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渐亮,太湖上微微的笼罩了一层水雾。
渔舟划破平静的水面,忽有一个声音欣喜叫道:“岸,我看到岸了,那边是山吧。”
这正是朱林议、王大木、王东宝三人,这时划船的是朱林议,王东宝、王大木两人划了大半夜,双手微颤,实在是没力气了。
“啊,终于到岸边了,哎呦我的手啊,就算是打一夜的铁,也没这么累过!”王大木想抬手,却感觉这双手仿佛不是他的了。
船靠到了岸边,前面是一片山丘与树林,朱林议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转头向王东宝问道:“东宝哥,你知道这里是哪里麽?”
“不知道,应该是太湖北岸什么地方吧!”王东宝摇头道。
“舅舅,我看这里又是山又是树林的,说不定又藏了什么山贼土匪的,不如我们沿着湖边划船,到有人家的地方再上岸吧!”朱林议累了一晚上,可不想在发生什么意外。
“再上船,算了,以后打死我也不上船了,你看我的手哦!”王大木早已经跳到了岸上,他似乎有了恐船症。
王东宝也在那里摇了摇头,伸出了一对还在颤抖的手,苦着脸,急忙也跳到了岸上。
朱林议无奈的放下了桨,“喂喂,现在划船的是我啊,又不是你们!好吧,把这刀和弓箭带上,说不定还得用上,不对,我没鞋子,怎么走这山路啊!”
此时,朱林议身上披着水贼的短衣,脚上套着条短水裤,赤着双脚,看那岸上的碎石地,山丘上满是灌木的荆棘路,他无奈的指了指自己的脚。
那边王大木、王东宝两人原本的衣裳也因为落水而湿了,全换了下来,如今也穿着水贼的短衣,但他们两人脚下却依旧穿着鞋子,毕竟这两人是很值钱的肉票,要双鞋子还是能满足的,虽然这鞋子也已经湿透了。
而朱林议却没能在弄到鞋子,弄到了,也未必能合脚穿上,原本在那太湖分舵的岛上,倒是不用担心,可如今却是麻烦了。
王大木看了看他的赤脚,又看了眼渔舟,开口道:“得了,来,舅舅背你,反正我不上船了!”
三人弃船,王大木背着朱林议,而朱林议手中帮王大木拿着刀,后面王东宝背着那袋干粮和弓箭,在湖边寻路便走。
走了一个来时辰,天色已经大亮,三人翻过了一处山岭,前边还是一处山丘,依稀可以见到山丘顶上似乎有座寺庙,只是四下还是没发现有村庄的痕迹。
王大木、朱林议两人商量了一阵,便决定去那寺庙,王东宝也认了,反正他现在就只能跟着。
又走了半个来时辰,便发现了寺庙在山中开辟的寺田,有一些和尚在那边种地。
见三个拿刀带箭的人走来,这些和尚便握着手中锄头,戒备的望了过来。
这边的地上也算是平整过,朱林议便从王大木背上下来,赤着脚跑上去说道:“几位师傅,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是什么寺庙的僧人?”
这几个和尚中出来一个四十来岁的老僧,开口道:“阿弥陀佛,这里是小灵山,我等是祥符禅寺的僧人,你们是什么人,手拿兵器,莫非是太湖的水贼?哼,我寺中也有近百武僧,劝施主莫要妄动凶念。”
“哦,这位大师,你误会了,其实我等本是南京城里出来游玩的良家百姓,昨日在太湖中遭遇水贼,好容易才跑了出来,这些兵刃都是杀贼夺来的!途径贵寺,希望能到寺庙中歇息一下。”
“原来如此,阿弥陀佛,不过佛门清净地,这刀箭便无需带上去了,寺中有武僧护卫,可保施主的安全。”那老僧双手合什,说道。
朱林议没有犹豫,便把从水贼处抢来的短刀、弓箭都放到了地上,旁边那些僧人见他们三人没有敌意,便又管自己忙起了农事,而这老僧则指派了一个僧人引着朱林议三人往山上寺庙而去。
路上,朱林议便问这地方的所在,原来经过一夜时间,朱林议三人已经来到了常州府无锡境内。
而这边就是在无锡颇有名声的小灵山,这寺庙也颇有些历史了,据说是唐时西游记中的玄奘大师给这寺庙命名小灵山寺,而后几经国朝更替,到北宋时期又改名为祥符禅寺。
这小灵山在无锡很有名声,自古便有太湖第一名山之称,恍若西天灵(鹫)山胜境,寺借地方灵气,在地方上也很有香火。
进了寺庙,领路的僧人将三人介绍到了知客僧处。
知客僧三十来岁,法号了苒,听了三人的遭遇,便也念着佛号安慰了几句,又让小僧去寺中取了僧衣让朱林议三人替换,领着三人在寺中客房暂时休息,接着让小僧送来了驱寒的姜汤、热水。
说起来这时候的寺庙和现代这些钻钱眼里的寺庙不同,和尚们是会做些真正慈善事儿的,比如给灾民、乞丐施粥,收留孤儿等等的,像朱林议他们这样的落难之客,寺庙中也给了很好的照顾。
也只有这样的寺庙,才会被民间百姓真正信服,捐献钱财也出于诚信,如果朱林议他们三人真是落难的南京良家,事后也必然会来报答寺院。
知客僧了苒让朱林议三人在客房先休息,等寺院开宴的时候,便会派小僧来请,自己也就先回去忙事儿了。
寺庙客房中,三人擦洗了身子,换了衣裳,又喝了些姜汤,才各自坐下了说话。
王大木奇怪的问道:“水儿,为什么你说我们是南京来的,难道这寺庙的和尚有什么问题麽?”
“水儿,你可别说慌说惯了,不行,回去,我得和天棠叔说说,你这样的是不行的!”王东宝也适时教训道。
“什么啊,我是为了家里人好,现在我们又惹上飞龙会了,飞龙会背后是赵文华、严嵩,我也只是为了小心,不要暴露我们的身份,否则被查了身份,要是有人调查我们,那就麻烦了!”朱林议郁闷的叫道。
“哦,还是水儿脑子灵活,东宝,你也要学学,有时候,就得说说谎!”王大木很快转变了态度。
王东宝张口想说什么,可后来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把倭寇准备袭掠南直隶的消息传上去,又不能暴露我们的身份!”朱林议躺在床上,皱眉说道。
“倭寇要袭掠南直隶?水儿,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王大木和王东宝还不知道这事情,便都好奇的向朱林议问道。
朱林议把他在湖岛上听来的消息说了,随即便靠在床上想了一会,开口道,“要不……”
“要不怎么样?”王大木、王东宝几乎同时开口,只是一个是兴奋,一个是担忧。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