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饭了没有?”女孩问我。“还没呢。”“先不要走了,去我家吃顿饭再走吧。”“不了。”我说。接着,车来了,我就上了车。
女孩隔着窗玻璃望了我好久才离去。
她这个样子令我后悔起来,说不定女孩喜欢自己呢?哎呀,我怎么这么傻?怎么不知道去她家吃顿饭呢。这件事直到现在在我心里依然是个谜。
我无法判定人家只是说了句客气话而我自作多情,还是女孩真有些喜欢我。我在想,她要是不喜欢我就没有必要站在那里看着我离去你,就像恋人分手时那样。
她要是喜欢我,我们在一起干活的时候她怎么不向我暗示一下?
直到现在,我还能想起她双手扶着自行车车把,仰着头,微张着嘴,望着我离去的可爱样子。这模样就像一张相片定格在我的心中,使我永远也不能忘记。
她现在过得好不好呢。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她很可能也儿女成群,甚至当上祖母了。我多想见见她,和她聊聊天呀!
我坐在了驻马店去信阳的车上到了信阳汽车站。但信阳没有去我们新野的车,我必须先坐车到唐河,再从唐河坐车回新野。
我在信阳去唐河的车上,发生了一件事。车子好像行驶了大概有几十里地,有个胖胖白白的,个子高大的六十出头的老人上了车。看他的样子容光焕发,神采奕奕,车上的人们还以为他是个当官的呢。
于是,他刚坐稳后,有人跟他搭讪了:“老人家看样子像是位领导呢。”
哪知道那位老人听到这句话,不禁失声痛哭起来。他这个样子,令和他搭讪的那位好不尴尬,就慌忙过来劝他。
那老人也不理那位劝他的人,自顾自一边哭一边说道:“你说得对。我本来可以当上大队书记的,可是却因为一票之差被那个大王八李名扬夺去了。
那个大王八有什么好?论文化,我是高中,他是初中;论人才,我长得比他帅,这大家都看得见吧;
若要论起块头来,那我可比他大多了,你们看他,个子又矮,又黑又瘦,哪里像个当官的样?要比起口才来,我更比他能说会道。还有什么比?家庭出身?人际关系?他那一样比我强?
可是,老天就这样不公,他当选了,我落选了。”老人说着站起来,用两只手上下比划着,两只脚也同时在车厢的过道里蹦了几蹦。
这样闹腾了一会儿,他可能是感觉累了,就坐下来喘了口气,继续骂起李名扬来。
只见他张着嘴,瞪着眼,柳眉倒竖,鼻子上下抽搐,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大王八李名扬,有什么了不起,抢了我的位子。我恨不得吃你肉,喝你血,扒你家的老祖坟。”
他这样说着又站起来,用手摸着身边的椅子唱起来:“大王八呀李名扬,你把老子的位子抢;大队书记不好当,我希望你家死光光;就凭你那点三脚猫,难道你还能当乡长,
你还能升职到县里,你还能升到xxx------”他用的是“我的故乡并不美”的调子,抑扬顿挫把握得很到位。这让人想起,他在没得病的时候很可能还是一位多才多艺的人呢。
接着,他又学着唱戏中那些当大官的样子架起两支胳膊,在过道里渡起步来,一边走一半唱到:“下朝来一边走一边长叹,想起来朝歌事愁锁眉间------(此段为喜剧《寇准背靴》中的句子)
然后,他又大笑了一阵,才安静下来。此时,车上的人们忍不住相互对望了一眼,然后点点头。那老人终于在一个地方下了车,乘客们才松了一口气。
我从唐河到新野,然后才到家。刚到村口,就碰见一个和母亲关系很好的婶婶。
她一看见我就说:“是建明吗?你也知道回来!前段时间,你妈和你伯讨饭到江西去找你,差一点就回不来了。这几天你妈又怕你死在外面,眼都快哭瞎了。”
我听她这样一说,忍不住鼻子一酸。
到了家门口,刚好父亲在院子里,抬眼一看见是我,就高兴地说:“你妈今天早上还在说,她说她昨天晚上做梦,梦见你回来了。她还担心是不是你已经死了,魂回来了。
我跟她说,不是那样的。梦见回来就是要回来了。这不,我没说错吧。”说着,他开始叫我母亲:“娃他妈,你快出来看看,是谁回来了?”
我母亲正在里屋,一出来见到我,就劈头盖脸的说:“你还回来干啥?咋不死在外面?”她嘴上虽这样说着,眼泪却像开了闸门的水一样瞬间倾泻下来。
因怕我看见,便慌忙走向厨房给我做饭吃。
我见母亲这样,忍不住鼻子一酸,心道:“张建明呀张建明,你自己受苦也就罢了,干嘛把父母也牵扯进来?你的良心何在?”想到此,又想到不忍放弃的文学,我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