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瑞兆先生感到对方的指头,在自已手心轻轻一挠,逐心领神会的盯住秋大教:“秋先生是买来自住?”
“是的!”
“那算你买着啦,如果不是自已家里急着用钱,以这样低的价格,这房我是不会卖的。”,一面掏出身份证:“请看,这是我的身份证。”
秋大教接过,仔仔细细的看着,还翻过来细细的瞅着后页面。
弄得瑞雪和瑞兆本人暗地咕噜:是不是那小姑娘这次造得不逼真,有什么破绽啊?
“啊哈,吕不韦?这不是秦始皇的生父吗?”秋大教笑了出来:“老先生,知道秦始皇的生父是谁吗?”,“秦始皇我晓得,可他生父?”瑞兆先生不得要领的摇摇头。
“老先生,敢问家父是做什么的?可以吗?”
秋大教把身份证还给了他,话头儿一转,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问句题外话,如果充许的话。”,“不充许!”瑞兆先生正色的道。
“这不是什么题外话,而是打听我的隐私了。我吕不韦不才,买了房又卖,可绝不会出卖自已的隐私。是你自已买房吧?”
他扭扭头,又问一直坐在一边不语的黄花菜:“黄经理,他真是买主?”
“真是!”黄花菜认真地点头。
“真是我!不好意思,老先生,我不该这样冒昧。”秋大教涨红了脸,忙解释到:“吕先生请不要多心,我没别的意思,纯粹是职业习惯,职业习惯。”
“哦!是这样?”
瑞兆先生拖长了声音:“我吕不韦只是一个普通工人,不像你一个大教授的。我也不会说话,你也别多心。”
“哪能呢?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不知礼,无以立也。不知言,无以知人也!不会说话不是你的错嘛。”
第47章完璧归赵
秋大教摇头晃脑的卖弄,瑞兆先生佯装听不懂,笑呵呵的看着他。
秋大教说完,又问:“吕先生,我能看看房产证原证吗?”
瑞兆先生就从早准意备好的方便袋,取出房产证递过。秋大教认真的看了很久,然后还了过来:“不好意思,有点罗嗦,请吕先生谅解!”
“这没什么!买房嘛,毕竟拿出一生的积蓄,小心是对的。”
瑞兆先生坦然的瞧着秋大教:“我完全理解!更何况,现在的骗子太多,骗技高明,大家都小心点好。”
“是的是的是的!”秋大教高兴地连连点头,搓搓自个儿手掌:“那吕先生,您看?”
一面向瑞兆先生使眼色儿:“您看,是不是?我们,”
瑞兆先生恍然大悟:“哦,对了!按规矩,买卖成功是喜事儿,我们双方得庆贺庆贺。走,秋先生,我请你喝杯薄茶,认真叙叙。”
秋大教大喜:“哪容吕先生破费?我买单,你找好地方就行了。”
“那就到‘雅歆’吧,”,二人说着就站了起来。
瑞兆先生欣喜地说:“我看秋教授学问渊博,出口成章,一表人才,我的房卖给你,放心!走吧!”
一边慌得黄花菜伸手阻挡:“吕先生,你们二人出去,这不好吧?”
“什么不好?”瑞兆先生不解的看看她,忽然明白过来。
“哦,你是怕我们买卖双方见了面,摔了你,收不到中介费用?笑话!我吕不韦即然要卖房,哪能不懂行规?放心,中介费少不了你的。”
“可是吕先生!”
见二人就要动步,黄花菜急了,顾不上礼貌,张开了双臂。
“这规矩总是不要破坏的好,要不,我今后怎么在这一行混?”,瑞兆先生停住了,指指她,摇摇头:“你呀,黄总理,不就是钱么?得!”
瑞兆说着,掏出一迭钞票扔给她。
“五千块,先给你扣着,行了吧?”
黄花菜抓起钱数数,紧巴巴的捏在自已手上:“快点回来哟,我们都等着你俩呢。”,瑞兆先生哈哈一笑:“放心,长则一下午,短则个把钟头,我们就回来。”,说罢,领着秋大教跨出了玻璃门。
二人刚出门,瑞雪就从厕所冲了出来,四人一齐大笑。
黄花菜笑得眼泪花花的。
“瑞雪,看不出你老爸真有表演天赋哟。以后,我高薪聘请他临时客串算啦。”,瑞雪弯腰捶着自已腰际:“憋闷死我啦!憋闷死我啦!拜托,请你以后租办公室时,把厕所弄大点。”
“莫忙,瑞雪看啊,这钱是我刚才给你老爸当道具用的。整整五十张,怎么少了二张哟?”
