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拨开他不老实的手,林志卿给他一句:“喂,我的好男人,我们的事情先不要透露给其他人听,记得暂时保密,哦?”
“保密?”陈坚生诧异,“这种事情能够做到保密吗?我心里没底。”对方轻轻捶击他:“试试看吧,尽量保密!”
没有不透风的墙。红军游击队队长与指导员相亲相爱消息在队员们中不胫而走。人们闻讯这个大好消息,个个欢呼雀跃。副队长张兆华对此振振有词:“我一直始终认为,我们的陈队长和我们的林指导员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像指导员这样优秀的女领导,只有坚韧不拔的陈队长相配,其他人都不配!他们一旦成为伉俪,互相之间取长补短,对我们游击队的领导工作更加有益。在他们领导与指挥下,我们更加有信心取得最后胜利!”他的话,当场博得旁听者一致喝彩。
果不其然,游击队的同志们在焕然一新的队长与指导员正确领导下,斗争信心愈加牢固。山下的铲共团,警察署,包括白军这三方面敌人,对他们除了围困,偶尔派些人马到山上搜捕,其他什么招数也拿不出来。这两招反复实施下来,收效甚微,游击队依然顽强存在,并且始终对前景充满希望。
在艰苦的战争环境中,队长和指导员算是相亲相爱,可他们很注意保持相应距离,从不提起真正结成伉俪事情。张兆华与邢狗蛋分别找机会向他们提出过,均被他们严词回拒。其他人则不敢自讨没趣。
岁月无情地流淌,三年多光景一晃而过,始料不及的是,他们艰难困苦的游击队面临突如其来的重大情形变更。
先是发觉,山下敌人不再上山骚扰。随后发觉,山下敌人对山上封锁明显松动。队员们围拢着队长和指导员问个究竟?队长陈坚生紧蹙眉头思考好一会,为难的说:“我也想象不出敌人是什么用意?”他用力一挥手臂,“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敌人不会对我们发慈悲之心!”
“这是当然。王登魁这个老混蛋,王得彪这个混世魔王,还有马世甫等等坏人,他们不可能对我们有菩萨心肠,绝不可能!”张兆华气呼呼这么说。王老四接着说:“他们这些人,恨不得把我们赶尽杀绝。当然,我们穷苦人的队伍跟他们也是不共戴天!”
兆华转向指导员求助:“林指导员,你是个很有分析能力的人,你分析分析看,敌人现阶段所作所为是什么意图?”
正襟危坐的林志卿随手捋了一下额前头发,神情严肃地说道:“依我看,敌人之所以这么做,是迫于他们上峰对他们施加的压力。”
“敌人上峰对他们施加压力?”坚生转向她,“怎么会有这种可能性?敌人上上下下都是亡我之心不死之辈,我看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不会!”其他人纷纷嘀嘀咕咕,听得出是附和队长意见。
一拍桌子,腾地起身,志卿扬起头坚定地说道:“出现这种意想不到情形,我判断,是整个大局势起了变化,这种变化不以敌我之间的意志而转移!”
“整个大局势起变化?”在场的人异口同声。兆华上前一步问她:“林指导员,你给我们说说,整个大局势起了什么变化?”
“这个?我就说不准了呀。”志卿含笑着挥挥手,“我跟你们一样,都是在距离大城市偏远的山岭里钻来钻去,对外面的形势毫无知晓。”她回头看看自己认可的男人,“陈队长,不管怎么样,我认为,现在出现的情况不是偶然现象。我判断,接下来还会有出乎我们意料之外的情况出现!”
坚生对她连连点头:“我相信你,指导员!”他和她之间约定俗成,公众场合,随大流互称职位,单独在一起则互称名字。
兆华晃了晃手指头问她:“林指导员,根据你判断,接下来出现的情况,是对我们有利还是有害?”
志卿低着头在原地转一圈,一抬头说道:“这个,我确实估计不到。不过,我有一种感觉,形势发展会朝着有利于我们游击队的方向发展!”
