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能挡住我的巫术,倒真是有些小瞧了你。”
莫莫尔珂·伶越施术不成反而受到了反噬,不由有些面色煞白地咳嗽了几下。
“都说你是庆国最好的巫师,我倒是忘了。想来若是连这样一个小小的巫术都挡不住,你也没资格坐上这个连我家小老头都要畏惧三分的位置。不过……”忽而她话锋一转,捂着红唇的手突然离开在衣袖上画着的图纹某处用力一握,“你还是不如我!”
忽然有一团无形之风凭空而生,由莫莫尔珂·伶越身遭而起呼的一下便向四周席卷而去。
离得最近的赵四娘没来由觉得一阵心慌,直觉得将到的那风竟似要把众人全吞入口中,透出来一股寂灭的冷意,还未吹至身上,就已经让人如同身临深渊地狱一般难以抑制地觉得恐惧不已。
可即便如此,她也还是睁大了眼睛坚持着没有闭上,为了能解开心中的疑惑她选择成为一名巫师,虽说此刻离成为一名巫师还有些距离,但毕竟总算快要成为一名巫师了,既然终归会是巫师,那么巫师之间的比斗自然不能错过。
即便下一刻真的要死了,那么知道自己是如何死的,也总好过死得不明不白。
然后那阵风便到了她面前,再然后那阵带着阴冷气息的风拂过了她的身体,再再然后那阵风就消失不见了。
赵四娘自然没死,殿堂中的人都不会死。
有珈蓝在的地方,很难能有人能够施展出来害人的巫术,更遑论巫术还会成功。
只是……
盯着杯盏中飞速旋转着的茶水和不小心洒落到桌案上的水渍,珈蓝眉头一皱,她不知道莫莫尔珂·伶越的姓名生辰,手中也没有半件指甲头发贴身衣物佩饰这些能够用来代替她人的事物,又头一次碰上灵蛊巫这一类巫术,施起巫术应对起来难免有些不顺手。
只是,她皱眉的原因却并不是这一个。
听闻灵蛊极为难练成,要取犯下大恶伏诛却仍不思悔改的女子的亡魂和嗜杀之雌性精怪的精魂七七四十九个放置入贴满咒符的蛊中密封好,并将其置于阴气滋生不见光照之地任其相互撕咬吞噬,待过了七七四十九日蛊中只余一魂之时,将蛊取出,于幽室之中设置灵位,将蛊置于堂上每日以鲜花清水和安息香供养,并分别于早中晚分别诵上经文三遍,且蛊主人供养诵经的时候需心平气和不可忧不可怒不可喜不可悲不可恐不可惊不得有半点过激的情绪,如此一日不歇,待满七年之后这灵蛊才算是完成了一大半。而后还需严格按照天时地和再选一个月圆之夜和一个能透进月光却投不进日光的山洞,悬一根细线入蛊中,将蛊主人的精血严格按照一刻钟一滴血的速度分毫不差地将其顺着细线滴下,七日之后蛊灵自行与蛊主人性命相连,这蛊便算真的成了。
灵蛊极为难练,也并没有代练之法,更无来继承一说,莫莫尔珂·伶越再如何天赋异禀,也不可能坚持得下来如此乏味枯燥的七年供养,更遑论后边蛊灵认主的最后一步还不得有生人在旁。
这么辛苦艰难的仪式,她一个小丫头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怎么想,这件事情都有些不正常。
攻击又一次被挡下,先前被握住的那一片袖子忽然碎裂开,莫莫尔珂·伶越面上刚缓和回来的面色又是一白,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了眼珈蓝,见她不过微微皱了皱眉,心知自己依然还是有些小瞧了她,忽然一咬牙,狠狠地给自己头上来了一拳。
扑通一声,莫莫尔珂·伶越便直直倒在了地上。
众人被她这一举动弄得莫名其妙,还没来得及开始猜想她这一举动是为何,突然便见着一股灰色的雾气从她体内冒了出来。
灰色雾气甫一出现,便如同有感知一般地涌向了殿堂正上方,而后又飞快地向着四周蔓延开去,不过瞬间,便将整个殿堂都围了起来,有些跃跃欲试地想要朝着殿内的女子涌去。
才刚刚被自己一拳打晕过去的莫莫尔珂·伶越忽然动了一动似乎已经醒转过来正试图要站起身来,只是动作显得有些怪异,又闭着眼睛,看起来就仿佛正被谁来回拉扯着一般,有些不协调。
