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礼越说越激动,这也难怪,原本就是朱林议这些年洗脑教育的结果,当然对于十二、三岁的孩童来说,这些观念就就足够了,若是再大些,就需要给予利益引导了。
朱林议苦笑一下,林礼的回答却只能让他更为内疚,“好了,林礼,去拿针吧!”
林礼去行囊中取了针包,朱林议给胡兵施针退烧,胡兵依旧没有醒来,只是沉沉的睡去。
外边依旧喧闹,很显然飞龙会的人没找到飞贼不肯罢休,“林礼,马上整理行李,我们走!”
“可是,先生,胡兵他现在能走麽?”林礼担心的看了眼胡兵。
“我背他!走,不然,那飞龙会的人必然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是三个人,胡兵又伤在床上,这能骗过普通人,却骗不过有心人,他们只需在来查一遍,便可查出胡兵身上的毒伤!”朱林议急急的走了几步,转头确定道。
林礼点头答应,便去收拾行囊,整理了一个书筐,朱林议将胡兵背到了自己背上,两人出了房间,来到客栈前厅结账。
掌柜的见他们这几人要走,便劝道:“朱相公,你怎么现在要走,哎呀,你别和那些家奴怄气啊,这些家奴都是严府新来的,所以才会对朱相公无礼了些,如今外面还乱的很!朱相公,你看,再说你这童子不也病着麽?”
这掌柜的说着从柜台后走了出来,这时间其实还早,卯时初(上午六点不到些),只不过外面如此吵闹,这掌柜的也不想睡了,谁知道等下严府的人会不会再来呢?在客栈外可还有严府的家丁站着。
朱林议看了眼门口的,便对掌柜的说道:“哼哼,这家奴如此横行地方,又岂是可留之地,我这童子虽然病了,但本公子也不愿意在这样的地方久留,掌柜的,把客栈的费用结了吧!”
“唉,朱相公,你这又何必呢?这又何必呢?唉,何必生这个气呢?这都是那飞贼闹的呀!好吧,好吧,嗯,这样,客栈钱是五钱三分银子,朱相公就给五钱吧!”掌柜的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边林礼给了银子,朱林议便背着胡兵往外走去,看门的那几个飞龙会会众见这书生要走,自然上来阻拦。
“我乃大明朝廷的举人,你们是什么东西,胆敢拦我!滚开!”朱林议大声呵斥。
这看门的飞龙会众本就不是什么人物,即便是来自山匪、水寇、城县混混,也不过是些小角色,如今被朱林议这么一喝,下意识的退让开来。
朱林议便背着胡兵,带着林礼往街上走去,飞龙会的人自然不可能把整个县城都占据,也就是主要看住客栈,分片看住几处街坊,然后一家家的敲门搜人。
朱林议和林礼两人在街头阴暗处行走,主动避让开飞龙会的人,连过了几处街巷都没被人发现,倒也不是侥幸。
“先生,这样走您太累了,要不我来背胡兵吧!”
林礼背着书筐,内中其实没多少书,也就是行李什么的,确实比一个人要轻上许多。
“不用,我们必须在飞龙会的人反应过来前出城去,这次的事情,是先生的错,所以胡兵就让先生来背吧!快走!不要说了!”朱林议回道,对胡兵的遭遇,他心中很是愧疚。
这时,远处忽然传来吵杂的声响,有人喊着,“追,追,别让那个举人跑了,妈的,说不定他们就是飞贼!抓飞贼啊!抓住他们!”
朱林议眉头微微一皱,便急急的往一处偏僻方向走去,就在这时,忽然又听有人喊道,“发现了,那举人在这里?来啊,来啊!”
朱林议心中一呆,怎么回事情?
但四周的脚步声都往一处地方涌去,朱林议也来不及多想,乘机领着林礼便往县城边的一处城墙而去。
此刻飞龙会的人都被吸引到了一处地方,朱林议和林礼两人借机翻出墙去,落荒而逃,这一次甚至比当初朱林议一家从梁山逃的更狼狈,不敢住村镇,只能翻山越岭。
好在人少,只是多了一个伤后的胡兵,却让朱林议更伤脑筋,也亏得朱林议懂得医术,直接在山中采药才没让胡兵伤上加伤。
朱林议一直奇怪的是,在分宜县中究竟是谁被飞龙会的人误认是自己?那个倒霉的书生是什么人?