队员们听说形势发展会朝着有利于他们方向发展,每个人都喜形于色。然而,过了不到一个月功夫,山下隐蔽战线传来消息,让游击队派人迅速下山接受新的指令。真不凑巧,队长陈坚生正遇发高烧持续不退,指导员林志卿考虑到安全因素,把他安置在紧挨邻省山头茅草屋调养。对此,副队长张兆华主动提出由他下山接受指令。让指导员留在山上照顾好队长。
志卿与坚生商量下来,决定派兆华带上王铁锁一起下山完成任务。当天傍晚,兆华与铁锁闷闷不乐返回,直接向队长与指导员面陈特委代理书记萧木尧传达的新指令。
第一,红军游击队改变名称。第二,游击队与山下铲共团等反动武装化干戈为玉帛。第三,切实做好对付日寇的侵略行径。
怕他们不相信,兆华向他们出示萧木尧亲笔写的指令纸条。看罢指令,坚生与志卿一下子被震住。怎么会出现这种令人疑惑不解的指令呢?这三条指令,前两条无法接受,其中最不能容忍的是第二条,第三条当然可以接受。因为,游击队风言风语听说,东洋日本兵大肆侵犯,疯狂屠杀百姓。
“呃,指导员。”坚生费劲地欠起身体,“前、前段时间你还、还说什么形势会朝着有利于我们游击队方向发展,弄到结果,面目全非呀!”说完,他连续不断咳嗽。
志卿双手放在胸前在沉思,听他这么说,身子不禁一颤,随即说道:“出现这种新情况,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呀!”
砰地一声,兆华猛一擂桌子:“这个萧木尧,会不会传达上级指令错了?他这么做是出于什么目的?他这么做是要葬送我们游击队前途呀!”铁锁补充道:“这个做字画生意出身的萧木尧,还挂着铲共团参议名头呢!”
“这个可不要胡说!”志卿立即举手制止,“萧木尧名义上是铲共团参议,这是党组织特许,为的是我们更好的对敌斗争需要!他从中利用这个职位,为我们党组织,为我们游击队作出了很大的贡献!”她一晃手指头,“我郑重提醒你们注意,萧木尧是邓韬同志离职后,我们特委领导机构的代书记!”
兆华挥舞着手臂声辩:“我们不是怀疑他的领导地位,我们是对他传达的上级新指令表示怀疑!”
坚生叹口气,头颅靠在床架上,摆摆手说:“我们先不要过于激动,我们听指导员再给我们分析判断一下,她还是特委委员,也是我们的领导!”铁锁精神一振,面向指导员:“对,林指导员,你分析判断一下,我们听你的!”兆华大声说:“在事关重大问题上,我们坚决听指导员的安置,其他人的安置可以暂时置之不理!”
林志卿怀着激动的心情走了两步,一回身说道:“我的意思,在没有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的前提下,我们暂时不动声色,静观其变!”她对着坚生提议,“队长,我看这样,反正现在山下围困基本形同虚设,我们抓紧时间派人下山侦察一下敌人有什么新的举措?得到敌人新变化现象,有利于我们作出正确判断!”
“好,我完全同意指导员这个决定!”坚生高举手臂,再面向兆华,“你马上选派一名合适队员下山,保证完成这个必要任务!”
兆华当即答应,赶紧出去安排人选。结果,对于王家堡情况较为熟悉的张小田入选,收拾整装就下山执行任务。
天黑时分,小田回归,带来很新鲜话题——首先,铲共团名称取消,就干脆叫保安团,王登魁还是团总。原来下属保安大队改成别动队,王得彪为队长。其次,汇溪镇街面拉起“国共合作,一致对外”横幅标语。
骨干们对这幅标语不理解,志卿耐心解释:这就是共产党与国民党合作,一致对付入侵的日本鬼子!大家对抗击日寇无话可说,可对两党合作无法接受。坚生手拉着自己信得过女人征寻意见:“指导员,现在敌我两方面情况扑朔迷离,你说我们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志卿另一只手抚摸着他这只发烫的手告诉他:“情况不明朗,我们不好擅作主张。我预计,上级领导很快就会有正确的指示下来,我们就静下心来等候吧!”
果不其然,再过了半个月功夫,在山岭隘口观察动静的铁锁兴冲冲过来告知喜讯:邓韬同志亲自带着萧木尧等人上山看望同志们啦!
等大家坐定,邓韬告诉他们,三年多以前,特委机关遭到严重破坏,他不得不暂时撤离,不久被两省领导机关委派到外省机关担负重任。紧接着,他欣喜地告诉他们——现在全国形势骤变,为了建成全民族抗日统一战线,国共两党冰释前嫌,实行第二次合作。根据上级领导决策,赣阳寨与榕岩峪两地红军游击队接受改编,作为新四军一支特别纵队,与当地武装力量共同参与抗战,直到把侵略者赶出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