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染察觉自己的失态,抬头对上了君夜祈温柔的目光,她便是冲着君夜祈一笑,然后把脸轻轻的覆在君夜祈的怀里。
“帮我毁了这本书。”颜染话音还没有落下,就被君夜祈捂住了嘴巴。颜染不知所措的看着君夜祈,纤细的睫毛在扑闪,君夜祈看着颜染的这副模样,真是哭笑不得。
这秋季雨水是像来不少的,萧萧瑟瑟的冷雨,催的整个人都赖了。颜染在屋子里,百无聊赖的翻看着手上的几本书,光着了件半旧的袄子,脸在光的做旧下,昏昏黄黄,没了艳气,多了点可爱。
君夜祈又走了,她盘算着日子,这日子,老到不了头。
流苏端着茶进来,看见自己小姐懒懒散散的样子,不由得玩下了眉眼儿,笑了起来。
“这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啊。”颜染长吁短叹一番,她的骨头都要发霉了。
兴许是老天爷看不下去她得懒,她没去找事,事偏偏堵到了门口。上官裴嘴角簇着笑意,一步一晃得走了过来。上官裴一身绿色的长袍,腰上只是系了一块看起来成色,水头很好的玉佩。
颜染看着上官裴来了,无奈的皱起了眉头,叫流苏赶紧把场给清了。
“你这里倒是舒服。”上官裴走进来,环视了一圈,最后看着颜染舒舒服服的依靠在软垫上,整个人似是扒了骨去了肉一般,黑色的长发垂到了胸前,抬眸的时候,却是没有半分丁点的笑意。
“流苏端杯茶来,我与公子要细谈”颜染唤了一声流苏,流苏端了茶后,就退到了屏风的后面。
“人横竖就是一条命,活着死着都是不由自己,中间的时候,我还是多惯着自己。”颜染笑着说。
“不错,这番论调倒是比那群老秃驴说得在理。”上官裴知道颜染大抵还是在怪他们把她逼的太过紧了,所以只是顺着她的话来说。
“你说这世间的女子,可怜不可怜,家世不好,要么嫁给一个一无是处的男人,要么就进了那浑水里,年轻时还能笑,一到老,皮肉松弛,笑也没人愿意去看,家世好,也活的不痛快,连公主都担心着和亲,何况这更下层的女子呢,嫁的是好人,可是好人未必所有都好,好人的好人,未必也对她好。她要遵循礼法,她是举步维艰,她是众人都要急着去给她一炷香,烧着,供着,多吃点烟火,多点苦头。”
“你这是悟得了道,成了仙啊,那赶明儿我多来几次,沾点仙气。”上官裴喝了一口茶后,笑眯眯地说。
颜染察觉自己的失言,刚才那话里怎么都透着一股子酸气,酸的她牙都疼,便连忙低头啜了一口茶。
“没有仙气,有的全都是俗气,来算帐吧,六皇子。”颜染笑出了声,声音清脆,就像那脚链上的银铃铛。脆生生得,笑到了心坎里。
“人不能选择活着或者死,但是能选择,是活着还是死着。”
上官裴收了扇子,然后微微的俯下身子,直直的看着颜染。
“明人不说暗话,来算账,钱货两清,本店店小,概不赊账。”
颜染不知从哪摸来了算盘,然后一本正经的拨动着。
“若说,我要你手上的兵书呢。”上官裴笑眯眯的看着颜染拨动算盘。
“这个价格好说,六皇子,我敢肯定您付得起价格,不过也就是您脖子以上的所有部位罢了,给您打个八折,也就是一条白绫。”颜染抬头看着上官裴。两人目光交汇之处,全都是电光火石。
“这买卖没法做了,你这不地道。”“上官裴一笑,一口大白牙亮人眼。
“对不起,世间只此一家,您爱买也得买,不买也得买,毕竟前段时间上官墨没少来我这,我相信他很愿意用您脖子以上与我交换,兵书。”颜染笑眯眯地说,就像一只小狐狸。
“成,成,那你去和上官墨做交易吧,我付不起价格。“”“上官裴皱着眉毛,一副受了多大委屈的模样成功逗乐了颜染。
上官裴素来是副冷清的仙人模样。
“昨夜,我观星象。”颜染说了一半,就没说下去了,带着笑意的眸子,发着亮。
上官裴把腰上的玉佩扯了下来,然后拍在桌上,似笑非笑的看着颜染。
颜染举着玉佩,对着光处,看了一下,然后摇头说;“这顶多只能算是个定金。”
上官裴目光扫过来,带着点威胁的味道,轻轻说:“嗯?只能算是定金吗。看来这笔买卖有些大。”
颜染正色道:“六皇子,你可知道,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搞不好就是我颜府,全家抄斩,你说我能不注意点。”
上官裴怪里怪气的说:“要是能换颜府全家抄斩,你肯定得倒贴我钱。”
颜染扑哧一笑,上官裴也跟着笑了。
