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纱两手利落地把外套长袖捋到手肘位置,态度蛮橫:「我說的是事实,能夠蔑视別人的伤痛,那么你想不想试一下那种滋味呢?」
美花平常很少走出來大山,听的和说的都是闽南语多过华语,她愣是搞不懂罗纱说的(蔑视)是什么意思,只听懂伤和痛以为罗纱想打她。
「你不要打我啊!我是对杜鹃说的又没有说你。”美花口气软软地说。
罗纱亚麻色短发像耸立在头顶的大朵玫瑰花,耳朵两侧的头皮剃的泛着青色。酷爱英国街头风格的浓黑眼线妆冷瞳:“你说她就是说我,她是我好姐妹。”
杜鹃看见平常不怎么搭理她这些小姐的罗纱这样大义为她出头,心里一热脚步挪到我身后了。
杜鹃的爸眼睛骨碌一转,看我们和美花僵持不下,他换了个口吻对杜鹃说:“我的六儿,那些年是爸爸不好,但是爸爸也是没有办法啊!谁叫我和你妈生了那么多的孩子呢?你妈又懒惰我怕把你的成长给耽误了我就把你送人了,至少在别人家你可以吃一顿饱饭哪!”
吆喝!演苦情戏啊?
我把杜鹃往我后面一推,站到这糟男人面前:“你生了那么多孩子就是借口了吗?扯淡!那么你女儿不堪忍受养父母的暴力责打走了一天回家,你为什么又把她赶了出来呢?你枉为人父你还有道理了?”
这个超生队的顶尖糟男人黑又皱的脸上堆起一副无辜:“杜鹃啊,爸爸真的不知道啊,那个时候谁也没有告诉我你是走着回来的。”
这遭男人不顾公园里有些人们已经开始驻足观看,或者就是一心要做给别人看的,流泪流的满脸还悲嚎起来。
“喂!你哭什么啊?我给了你钱是要你来说服你女儿的,你用说的就可以了,你这样哭会把她吓跑的。”美花生怕她付的钱打了水漂焦急地提醒杜鹃的爸。
“公然行贿受害者的直系亲属,你胆子也太大了吧?”我学着文音的律师语气说这个美花。
“行什么贿?我不懂,我就知道杜老头缺钱,他天天都缺。”地瓜脸的美花阴阳怪气地冷笑着。
和这些人有理说不清,对牛弹琴。
既然这样,我把杜鹃带走就好了。我转头找杜鹃,杜鹃坐在一个长椅上垂着头,一会儿两手抱住她头显得极端地无措。
我只有求救江文音了,拨了几次她手机都是语音信箱,她可能在家工作把手机关机了。
杜鹃的爸看我们都没有办法他和美花更加得意,美花给杜老头使了个眼色,杜老头猴子一样窜到杜鹃面前捣蒜一样地给他女儿磕起头来。
“女儿呀,是爸爸不好啊!爸爸有罪过,爸爸太穷困了,你看不起你爸。”
他这话一出口把杜鹃愣地摆手否认:“我没有觉得你穷困,我……”
她没有传承杜老头的口齿伶俐,加上也没有知识就没有胆量她完全拿杜老头没有办法。
这个公园里本来就有不少闲散人员,一些老人走过来目光似箭茫对准杜鹃,杜鹃青春年少衣着干净又光鲜,杜老头因为喝酒又懒惰导致形象邋遢和女儿对比反差很大。
一个老爷子过来指着杜鹃骂:“现在的社会新鲜人啊,完全不体会上一代的甘苦,享受完了现成的资源就要把父母两脚踢开呀,是不是?”
杜老头张开满嘴黄牙得意地暗笑,他的目的达到了。
杜鹃连忙给这老爷子解释:“没有,没有,我没有嫌弃他穷,我这两年都负责为我弟弟和妹妹缴学费。”
那老爷子眯起皱巴巴地眼皮子:“我看你一个小姑娘穿的这么干净的,怕是你自己赚的都不够花销吧?一定是去买时装和化妆品把钱花完了就来找你爸爸要钱的,对吧?”
老爷子的意识形态不相信杜鹃这样年轻的女孩有赚钱养家的可能性,按照常规逻辑似乎不大可能,这样二十岁的女孩就算没上大学有了工作也赚不到多少钱的。
杜鹃说不出来话了,她走向社会的这四年除了在槟榔店当过槟榔西施卖槟榔,就是在夜场当小姐了,不论后者和前者都不是体面的工作,槟榔西施人人都知道所得只有二十二K。
一直气愤到无话可说的罗纱拍着胸脯对那管闲事的老爷子说:“我的徒弟,夜店花式调酒师,我得过亚洲区的总冠军,我的徒弟不会比我差的。”
我心里一亮,罗纱她确实在调酒方面有这成就的,杜鹃在夜店的工作说是调酒师也还比较合适。
蹲在杜鹃不远处的杜老头子眼角翻了翻起来说:“阿六啊,调酒师是个什么工作啊?我怎么没有听你说过呢?酒买来打开盖子喝就好了还需要调?笑死人了!”
美花这个女人她不说话仿佛就害怕别人把她给忘记了,她跟着就要奚落两句的时候,我怒目挡在了她面前,我用目光逼迫她住嘴。
这个时候那个管我们闲事的老爷子不知道和谁说着话,一个中年文青气质的女人跟他说着走过来我们面前。
“李柔小姐,我是路过这里,我一直看你们的问题有些看不明白,有人不明白行贿还在这里说话。”
“对,就是来行贿的,是一个强奸嫌疑犯的未婚妻来向被害人的父亲行贿,进而竭力阻止被害人申诉的事情。”我伶俐地对眼前的女人说。
文青女人目光严肃对上美花愤而说:“你的行贿过程以及证词我都有用手机录音,你这种助纣为虐的女性助长了我们岛屿的女性犯罪者,使他们侵害我们女性更加猖狂。”
噗!雪中送炭的一席话。
怎知,杜老头一个歪脖子过来聒噪:“你不要败坏我女儿杜鹃的名声啊,这样她会嫁不出去的。”
文青女人不可思议的表情连带着连珠炮似的质问:“你女儿心里长期的阴霾不祛除导致她心里不健康才是个问题呢,如果不直接解决这个问题,谁会娶她?你一味地掩盖她伸张委屈的机会,你是他父亲吗?”
我拉住这个女士的手感激地道谢:“真是谢谢您!不知怎么称呼您呢?”
她知道我,而我不认识她,我因为演了一部电影就被人认识了我还是不习惯这样。
她看样子是个急脾气的人,她拨打手机只简单给我摆了个手就开说:“北投公园西门大榕树下,所有设备都带上吧。”
半个小时后,美花被警察以公共场所喧哗罪行以及行贿罪带走交给刑法办理,杜老头被强制送回山区的家中。
那位文青气质的女士是某媒体家庭法律专栏的作者,本身也是法律系毕业的富有正义的大姐,我问她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她说:“因为你是富商黎兆明先生最宠爱的女朋友,同时也是艺术家颜浩霆的前女友。”
我从心里好失望啊,为什么我李柔不是我自己?非要在我前面加上他们两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