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较愁容满面的赵泓钰，卫如蔓却是堆满了笑，她让素雨再去点些酒来，给自己倒了一杯，举起：“泓钰，之前我便想跟你说了，圣上虽然中年气盛，但人有旦夕祸福，你一味的这般独善其身，怕是新帝登记之后，第一个要对付的便是你，毕竟，你只效忠于圣上不是？”
赵泓钰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的瞧着卫如蔓。
卫如蔓轻笑，抿了一口酒：“你这般忠心，怕是不难猜测的出来，当今圣上中意的是谁吧？如果九皇子往后不能顺利登基，你觉得你能活的下去？如安平王府，身居高位之人总是猜忌心太重，即便你誓死效忠又能如何？”
这话已经说的极为明白了，赵泓钰陷入沉思。
他以为这般不偏颇对于自己才是最正确的，然而在外人看来，他效忠的不仅仅是那个位置，更是那个人。
卫如蔓说的没错，若是以后九皇子登基，他高阳王府自然还能够继续下去，可若是四皇子或者七皇子登基……
一时间，赵泓钰有些茫然起来。
卫如蔓轻笑：“让你去支持皇子，怕是无所适从吧？”素雨进来，端上酒壶，亲自给赵泓钰倒了一杯。
“何必那般麻烦？这件事说起来很简单不是？”卫如蔓莹白的手指缓缓旋转着小巧的酒杯，“你既然是效忠圣上的，又想要支持一位皇子，其实本来就不矛盾，只要选好你想要支持谁。”
赵泓钰不是笨蛋，心思更是通透，卫如蔓这般提醒他立即就想到一人，赫然便是楚慕鸣。既然是圣上选定之人，适当帮助九皇子圣上定然是欣然见之，正如卫如蔓所言，并不矛盾。然而仔细一想楚慕鸣和顾元修的关系，赵泓钰心中便觉得有些膈应。
要他跟顾元修合作，简直太让人难受了。
卫如蔓可不管赵泓钰心中如何想，她只是给个方向而已，以赵泓钰这种死板的效忠，也难怪前世高阳王府在楚慕玉登基之后立刻就被推了，还被扣上犯上作乱的名头。
说这些话，卫如蔓其实也没多想，既然是朋友，自然是要上同一条船的，不是吗？
“我想想，蔓儿，我得仔细想想。”赵泓钰现在是真的坐不住了，一想到以后要跟顾元修一起合作，只觉得脑袋都快要炸裂开来。
素雨瞧着赵泓钰离去，皱眉看向卫如蔓：“小姐，高阳王殿下好像有点不适啊。”
卫如蔓起身：“走吧，你这小妮子也别担心了，他能有什么事儿？他可是高阳王。回府喽，这外头实在是太危险了，咱们还是躲躲吧。”
且说楚慕真这边，一回到府中，他就眼尖发现府门外有人鬼鬼祟祟，起火的是后院，这事情他自然是想着捂得严严实实的，哪里容别人偷窥？当下使了个眼色，很快有人冲了出去。
管家老秦躬着身跟在他身后，解释了今早发生的一切。
“如今如烟姑娘已经被廖侧妃看管了起来，妮娜公主却是晕厥过去，现在才刚醒来呢，一直在哭闹着要找如烟姑娘算账呢，老奴问了护城河边的那些个侍卫，说是前阵子的确是有几个人挺可疑的，只是之前到底是没仔细查看，现在要去寻，怕是难了。”
两人正路过小门，楚慕真一拳打在石墙上，瞧着那簌簌而下的墙灰，老秦的身子就是一颤。
然而他到底是府上的老人了，知道殿下脾气古怪了些，但也不至于胡乱惩治谁，这件事其实也算是他管家不力，怕是要挨板子的，他也认。
“还有殿下，如烟姑娘身边的璃儿说了，之前妮珊公主叫了秦森过去问话，这小子也贼，好似是帮妮珊公主做事出府去了，到如今还没回呢。”
楚慕真眼眉就是一挑，他与启明那边来往密切，自然是清楚这秦森的身份的，难道……
这件事其实是启明那边做下的？
一想起这个可能性，楚慕真心中就窝着一股火，这启明人难道都是傻子不成？现在偷走妮珊公主是想让他陷于危险之中吗？这么些年来，他好不容易才博得父皇的欢喜，掌管了刑部，如今他们就要毁于一旦了。
还有这秦森……早知道如此，这根眼线就应该尽早拔除的，否则也不会出现现在这般窘迫的情况了。
这说曹操曹操到，刚说起秦森，后头就匆匆进来一人，还没看清楚慕真和管家呢，这秦森就一下子跪倒在地，哭着喊着：“殿下，您可得为小人做主啊……”
两人打眼一瞧，这秦森上下简直没有一块好肉，不是青的就是紫的，得亏那张脸还算可以看，这才能叫前头看门的侍卫认清此人。
他身上的衣裳如臭布条一般，一双鞋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此刻赤着双脚呢。
秦森是真的委屈，他不过就是听了侧妃娘娘的话出府办事而已，想着侧妃娘娘赏的银钱，加上她的身份，知道自己在四皇子府中又有一个盟友，那自然是欣喜的。
他好色，又还没娶，是以一有银钱就去逍遥一番，想着反正侧妃娘娘又不急着用，他出府之后去了老熟人那里，可没想，这就遭殃了。
此刻秦森挪着膝盖上前，哭诉着：“殿下，奴才昨日才出府，就被七皇子的人跟上了，他们不分好歹，直接就把我囚禁了，你看看奴才这身上，这是被虐待啊，他们似乎想查探殿下，好在小人口风一向很是严谨……”
原本楚慕真就瞧着这秦森不顺眼，如今一听他被人囚禁了起来，看他这一身怕是也受了不少苦，那么自己的那些秘密呢?