黄花菜举起一大迭钞票,一手掰数着。
正色道:“你自已清清。”
瑞雪笑:“我不管,少了就少了,自认倒霉吧。”,黄花菜真急了:“哎哎,瑞雪姑娘,这是哪跟哪呀?我帮了你,总不能再搭上二百块吧?那样,我不真成了二百五?”
“是不是你自已数错啦?”
瑞雪奇怪的问:“接手时没数数?”
“我怎样数啊?不是要当着那个骗子演戏吗?”黄花菜嚎啕起来:“我这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呵?天,二百块哟!”
“那不是?”
小妹儿忽然指着凳子下,叫道:“不是?刚刚二张。”
果然,在刚才瑞兆先生坐的地方,二张百元大钞,静静地躺着。
再说那瑞兆先生见秋大教一握手,故意用指头挠自已的掌心,知是这厮果然诡计多端,在暗自和自已相约哩。
便不动声色,多留了七分意。
诸位看官,原来这人与人之间以钱易物的交往,最恨的是中间横着第三者,以各种名义两面周旋和吃钱。
这种第三者,旧社会叫做“双吃”。
即吃了卖家吃买家,十足是个利用信息,不劳而获盘剥吮吸人血的害人营生。
自五十年代初起,这种营生基本绝迹。可随着改革开放的全面兴起,这种营生居然给披上了合法外衣,明正言顺的混迹于市场,成了一大批人捞钱的合法载体。
时下方兴未艾的各种中介,正是这营生的现代市场版。
事实上,提起中介,没几个人不恨和讨厌。
恨其不择手段地在买卖双方身上敲骨吮血,讨厌其鬼鬼祟祟,假假真真;有时还故意在买卖双方中间捣鬼,搅黄本是一桩双方皆大欢喜的好生意。
可是现在这个信息时代,个人资讯的局限和狭窄,却又离不了专靠信息为生的中介。
众人在又恨又离不了之时,便想方设法利用买卖双方见面之际,摔开中介单独商谈,以期能节约一笔费用。
瑞兆先生岂能知道个中缘由?
正暗自盼望着秋大教这一手呢。
当下二人各杯鬼胎,笑逐颜开地出了红花,来到了不远处的“雅歆”茶楼。雅歆,顾名思义雅致歆律,谈士谋客,宽袍鹅扇,应该是楼飘茶香,厅动琴弦的。
事实也是如此!
上得楼来,二个古装丫环伺女,双手在左腰际摆摆,微微蹲蹲。
“二位客官,里面请!”,古色古香的大厅,二人座四人座六人座的红木茶桌凳,摆得如诸葛亮鹅毛扇下的八卦阵。
若不用了古装丫环们的引领,包你进不去,出不来。
墙上挂着水车,斗笠,揖箕。
正中墙头上,一副硕大的苏东坡《赤壁怀古》书法帖,行云流水的狂草体,立时让空间和时间都凝固不动。
帖下,一椎结方巾,青布大衫的老者,正在抚琴。
旁边,一青衣小童则为其掺茶摇扇。
那琴声叮咚如山泉,伴着一缕焚香,在楼里流落,正是闻名遐迩的《高山流水》。一列迤逦缕空剔透的屏风,隔开了大厅与里面茶餐厅。
依稀看得见方桌上的杯具碗碟,和姗姗走动的古装美女……秋大教脱口而出:“好个‘雅歆’!真没想到这儿还有这么一个雅趣的地方?”
瑞兆先生微微一笑。
“秋先生,请坐!”,待女送上茶谱,瑞兆客气的示意先递给秋大教点茶。秋大教也不客气,接过茶谱看看,神情随即有些凝重。
瑞兆瞧科在眼,故意装做不知,低头理自个儿的衣扣。
“那就来一壶‘双雄会’吧?”秋大教终于掸掸茶谱,寻问般着瞧着瑞兆先生。
瑞兆笑答一句:“好的。”,茶很快送了上来,待女伸出凝脂般的手指,为各怀鬼胎的二位斟上茶,便退了下去。
秋大教举起茶杯朝瑞兆先生抬抬:“吕先生,请!”
“你也请!”,一饮而尽。
只呷了一小口的秋大教放下茶杯,有些鄙视地瞅瞅对方喝得干干净净的茶杯,一笑:“看得出,吕先生确是个工人,心直口快,性格直率。”
“那还用说?想当年,在厂里当车工时,厂长让咱做私活,咱一下子把他推得老远。”
瑞兆先生故意大大咧咧的回答:“工作时干私活?这不是资产阶级的作法嘛。咱是个受党教育多年的老工人,不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