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山月半轮春,蜀中正是温润季节,但紫微宫弟子的作息并不因春天到来而有所宽松。每晚一入子时,必须熄灯入睡。
尽管寒玉还住在八角楼上,但作为大师姐,她要负责对师妹们进行巡视检查。今晚,她提着一盏灯笼,缓步走向师妹们集体居住的寝室。
悄无声息,看来师妹们都安静入睡了。她例行公事地将灯笼一间一间照过去,一个个年轻美丽的少女都在枕头上安静地呼吸,但是……当她巡查到二师妹飞琼的房间时,却有点不同,飞琼似乎在被子里蒙头睡着,弓成一团,唉,不闷么,寒玉暗暗好笑。
等她巡查完走回时,她无意中又照了照飞琼的房间,她依然姿势不变地蒙在被子里。这让寒玉有点奇怪,气温挺高,这样她不是很难受么。
她小心地走进去,想帮她掀开被角透透气,结果她惊呆了——被子下面并没有人,是塞了乱七八糟的衣服!飞琼不在!
寒玉怔了半晌,冲出屋子,这么晚了,飞琼去哪了?她要不要跟师父报告?想了想,她决定还是自己先在附近找找。
紫微宫后山的一处密林中,月色投下模糊暗淡的微光,此刻,唧唧的虫鸣中,却夹杂了女子低低的轻吟和男子浊重的呼吸声。
女子坐在半人高的青石上,男子面对面紧搂着她,唇齿相依的热吻中,男子似乎得到鼓励,大手沿着女子腰身探下去。忽然,女子挣脱了吻,惶急地按住了男子的手:“乔生,就到这里,不要了……”
被她唤作乔生的男子有些扫兴:“飞儿,你又阻止我。”原来那女子竟是飞琼。
飞琼靠在乔生怀里,羞道:“我不是不愿意,只是……万一师父发现……”乔生听了这话,生气地推开她:“师父重要,还是我重要?你要是真的喜欢我,就不会在意什么破规矩。”
飞琼一看他生气,急道:“乔生,飞儿对你真的是一心一意!如今师父新收了一个徒弟,是我们的机会来了,你过几天就来提亲可好?师父定会同意放我走的。”
乔生闻言转怒为喜,低头吻她的鼻尖:“好!一言为定!那你如今就是我未婚妻了。”飞琼含羞点头。
乔生顺势再次堵住她的唇,热情低语:“飞儿,既然都定下亲事了,你早晚都是我的人,把身子给了我罢。”飞琼呆了呆,乔生将她推在青石上,压了上去。
飞琼扭动身子挣扎:“不行呀乔生,我的朱砂没了,师父会发现的,等我下了山吧。”乔生忍耐不住:“你师父又不是神算子,她难道天天脱你们衣服检查?飞儿,我上山一次多不容易,求你别让我再忍了……”
飞琼被他挑拨得浑身发软,心中也不由存一丝侥幸,手上推挡的力气也没了:“乔生,若我将处子之身给你,你可不能负我。”
男子的热唇覆上来,吞没了她的呢喃。冷硬的青石粗糙地磨着她的背,强烈的痛楚中她分不清是幸福还是惊惶,啊,她守护的童贞,竟在这样简陋中交出去了。
寒玉提着灯笼找遍了紫微宫,一无所获,她有点紧张起来,看来得去找师父。忽然,墙角黑暗处似有个人影一闪,她急忙照过去,“飞琼,是你?”
她诧异地看着光亮中的人,头发散乱,衣衫不整,步伐有点趔趄,被自己发现后,惊慌地挡着脸。
寒玉移开灯笼:“飞琼,你去哪里了?我正着急呢。”
飞琼从惊慌中镇定下来,冷冷道:“哟,真当自己大师姐了,管起我来。”寒玉见她态度不善,不想多结怨,淡淡道:“我无非履行职责,既然没事,快回房去睡吧。”
飞琼走过她身边,忽然一把抓住她,沉声道:“你若告诉师父,就别怪我把你和那小白脸的事抖出去。”
寒玉气怔:“你说什么?我有什么事见不得人,怕你抖出去?”飞琼冷笑道:“你跟那小白脸同出同进,自己什么货色自己清楚。”
寒玉气得双手发颤,飞琼跑走后,她半天才回过神,恼火地往回走。“寒玉,今天怎么出去这么久?没事吧?”只见无凌站在八角楼门口,兀自在等她。
寒玉没好气地一把将灯笼摔到他身上:“我出去多久,跟你有什么关系,要你多管闲事!”
