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云!我不是故意!不是故意要伤云英的!”
佟美玲跌坐在地上,左手护在胸口,不住的摇头,美眸中溢满惊恐的泪水。
她不要死!她不要死!
燕青云听见她这句话,眼中划过一道冷凝的光,握着长剑的手一紧,将剑又往前送几分。
佟美玲瞪着眼睛,呼吸时有时无,艰难的往后仰着脖子,生怕那剑一不小心就会滑过她的喉咙。
“不是故意?”夜风凉凉,穿过树叶沙沙作响,和着他似笑非笑的反问,仿佛变得凌厉了,一下一下打在佟美玲身上,她浑身颤抖个不停,“我今天卸你一条胳膊,挖你一双眼睛,然后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你!你不能杀我!我是将军府的二小姐!你杀了我,我爹爹不会放过你的!”佟美玲咽了咽口水,色厉内荏道。
“身后事,你怕是看不到了。”燕青云扬了扬刀,不想再和她啰嗦。
这女人忒狡猾,追了这么多天,才逮到这一次机会,绝对不能放过她。
“唰——”佟美玲紧攥的右手,忽然甩出一把沙子,正对着燕青云,燕青云下意识一闭眼,再睁眼时,佟美玲已经跑出去几米远了。
燕青云一咬牙,当真是一点也大意不得!
“啊!”一声惊恐的尖叫,佟美玲跌出燕青云的视野,他追过去一看,原来这里是一道悬崖。
这样死,便宜她了!
燕青云将剑一收,跨好在腰间,转而拿出两柄短剑,也下了悬崖。
师父说过,不能因为某件事极大可能朝着预想走,就放松警惕。
殊知,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他一定要亲眼看到佟美玲死了,才会放心。
……
闻景宸在宫中滞留了一夜,直到早朝过后才回来。
回来时,顺便带来个不太好的消息——国师醒了。
这醒的可真是时候,什么时候事多,他什么时候醒。
闻景宸把和皇上商量了一晚上的结果,跟佟薇雨大概说了一遍,佟薇雨望了他一眼,问道,“说完了?”
“嗯。”闻景宸一点头。
“什么时候走?”佟薇雨还是没有太多表情,只是左手四指轻轻扣着桌面。
“未免到时手忙脚乱,今天点兵,明天就走。”闻景宸说,他似有若无的瞟了佟薇雨几眼。
唔,薇雨就没有一点点担心?
他听说,民间那些妇人,听到自己丈夫要去打仗,那都是哭的死去活来的。
当然,薇雨不可能这样,但起码情绪会有一点不一样吧?
“带上简箜铭去。”末了,闻景宸以为佟薇雨不会说什么的时候,她忽然开了口。
“好。”闻景宸薄唇一弯,欣然答应,“我还要向你借几样东西。”
“什么东西?”
……
“佟美玲的事办妥了?咳咳……”国师放下药碗,咳嗽几声,问顾妙之。
其实他醒来,已经有好几天了,只是一直没有对外公布消息而已。
还好那天他及时护住心脉,不然可能就真的呜呼哀哉了。
佟薇雨也许自己都还不知道,她身体有多糟糕。
既然她说不让他死,那毒的剂量,她应当控制的很好,而绝不可能差点要了他的命。
他就拖着这残躯,看看他们两个谁先死吧!
“应该妥了。”顾妙之默了默,才道。
“……”国师不语,等着下文。
“若是闻景宸身边那两个人去,当是成了,可这次去的是佟薇雨身边的燕青云,佟薇雨对手下的要求,您应当也猜得到。燕青云要是不亲眼看到佟美玲的尸体,是不会罢休的。”
“我们喂佟美玲吃龟息丹,绝了她七日气息,应该能骗过燕青云。”
“万一,燕青云拿着剑再对佟美玲刺上几剑呢?”
“不会。”顾妙之一时语塞,“因为她是重伤致死,燕青云会看的一清二楚。”
摔得那一身血,骨头断裂,燕青云不会变态到,对这样一具尸体再刺几剑吧?
“谁给你出的主意?”国师有些苍白的唇一抿,凉凉问道。
“幽。”顾妙之讶异的看了国师一眼,敛下心神,缓缓道,“她说,要让佟薇雨相信,就得对佟美玲狠一些,留着口气,别让她死就行。而且到时佟美玲醒过来,不会把账记我们头上,她只会越发的恨佟薇雨,她的恨对您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吗?”