他自然是不信秦森的话的，这小子胆子小不说，还是那边的人，如何肯为自己尽心尽力？
楚慕玉！
楚慕真眼睛微微眯着，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了？锐利的目光直射秦森，后者陡然颤抖了一下身子，不明所以的看着他，自己，怎么惹得殿下不高兴了？
下一刻，楚慕真却是恢复了原样，笑着看着秦森，转头瞧了一眼老秦：“管家，没瞧见秦森这模样吗？赶紧带下去好好梳洗，免得让人误会了咱们四皇子府这般亏待下人。”
说完，他又好声好气的看着一脸呆呆的秦森，上前仔细替他将散落在脸上的碎发拢到脑后，语气轻柔：“不就是七皇子吗？你放心，本王一定会替你做主的。”
一时间秦森觉得有些难以置信，眼见着说完这话楚慕真头也不回的离去，他这才狐疑的转头看着管家老秦：“管家，刚刚才，殿下不会是……”
老秦心里头门儿清，自然是不会表现出来的，当下道：“殿下虽然脾气古怪了些，但是对待我们这些下人是极好的，你呀，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走吧。”
秦森糊里糊涂的跟着管家走了。等走到一般，他才皱眉：“不对啊，我还没跟殿下说完呢。”
老秦嗤笑一声，恐怕以后没什么机会了。
后院中，从早晨的慌乱之后已经彻底平静下来，唯有妮娜公主偶尔传来的低低哭泣，原本妮珊公主的院子一片沉闷，廖侧妃叹息一声，又问了一下边上的丫鬟：“什么时辰了？”殿下怎么还没回来呢？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边上丫鬟也是好脾气，也不知道自家娘娘多少次问起了，小声道：“已经是巳时了。”
边上的许侧妃可没有那么耐性，皱眉：“怎么殿下还没回来啊？”她心中自然是想着楚慕真赶紧回来，将如烟这个死贱人打发了，哼，早就看她不顺眼了，真是的，殿下为何留这么一个女人在后院中？
就在这时，她眼尖的发现前头传来了细碎的声音，连忙站起身来。
“殿下？”许侧妃惊喜的迎上前去，“您可算是回来了。”
楚慕真板着脸，环视一圈，目光落在廖侧妃脸上，冷哼了一声，又粗鲁的将黏在自己身上的许侧妃扒了下来。
“你们做的好事。”他一字一句，可见怒气之盛。
廖侧妃和许侧妃被他的反应弄得呆了，尤其是许侧妃，一个不察直接倒在地上，当下就是梨花带雨的，满脸委屈的开口：“殿下，臣妾冤枉啊。”
那分明就是如烟的错，为何要怪罪到她们头上？
然而脚步声响起，她呆呆转过头，却是发现卫婉兮面色严肃的进来，她一怔，旋即就是皱眉。难道殿下真的被这个女人迷惑了吗？就是为了这个女人，甚至不惦记她们多年的感情？
满腹的委屈无处发，许侧妃呆呆的，豆大的泪珠儿滚落。
廖侧妃瞧在眼中，心中冷哼，还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就这点能耐，还配与自己斗？
她自诩是聪明人，此刻自然是什么话也不问，待得楚慕真坐下，这才上前奉了茶，低声问：“殿下，可是我们冤枉了如烟姑娘？”
对上许侧妃狐疑的目光，廖侧妃嘴角微微勾起：“殿下，若真是如此，臣妾愿意给如烟姑娘赔罪。”
之前发生的那事情殿下护着如烟，廖侧妃是十分清楚的，而且之后她便让人去调查了一下这位神秘的如烟，得知她居然是卫府原先的四小姐，好一阵子感慨。
卫婉兮的确是美貌，比起她与许侧妃来殿下会选谁，毋庸置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