希望他没什么事情!……
嘉靖四十二年大年三十,北京内外城百姓皆为新年而寻些喜气,即便是贫苦人家也会一早起来将自家草屋清扫干净。
最近北京城的贫民也都喜气洋洋,在大年二九那日,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家居然运送了数辆车的粮食、冻肉到了北京城各处贫民街坊发放,每户还奉送十钱喜钱。
问他们是哪家善人,这些人却都不说,发完之后,又悄然而去,百姓都说这是天见可怜,故而派了善使救助自家来了。
或有一些百姓认出了来派发的人手,那是谁家的小二,听说在哪家老爷家做家奴,莫非是这家老爷来派发的,但又有人认出另有谁谁,似乎是在码头上搬运的阿狗,还有人认出那谁谁原本是哪里的谁谁……
有心的百姓私下寻了相熟的打探,这才知道,这次居然是一个叫小门社的帮会组织开展的行动,那些来分派钱粮肉的人,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加入了这个小门社,这个帮会的人都不说自己是帮会的,只说自己是小门社的社员。
平日里他们就是各做各事,遇到麻烦了便可去社中求助,入社便是兄弟姐妹,有钱出钱,有力出力都没有二话,很快便会帮你解决了问题。
当然,他日遇到社中人来寻求帮忙,他们也必须全力配合,不过,让他们做的事情也必然是他们力所能及的。
小门社不抢地盘,不设堂口,不像普通帮会组织那般开赌场、妓院,聚集一伙人欺男霸女,做些混帐事儿。
小门社和北京城中其他的混混帮派完全不同,虽然在北京城中已有名声,但似乎只是一个松散的组织,原本这些社员都不知道自家社中有多少人,遇事的时候,只需街坊贴墙上画个记号,再在家门外挂个布幡便有人找上门来。
这次岁末大派钱粮,是小门社第一次组织起人手做的大事儿,如今不少小门社的社员才知道,自家社团居然已有了近千人的规模。
如此一来,不过半日小门社的名声便传遍了北京城的贫民层,不少百姓纷纷寻那些已是小门社的社员说话,希望能加入小门社中,这些社员也不敢马上答应,只说是会帮着询问。
且不说小门社一夜间声名大显,只说这日朱林议的府中也是热闹非凡,一则是大年三十,朱林议他们一家人团聚,由于镖局和书舍中不少人都是没有家世的,故而这年三十便也就和朱林议家一起过了。
这守岁年夜饭自上午祭拜了祖宗、灶神后便开始准备了,那粗鲁的镖局汉子,稚弱的学舍孩童乱在一起,杀鸡、杀猪,做饺子弄菜食,再加上附近乡邻中有孩童在学舍中读书的爹娘领着孩子来谢师问安,这些人家也多是穷人,朱林议索性让他们一起到了院子帮忙,一同吃年夜饭食。
如此一来外院中,光宴席便要摆上近百桌了,年关没有厨师可请,一切都只能是自家自理,也亏得学童中有家人原本就是在城中酒楼做厨子的,正好就一起凑了热闹。
二则是王语嫣十月怀胎,这临产的日子便在近日,朱林议、朱天棠精通医术,自然不会算错,如今王语嫣身边整日有王东宝家的媳妇王翠儿、朱林议的舅娘王梅氏,倭奴阿衫陪着,内院里几个女人聚到一起,自然不会清净了。
如此一来府中内外院都是热热闹闹的响成一片,听着外面这些闹腾的声音,朱林议向朱天棠请了安,便迈步到了书房中。
此刻书房中已坐了四人,正是小门社的主事钱生、张博,那日跟着朱林议去江西的胡兵、林礼。
见朱林议进来了,四个年青人便都站起身来各自向朱林议问好。
“大哥来了!”、“先生来了!”
朱林议伸手让他们坐下,笑着道:“怎么样,你们多日不见,不会有什么生分吧!钱生、张博,你们两个做的不错啊,小门社如今办的热热闹闹,很好,不过平日里还是要小心些,莫让锦衣卫和衙门捕快盯上了!”
“当然不会,哈哈,林礼,你这小子最近功夫练的如何,可还要我再教你几手!”张博向林礼挥手玩笑着。
张博、钱生的年龄比林礼、胡兵要大上一、二岁,以前在学舍中便是孩子头,由于张博有家传的功夫,别的孩子还都在练基本功的时候,他便能独自在一旁练武,自然引来了不少孩童要他教功夫。
“张博,你别得意,如今我们的功夫不一定比你们差,要不等下去比比!”胡兵在一旁也玩笑着叫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