珈蓝抓着杯盏的手指紧了紧,面色突然有些凝重起来。将杯盏往桌案上一放,便将在手上缠着的红线尽数除了下来,她的动作很快,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十来尺长的红线便全部落在了桌案上。
手如蝴蝶穿花一般在红线中来回穿梭,红线缠绕在一起,落在桌案上,形成一个盘曲复杂的图案。图案显得有些诡异,虽然复杂,却并不多繁复,只是连结交接的地方显得很考究,像是某种大道规则的显现,隐隐给人一种说不出来亲近之感。
当最后一段红线落在桌案之上的时候,灰色的雾气之中便出现了上百条红色的蛟龙,蛟龙在灰雾之中时隐时现,时不时发出来几声低沉的怒吼,灰雾时聚时散,虽未能向着殿内再进一步,却也没有太过明显的消耗。
莫莫尔珂·伶越终于完全地站了起来,紧闭着的眼睛也终于以一种无比缓慢的速度正睁开着,眼看着就要完全醒了,忽然堂上十分诡异地响起来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乐曲声,呜咽一般的埙声婉转凄凉夹杂在拉得宛如丧乐一般的二胡声中,配合着几声不知名的凄厉兽吼,直惊得人一阵一阵的冒冷汗。
乐曲声刚传出,声音很快地便弱了下去,却依然隐隐可闻。
七叶手忙脚乱地从袖中摸索出来手机死命地摁住了手机的喇叭,而后又手忙脚乱地将手机调了静音,正因为打扰了难得一见的巫师比斗尴尬着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突然反应过来这边并不可能有信号这东西,自然就更不可能会有来电。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何事,就见七叶忽然站起身,手拿一把略有些奇怪的刀奇快地往身前的灰雾上划了几刀,身子忽而一闪,便消失在了堂中。
似是觉得一言不发地就跑了有些不妥,同时丢下的一句解释很快便传到了堂上众人的耳中,话语中颇显得有些遗憾:“抱歉,我突然有点急事,稍微离开一下,你们继续别受我影响啊。”
就在七叶刻刀划破灰色雾气结成的屏障之时,差不多就在七叶带着歉意的话语响起的时候,莫莫尔珂·伶越忽然闷哼一声,喷出一口血来。
“夙夙?”七叶疾步跑出殿外,寻了个无人的地方,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询问。
“看样子,是在忙活?该不会是又被哪个胆大包天的痴情汉给追上了吧?”电话那头的白夙调笑道。
七叶捶了一锤自己的胸口,给自己顺了顺气:“没有,刚刚观摩一场巫师斗法正观摩到一半,殿中人太多,我不好直接和你说话。”
“哦?是多大的殿堂?”
“没多大就比你们那边的差一些,不过我前段时间丢了轻功和内力,怕你等太久不好,便跑得着急了一些。”
“还能保护好自己吗?”
“有毒药。”
“那就好。”电话那头的白夙突然显得有些忿恨,“那个异能师废物出了些事情,药没法子传送给你了,这会儿方子应该已经到了,你回头看看能不能找到药材试着做出来?”
“没事,我最近有个设想,正好试试看是不是有效。”
“早些回来。”
“好。”
“……”
七叶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夙夙……”
“早些回来。”白夙打断她的话,又说了一句。
“……好。”
“……”
七叶盯着早已经暗掉的屏幕沉默了良久,有些无能为力狠狠捶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沉默说道:七叶弥微,你真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