何在这世上更好的生存下来,莫不要吃了小人的亏。
果然,一进了颜铭远的书房,颜澈便一把上前去抱着他的大腿哭嚎道:“父亲,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听着这声音,颜铭远甚是心烦,他将他扶了起来,沉声训到:“有话好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你这般模样若是在外当真是丢了我颜府的面子。”
见火候差不多了,颜澈立马止住了哭声道:“大哥,大哥想要打死我。父亲,澈儿好怕,澈儿好怕死。”
一听到颜铄,颜铭远便皱起了眉头。当初他手臂废后,自己本来是想让他不要去家学,随便弄个铺子让他学着做点生意。
只不过那时梁氏尚在人世,对此事更是百般的阻拦,才一下子耽搁了。如今,这小子又是弄出了什么幺蛾子。
这时,颜铄刚好赶到,他一把上前跪在地上道:“父亲,我辜负了您的期望啊。”
“说,到底怎么一回事。”
颜铭远皱起了眉头,颇为不悦道:“你们究竟在弄什么鬼。”
“父亲。”颜铄拿起被摔坏的笔委屈道:“澈儿不小心将我的笔打碎,我也是无心的说了他几句,不想四妹妹便冲上来将我一顿教训。”
颜染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她看着颜铄的行为举止不觉得有些好笑。
她玩着自己手里的帕子,淡淡道:“若只是一顿教训,我也不是如此辱莽之人,定不敢顶撞大哥的。”
“好了。”颜铭远发怒道:“别给我打哑迷,一个个说,你先来。”
说罢,他指着颜铄,只见他弱弱的开口道:“澈儿将我这玉笔给摔碎了。”
他在凌厉的扫了一眼颜澈,只见小东西委屈道:“大哥要打死我,说是给他的笔陪葬。”
此话一出,颜铄的脸瞬间便紫。他颤抖的举起手指着颜染,“是你,是你教唆他的。”
“大哥真是冤枉我了,澈儿才这般大,又怎会说谎呢。且方才这么短的时间,恕四妹实在做不到。”
说着,她轻掩帕子,也跪了下来。
看着颜澈因跪的有些久了,身子还在瑟瑟发抖。颜铭远便回过头来,他再将目光一把转向颜铄,便发现对方的眼底一直再闪,便有些了然。
“究竟是何笔,竟要引的你对自己的弟弟痛下毒手。”
见他如此质问,颜铄再蠢也明白了其中的深意,如今只能将事情夸大道:“是前些年圣上赏赐的,父亲说赠予我,望我以后在学业上有所作为的啊。”
圣上赏赐,颜铭远一听便笑了,他缓缓的转过身从背后的一个木盒里拿出一只笔道:“从前不过是哄你的,这只真的我早就自己在保管。这是御赐,不是儿戏。如今你这般大闹,倘若别人知道,这是要掉脑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