“昨夜我观星象,及其凶险的局面,这京城,您也知道,如今局面动荡的很,只是维持着表面上的和平,等到陛下一,这京城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我是个没有什么见识的女人,要靠着夫君和胞弟。”颜染凄凄切切的说,神情哀婉。
上官裴看着颜染的这副模样,也不好再说什么,因为事实就是这样。
“推您上最高位,您说,这价你得付多少。”颜染瞧着上官裴失神的样子,嫣然一笑,笑得眉眼弯弯。
“哦?”上官裴饶有兴趣的看着颜染,这个女人倒是胆子大,这话也是敢随随便便的说出来。
“你拿着这块玉佩去花满楼,找掌柜的,对句空山新雨后,上好的毛尖来一壶,掌柜的会说,哪有什么毛尖啊,然后你有什么要求与他提。”上官裴不紧不慢的说,每个字似乎都在舌头上打了个结。听的颜染是一阵的心急。
“好,既然六皇子信任,那我也尽快放手去做,这买卖可算是合算。”颜染假意的拨了拨算盘。
“嗯,下个月有个赏梅诗会,你同我一起去,男装见一个人。”上官裴准备走了出去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便又回来同颜染说。
“上官裴走后,颜染翻来覆去的看着自己手上的那块玉佩,的却是个好玩意,但是这块玉佩的价值不只是这成分与水头,更重要的是这块玉佩是信物。
“小姐,小姐不好了,老爷说要惩处小少爷,现在在院子里仗打少爷呢。”流苏急匆匆地跑进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张脸红扑扑的。
颜染刚想打趣,她是不是遇了鬼,这么慌。听到流苏说的话后,她立马变了脸色,翻身下了塌,急匆匆得就想出门。
“小姐,小姐,等等。”流苏连忙拉住了准备出门的小姐。
“小姐,你头发还没梳呢。”流苏急切的说道。颜染被流苏这么一拉也冷静了下来,她冲着流苏说,要她把郡主仪制的发饰服装拿来。
“施嬷嬷,你先去那里,说襄阳郡主稍后就到。”颜染冷静的吩咐下去。
施嬷嬷赞许的点了点头,她果然没有看错人,先前急着冲撞,是因为担心自己的亲眷,为人之情。在被劝诫之后冷静下来,说明她极擅听取他人的建议,有容人之心,找出郡主服饰,使用郡主仪制说明她还没有蠢到家,现在叫她去会面颜老爷,这就表面她十分会借势。
假以时日,再好好打磨下,她必成大器。施嬷嬷默默地在心里给颜染下了定义。
施嬷嬷不动声色的走了,流苏看着施嬷嬷远去的背影,迟疑地问颜染道:“小姐,你觉得施嬷嬷能行吗。”
颜染冷哼一声,然后说:“施嬷嬷肯定劝不下颜疯子,但是肯定能拦着颜疯子,至少能拖到我过去。”
虽然不知道这次为什么颜老爷对着颜澈发难,但是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她心里盘算了下,估摸着是指桑骂槐,颜疯子动谁不好,动颜澈,就别怪她不讲什么父女之情了。颜染的目光陡然变得冷厉了起来。
“流苏,快点帮我穿好,我倒是要看看这个老不死的想玩什么花样。”颜染扫了一眼还在发愣的流苏,冷冷的说道。身上竟然是止不住的杀气,流苏看着这样的颜染,竟然是不大敢说话了。
流苏暗暗的想,小姐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这气势也越来越逼人了。其实颜染自己都没有发现,如今她做事比刚重生回来那会,更加有魄力了,刚重生那会做事虽然也是干净利落,但是狠厉不足。现在却是好了许多了。
当流苏把最后一根金簪别上了颜染的发髻,颜染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己,红唇妖艳,她勾了勾自己的嘴唇,然后妖冶一笑,“走吧,去会会那个老不死的。”
阳光洒得颇为匀称,岁月静止在这儿。很久之后,流苏仍然能回想起,女子勾起嘴角说:“走,流苏。”
颜染和流苏两人匆匆忙忙到了别院后,别院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了。颜老爷子一脸愤怒的看着颜染,似乎要把自己这个不受待见的女儿给生吞活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