“不错。越恨越好。”佟美玲越恨佟薇雨,到时那同生共死咒一成,才会发挥最大的效果。
国师深深呼吸,下床走到窗边,望着绵延不尽巍巍宫阙,眸中的神色叫人看不清。
梦然,你若知道我对她所做,会原谅我吗?可无论,我对佟薇雨多残忍,都是为了让你回来……
三天后。
在经过长久的酝酿之下,闻景玉终于鼓起勇气举起了以清君侧为由的造反旗帜。
为啥叫清君侧呢,因为闻景宸竟然在皇上面前拾掇他闻景玉要造反,这要派人来镇压他了,而且已经在路上了。
百姓不知皇家之间斗争,见到闻景宸真带着军队来了,还真有那么几分信了闻景玉的话。
“三哥,你如此诋毁我,实在太不顾兄弟情分。我原本还想为你留几分颜面,让你走的清爽,不至于死后还被后世文人口诛笔伐,但现在看来,本王也不用客气了。”
“本王让人把你做的那些龌蹉事,都抄录了许多份,这就给你送过来,好让你也明白皇上为什么要派本王来讨伐。本王相信,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再隐蔽的事,还是会有那么几个漏网之鱼会知道。”
闻景宸抬起手,一队弓箭手,拈弓搭箭,准备把系在箭上的东西,给对面城池的人送过去。
闻景玉那边见闻景宸让士兵箭上弦,连呼警戒。虽然那箭上似乎穿着什么东西,也许闻景宸并不是要此刻攻城,但谁知道他会不会使诈。
城下百姓感觉到了城池上箭弩拔张的气氛,纷纷缩起脖子,抱着头蹲下,动也不敢动。
他们今早,收到“闻景玉”的诏令,说是到城门边集合。哪里会想到闻景玉把他们叫来,也许是等被人破城之后,拿他们的血肉之躯,去抵挡对方的铁蹄。
“小心别伤到百姓。”闻景宸叮嘱一句,坐回到曲清给他准备好的椅子上,拿着佟薇雨的飞鸽传书,不紧不慢的读了起来。
身边两丈之外,千箭齐发,那绷紧之后一瞬飞射出去的声音不绝于耳,他却还能安然自若的读着佟薇雨给他的信,也真是一朵奇葩了。
“燕青云来消息说,佟美玲死了。是不是太容易了点?你觉得?”
闻景宸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似乎也许还真容易了点。
有他的预知指导,燕青云还几次让人溜了。一看就知道,佟美玲身后有高人相助,燕青云追着人都快要竖穿整个祈月国了,这算容易?
他想跑回去问问她,到底什么事,对于她来说,算是难。
“你还记得,那天爬我军营那个人么?爬了几天,我想他也该穿着裤衩一步一叩首来长林王府,找我了。”
闻景宸脸色一黑。身穿裤衩一步步爬去长林王府,经过他同意了吗?先不说,那半裸一路招摇,会引得多少人围观长林王府,造成诸多不良影影响,就那谁穿着裤衩在他女人面前晃荡,他就一定不会同意。
“笔墨伺候。”闻景宸板着一张黑沉沉的脸,冷声冷气地道。
曲清被他吓一跳,刚刚还一脸的思春状,怎么一下就狂风暴雨了?王妃又说了什么事,让王爷暴走了?
心中嘀咕归心中嘀咕,动作确实不能慢。
“你给我老实点,不然我回来让你好看。”闻景宸憋着气写好,回头再看信,下面细细一行,与其他字不甚想同,闻景宸眯着眼仔细看了看,“我知道你现在想收拾我,很想。”
“啪!”闻景宸将信拍在旁边的小几上,半是生气半是好笑。他能拿她如何?他能拿她如何?
好一会,闻景宸才在回信上加了一句,“男人心眼或大或小,端看他在不在乎。”
闻景宸默默收好佟薇雨的信,让曲清将回信给发回去,才悠悠度着步子,走进楼墙,去看看那边的人被刺激的如何了?
刚走两步,就听到对面传来气急败坏的骂声:“一派胡言!一派胡言!本王何时做过这种事?!”
闻景宸淡淡兴味,你做的事太多,忘记也是常理。
“闻景宸妖言惑众,对本王造成极大侮辱,众将士随我一起出城,洗刷耻辱!”
“嘁——”闻景宸听见那一番慷慨激昂的讨伐词,嗤笑一声,洗刷耻辱?
“本王累了,挂免战牌,待休整好了,再与他大战。”闻景宸一甩手,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阵清风,说不打就不打了。
城楼上的士兵,面面相觑,这……这……那边闻景玉已经带人冲出来了,这不打也要打了吧?
闻景玉带着人杀气腾腾的冲了过来,却不见了闻景宸半点影子,城门上一块免战牌高高悬挂,他心中怒火更甚,随即破口大骂。
粗词俚语,不堪入耳,比比皆是,众将士实在听不下去了,让人去禀报闻景宸,只换来当事者一句满不在乎的话“他有力气尽管骂就是”。
众将士默了,既然王爷自己都不在乎,他们也无须在意,只是,真的好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