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绿荷那一声惊呼,将几个在原地等待的丫鬟也吸引过来,有人发现被褥上有血迹,当即脸色也同丞相夫人一样白,尖叫一声,白眼一翻,双腿一软,就厥过去了。
“快去叫大夫!”绿荷跟在丞相夫人身边最久,经历最多,也比其他人先镇定下来,连忙吩咐身边的人去找大夫。
“是!”
“你去通知老爷!”
“是!”
一时间右丞相府中热闹起来。
金銮殿
“皇上驾到——”太监那尖细尖细的声音在大殿内回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跪拜。
一袭明黄色龙袍,身子微微发福的皇帝闲庭信步似的走来,端坐在龙椅,“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
皇帝的目光扫过底下众臣,发现武官那两列少了个人,就在台阶之下的右相位置今天却没有人。
“今天怎么不见右相?”
“回禀皇上,听说右相家里出了事。”武官那一方有人站了出来辩解,是刑部侍郎查一行。
“哦?出了何事?”龙眼微眯,皇帝又问。
“回皇上,微臣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今晨坐马车来上朝路过右相府是,听到里面纷杂的脚步声,音乐还听到有人说血什么的。”查一行又道。
“查大人耳朵可真灵,就是不知道,是真听见了,还是假听见的。”吏部尚书陆君皓出言讽刺。
查一行伟岸的身躯一挺,字字铿锵,“自然是真听到了。”
“同朝为官,右丞相府乱成那样,查大人也不去表示下关心?听听就算啦?”
“自然不能,但毕竟是右相家事,我怎好过多询问。”
“皇上,天大的事,有比国家大事重要的?有比让百姓吃饱穿暖更重要的?俗话说,食君之禄,就得担君之忧,皇上那么信任右相,对右相委以重任,右相因为家中一些事,就弃朝堂于不顾,弃百姓于不顾,右相此等行为,臣实在不敢苟同。”陆君皓举着玉牌,说的口沫横飞,好像右相今天不来,就必须去死一样。
偏的皇帝还若有其事的点点头,表示赞同了,“陆爱卿这话也不无道理。”
“皇上!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怎么能仅凭一次失误就说右相玩忽职守,实在是以偏概全,皇上此举,会让多少臣子寒心呐!”查一行今天不知怎么化身右相的脑残粉,拼命地为右相说话,连他身边的人扯他衣服十次,也当做没感觉。
“查大人!你是不是收了右相什么好处?怎么一个劲的为右相辩解?”陆君皓冷笑道,又转身对着皇帝说,“皇上,无论如何,此风不可长!”
皇帝拧着眉毛,深沉的“思索”。
“陆君皓!你别血口喷人!我为右相辩解,只是不愿忠臣蒙冤,不想你陷皇上于不义!”查一行梗着脖子,一张脸因吵架而面红耳赤。
“我陷我陷皇上于不义?你可知,向来只有臣待君,而从未有过君等臣。右相这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打算将皇上放在眼里了吗?”
“你诬蔑!右相绝不会有这种心思!”查一行因为激动,口水沫都飞出去好远,呈抛物线,biu一下落在陆君皓脚边。
“那他总该让府中人来给皇上报个信吧,这是起码的尊重,这一声不吭的,说不来就不来,他以为朝堂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陆君皓!”
“查大人如此气愤,不会是打算仗着一声好武功,就要当堂把我这文弱书生揍一顿吧?”说着陆君皓还“害怕”的往后缩了缩,深怕被某个即将暴起的狂徒伤到。
“你!”
“够了!都闭嘴!争什么争!把朕的朝堂当什么了?菜市场吗?”一直观望的皇帝,终于在双方要掐架的时候开了金口,劝上一劝。
两人偃旗息鼓,对视一眼,哼一声,各自傲娇的别过头。
底下众臣长吁一口气,还好没打起来。而后他们用四十五度鄙视角看着他们的皇帝陛下——怎么他们刚开始掐的时候,您都不劝不阻,还来个火上浇油,您是故意的吧!
绝逼是故意的!
陆君皓没准就是皇帝放出来的。
这俩奸坏奸坏的君臣,以后决定了——珍爱生命,远离他们。
“来人,派人去右相府看看是怎么回事!”皇帝又吩咐道。
“不必了!皇上,臣来了。”不知何时,殿门前立了一个人。
“右相!”有人惊呼。
“这……这是怎么了?”有人结巴。
“皇上,臣来请罪了。”右相楚隋云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
众人看着那形容枯槁,胡茬丛生,一夜之间仿佛被剥夺所有生命力的右相,一时间忘了言语。成精的意气风发不复存在,只留下被暴风雪摧残过后的大树,残破身躯,苟延残喘。
“发生什么事了?”皇帝浓眉一拢,这谁干的好事?
