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将军在大厅等你。”佟薇雨刚进将军府,就有小厮来报。
“知道了,一会我带王妃过去。”云英道。
去大厅的路上,必要经过桃然居,满地粉红花瓣堆积,似铺了一块鲜花制成的地毯,花香馥郁,让人尽情领略春天之美。
“今年的桃花开的特别好,比往年都好,花瓣落了,奴婢都不忍心踩上去。”云英提起裙摆,点着脚尖,尽可能少踩到地上的桃花瓣。
“这桃花有什么深意吗?”佟薇雨看到的不仅是这桃花的艳丽,还有种这花的人的心意以及这将军府中仆婢对这里的怜惜之意。
“王妃你记起来了啊?”云英偏头,讶异地道。
“这里的桃花,是你娘在世的时候种的。”桃林中忽然有人声传来,声音慵懒,微带醉意。
“好像是三爷。”云英低声道。
佟薇雨点点头,举步朝桃然居走去。
“三叔怎么在这?”桃林深处隐约有一亭子,风吹来,花瓣漫天飞舞,影影绰绰,如梦幻仙境。
亭子中有一绿衣男子凭栏看花,一只手搭在栏杆上,一只手举酒樽。
“躲桃花啊。”佟昱的声音再次传来,也似这欢快飞舞的花一般,染了喜悦的味道,找到这么个世外桃源,给心灵一份寄托,他怎么不高兴。
桃花?
不只是表面意思吧?
桃花还可以指女人的。
“不一定都是桃花,三叔仔细去看,会发现春光无限好的。”佟薇雨负手踱步而来。
“你这死丫头,埋汰起我来了。”佟昱拿起石桌上的琼浆玉液,仰头就灌下一口。
“不敢。”佟薇雨走进凉亭,找个地方坐下。
“王爷没有与你一起回来?”佟昱虽在喝酒,可还是关注着佟薇雨的,未看见闻景宸,心下有些诧异,不免扭头问道。
“……”佟薇雨不语,亭外花雨深深,她似乎沉醉其中,也自然而然忽视佟昱的问话。
“薇雨,你这倔强的性子得改改,两人闹得不快,吃亏的不是男人,是女人啊,你们是要处一辈子的,老是闹别扭,这日子怎么过。”
“三叔的话说得太满。”佟薇雨收回目光,回头,淡淡道。
这个太满就让人难以猜测了,到底佟薇雨和闻景宸之间是大问题还是小问题,是会相扶到老,还是劳燕分飞,恐怕只有佟薇雨自己知道。
不过佟薇雨真正所想的是:王府太小,束缚太多,迟早有一天,她会走,到时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也不是不可能。
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感觉佟昱在套她的话。不论他本着什么心思,是好是坏,佟薇雨总不愿无缘无故就成全某些人的心思,平白让他得了好处。
“还是别讨论这些了,”佟昱似乎兴致缺缺,“你出生之前,你娘就已经在这桃然居种上桃花了,她一定告诉过你,你应该是记得的,怎么刚才似乎——”
佟昱正襟危坐,细细审视佟薇雨,不漏掉她脸上一个表情。
云英一听这话,双手下意识攥紧袖口。
佟薇雨在心底叹一口气,虽然不太喜欢装作别人,但眼下似乎只有“佟薇雨”这一个身份比较好立足。
“也许吧,前几天出去那一趟,被人砸伤头,好多东西都记不太清了。”
虽然失忆这借口很狗血,但,很多时候还是非常好用的。
佟昱沉默,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良久,才微微叹息一声,用几不可闻又略带惆怅的声音道:“忘掉也好……”
“什么?”
“没什么,”佟昱笑笑,眉眼弯弯,唇角微扬,若是哪家闺秀瞧见他这模样,非得迷得丢魂不可,“时间不早了,你还是去向大哥请安吧。”
他伸个懒腰,放下酒樽,凝望桃花深处,似见谁着芙蓉云锦,梳高髻,绿云绕绕,桃花熨红她的雪颊,她眉眼轻舒,含情脉脉,走进人的灵魂里。
“也行,那就不打扰三叔。”佟薇雨说罢,带着云英就走了。
出了桃然居,佟薇雨唇角维持的唯一一丝笑意也消散。
“我三叔为什么年近三十也未娶亲?”
佟薇雨突如其来的问题似乎也难倒了云英。
“听说三爷原先有喜欢的人,可天妒红颜,那姑娘很早就去世了。”
“她是谁?”佟薇雨追问。
“不知,三爷很喜欢那女子,可从没人见过她,而且,那姑娘死后,三爷颓废好一阵子。对了,那女子去世的时间和夫人去世的时间没差几天。”
“三叔平日为人怎样?”
“好啊,很好,很温柔很和蔼,用您的那句什么有绅士风度来形容再好不过了。”
有绅士风度?她看,佟昱是最危险的一个,佟熙作为将军,不喜摆弄心机,佟文比他大哥好点,但大大咧咧,随心所欲,唯独佟昱,待人亲切万分,心却拒人千里之外,温和是他最完美的伪装,别人被他卖了还傻兮兮帮他数钱。
“那他今天给你的感觉怎么样?”佟薇雨忽然问。
云英支吾几声,没挤出几个字:“还好吧,可是感觉三爷今天的眼神怪怪的。”
总算没蠢到家。
“你的男神没准是只千年老狐狸。”
“啊?”云英又懵了,可是佟薇雨却没打算给这个二货解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