“寒玉,我怎么惹你了?你每天出去巡查,我都要等你回来才放心的。”无凌委屈地说,“我还帮你留了夜宵,去吃点吧。”
下到凡间,只有这个人最关心自己……对上无凌幽幽的眼神,寒玉眼眶红了,自己不该对他撒气,长叹一声:“就怕落在旁人眼里,变了味。”
无凌觉得她话里有话,一个劲追问,寒玉心情本就憋屈,便将今晚的事对他一五一十说了。
无凌笑着安慰她:“那个飞琼无非嫉妒你夺了她大师姐的位置,诚心气你。清者自清,不用理她。”
进了屋,无凌将煮的热腾腾香糯的小碗芋圆子端给她吃,一灯如豆,同是天涯沦落人,最难得是一颗心,寒玉情不自禁道:“你对我真好。”
灯光下她令人心颤的美丽多了一层温柔,无凌鼓足勇气:“因为……我喜欢你。“
寒玉的心像小鹿般扑通扑通蹦跳,脸上烧得通红,甜蜜的感觉却随着心的蹦跳扩散开来,她慌忙推了碗:“我吃饱了呢。”也不敢再看他,扭身匆匆跑上楼梯。
无凌含笑望着她的背影,她并没拒绝他哦,寒玉,等我替你出气。
第二天,元君在完成一上午的教学之后,提议春景大好,给众弟子放半天的假,一起去山中踏青。众弟子如放飞的笼中鸟,欢呼起来。
一行九姊妹跟着元君,在青山溪水间赏玩,行至一处凉亭,只见不远处笼着淡淡氤氲,元君手指氤氲:“那里是口温泉,我在这里歇歇,你们年轻人去玩玩吧。”
到了温泉边,果真是天然好去处,入画望望四下无人,率先脱了裙子,下到水里。“师姐师妹你们快下来,可舒服了!”她咯咯笑着,拍打着水花。
众姐妹看的心痒,纷纷效仿。一时间,少女窈窕白嫩的身体纷纷入水,每个少女的肚脐下都有一颗美丽的朱砂分外醒目,好一幅令人意乱神摇的画面。
唯有寒玉和飞琼还在岸上不动。“大师姐,你怎么还不下来呀?”入画喊道。
寒玉害羞,毕竟没有在外面洗过澡。“我……我不习惯……”
什么不习惯,碧霞忽然会心一笑,与众姐妹咬咬耳朵。水里的姐妹都似笑非笑若有深意地看向寒玉。
入画咬咬嘴唇,往寒玉所在岸边浅水处走了走,露出雪色腰腹中间一点朱红:“大师姐,她们说你不敢下水,是因为师傅徇私,你没有朱砂。我不信的。”
寒玉这才明白她们那窃窃私语的含义,不觉羞愤,没好气道:“哼,飞琼也没有下水,你们怎么不去怀疑她偏要怀疑我!既如此,我证明给你们看好了,省得你们成天背地里乱说!”
随着寒玉的裙子落地,她无与伦比的美好曲线暴露在阳光下,饶是众女子,也因这副美不胜收的躯体看得目不转睛,玉雪般柔腻平坦紧致的小腹上,那颗朱砂仿佛美人痣,宣示着她的纯洁。
众女子顿时悄然无声,默默地看着寒玉走入碧水,将美好的景象藏在水下,只露出颀长的脖颈。
“大师姐,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碧霞不好意思地向她道歉。
寒玉轻声道:“你们愿不愿叫我大师姐无所谓,不要欺生就好。”欺生两个字让碧霞觉得惭愧,看到二师姐还在岸上,按捺不住:“二师姐,你也下来啊!”
飞琼面色发白,慌忙摇头:“不了,你们玩,我……身子不舒服。”
“二师姐,刚才你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舒服了?”美莲调笑道:“不依不依,大师姐都下来了,谁也不许落单!”
“没错没错!”几个姐妹哄笑着,竟跑上岸去,不由分说将飞琼推下了水。
飞琼惊慌失措,众姐妹七手八脚将她的衣服在水里扒了个精光。啊——齐齐的尖叫,“二师姐,你的朱砂呢?”
寒玉惊愕地看着眼前出人意料的一幕,飞琼捂住脸,失声痛哭。
“贱货,你做下好事!”元君出现在岸边,冷冷的语音像刀刃般寒凉。
飞琼哭着扑过去趴在地上,不着寸缕的身体因害怕而瑟瑟:“师父饶了我!”
“违反紫微门规,你知道该怎么办……”元君厌恶地瞥了她一眼。飞琼哭道:“师父,弟子不想死,弟子和乔生是真心相爱的,求师父成全我们吧。”
“……相爱”元君扫了一眼噤若寒蝉的众弟子,“你们听见了?如此感人的情意,我若阻拦,倒成了恶人了。”
她拉起飞琼,嘴角浮起笑意,落在飞琼眼中,却森寒可怖,“让你的心上人来提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