嗯?
帮他这么大忙?
皇帝知道右相投靠造反势力的时候,已经对他起了戒心,明里暗里不知打击他多少回,也没见他这么失魂落魄,要死不活的。
难道是他们内部发生了什么事?
“臣之妻……昨夜被人暗杀在房中……”楚隋云缓了好一会,才哽咽着道。
“哗!”
这一句话在朝堂上掀起巨大波涛,包括皇帝也极为震惊。
“怎么会……”
“谁干的啊?”
“胆子也太大了!”
……
楚隋云跪在冰冷坚硬的青石板上,低垂着头,双手紧紧攒成拳状,身子微微颤抖着。
雪妍……不管是谁干的,我都不会放过他!!
众大臣看着楚隋云颤抖的身躯,同情油然而生。
宜京谁都知道铁血手腕,在外叱咤风云的右相在府中却是个爱妻如命的人,夫人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
右相最爱自己的夫人,视她如珠如宝,这么多年从未抬过一房妾,更是从来没有与其他女子的绯闻传出过。
他们之间的情谊,路人都能感受得到,如今……唉……
“皇上,臣近日要忙于查找杀妻凶手,可能无法来上朝了,请皇上恩准。”楚隋云重重磕在地上,额头上顿时起一个大包,而他本人,却好像没有感觉一样。
“准奏。”皇帝沉声道。
你想回去查是谁干的,朕也想查,查出来如果是敌人的敌人,果断拉拢,拉不拢就宰了。
“谢主隆恩!”右相三拜之后退了出去。
“各位卿家还有什么事吗?”皇帝笑眯眯地问道。
众卿皆沉默,垂着头不说话,皇帝笑看,灰常满意。
“退朝——”在太监尖细尖细的嗓音里,结束了今天这一波三折的早朝。
右相府。
“相爷,我们在东苑的荷花池中打捞出一具尸体。”管家瞅着在书桌前坐了一早上的楚隋云,思量再三,还是打算将这事告知他。
“丢去乱葬岗埋了就是。”楚隋云随意地挥挥手,示意管家快走。
他正在为夫人去世的事伤心难过,哪有空管谁死了谁活了,赶紧滚。
“相爷,那个人身上……”管家凑近了些,在楚隋云耳边嘀嘀咕咕什么,还用一只手挡着,生怕隔墙有耳。
楚隋云越听越心惊,脸色越难看,最后几乎阴沉得能滴出水,他浑身颤抖着,手臂上青筋暴起,眼中一抹杀机闪过。
“去找仵作来验尸。”虽然这段时间,他和那个人的关系有点僵,但那个人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的让人杀他夫人,还让杀手死在他的府中,让人发现,但是也不排除就是那个人干的,那人行事狠辣,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不顾忌他人。
……
“师父,你找我什么事啊?难道是改变主意打算收我为徒了?”
佟薇雨白了树上那人一眼——你想的美。
燕青云坐在某棵李子树上歇凉,结果就看见他“师父”来了,真是厉害,宜京这么大,她也能找到,他都没有告诉她他住哪呢。
“宜京有铁匠铺吗?”佟薇雨不喜欢绕弯子,直接切入主题。
“有的,数城东的凌铁匠打的东西最好,不过他性子特别古怪,对不上他胃口的,别人给多少钱他都不打。”燕青云道。
“今天去那。”
“好嘞!”燕青云高兴的吆喝一声,前头带路。
他等着看“师父”大发雌威,把凌无双那脾气又臭又硬的家伙给碾压了,哇卡卡卡……
铁匠铺
佟薇雨瞄一眼爬满蜘蛛网、被狗啃了半边、耷拉着半边的牌匾,她忽然就想到了梨园的那块扁,也是这么的有个性。
这里面的人估计也是这么的有个性,佟薇雨支着下巴想。
“凌老头,在不?”燕青云猫着头,用棍子捅开门,却不敢进去,而是在门口和里面的人打起招呼来。
这可不是燕青云的风格,一般情况下,燕青云一定是直接冲进去了,这么有“礼貌”,绝对有猫腻。
“你不说话,我进来了,后面是我师父,她找你打铁,你可别拿暗器乱射我们。”燕青云又道。
里面还是没有人回应。
佟薇雨了然,原来是怕促动机关,这家伙以前一定没少吃过苦头,不然怎会这么乖。
“我进来了!”燕青云一梗脖子,吞吞口水,双手把着门框,身子努力往后仰,将有些发抖的腿伸进去——没事。
燕青云朝佟薇雨点点头,表示没事,可以进去了。
然而,在他们整个人进去后,破破烂烂的门忽然关上了。
荒芜的院子,忽然一阵冷风扑来,随之而来的似乎还有——两只冷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