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鄂福晋的清白已经洗清了,你只管说了实话来,究竟是谁指使你的?你若直接说出来便少受些皮肉之苦。”玉玊厉声问话。她终究是更加担心我的安危,不愿留下任何漏洞,所以一定要问一问,真正明白了才更加放心。
灵芝显然有些惊慌,一时抬头看着玉玊,结结巴巴的说:“董鄂侧福晋她,我,”她这个样子完全不似先前那般成竹在胸,只听一句董鄂侧福晋清白了便立马坍塌,爬到我的脚下拽着我的鞋子说道,“求年福晋开恩,求年福晋救我。是敕蕴姑姑让我做的,也是敕蕴姑姑教我这样说的。我的姐姐犯事被敕蕴姑姑抓了起来,我若不这样做,她一定会杀了我的姐姐的。求年福晋一定救我。”
果然,一切如我所料。玉玊也总算总了一口气。
“先把她带下去好好看管起来。千万别走漏了风声才好。”我见她也是可怜之人,又是小孩子没有什么心胸的。
一切几乎已经明了,玉玊也少了许多担心。
“让下面的人送些吃食到狄氏的灵堂。今儿个电闪雷鸣,在吩咐下去,若是有需要,便在那里陪一陪三世子。”我心中终究是挂念,看着玉玊处理完这些事情,连忙同她说。
玉玊并无他话,又忙着下去安排。回来的时候夜色已经晚了,今夜大雨,更何况这许多的事情等着伊郎处理,料想伊郎今夜是不会过来了。我更衣躺下,让忙了整整一日的玉玊也下去休息。
或许是伊郎第一次没有来的缘故,我许久毫无睡意。心中仍旧来回转这这件事情,有几个问题至少到现在我仍旧无法明白。
究竟是什么样的仇恨,福晋竟然不惜牺牲两条性命来诬陷铲除董鄂氏?是她把人命看的太过卑贱?还是这仇恨远远比两条人命更加重要?狄氏又究竟是为何竟然愿意为了福晋的这个局而牺牲自己,牺牲自己腹内之子?她是有什么把柄握在福晋手中?
还有一个问题是我现在最需要考虑的,玉玊只问我是否会帮助福晋,却并未问我是否会帮助董鄂氏。我既然已经知道真相,不是应该帮助董鄂氏洗清冤屈,也帮助伊郎了解真相,不至于让他内蒙在鼓中吗?
假若我帮助董鄂氏那么我又能从何处入手呢?只单凭灵芝一句话伊郎会否信我?灵芝事到临头是否又会反口?
这种种问题在我头脑当中不停旋转旋转,扰的我毫无睡意,困的我头痛欲裂。
院子外面突然传来伊郎的咳嗽,今日他也不愿留我一人独睡,他最后还是过来陪我,我心中怎能不高兴。又或者是他听见许多纷纷扰扰只想来我这里稍作休息,这样的亲近我更是喜悦。不免直接起身下地恭迎与他。
伊郎进到暖阁,我也刚刚走到暖阁门口,他看见我光脚接他更是一把将我拥入怀中,口中只喃喃的说:“我听说今日福晋是从你这里把人带走的?你是不是吓坏了?”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但并未回答他,只是说道:“这样大的雨,你又何苦巴巴儿的赶过来。”
“就是因为这样的电闪雷鸣,我不愿留你一个人。”伊郎紧紧抱着我,语气之中却尽是疲倦之意。“你怎么不是吓坏了,看这样晚了都不能睡。这件事没有牵涉到你,我终于放下心来。”
伊郎眉头紧皱,把我轻轻抱起来,放到床上,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看起来此事干系复杂,伊郎也觉头疼,可见我这里的事情不告诉伊郎是对的,单单只为伊郎的心情考虑也是对的。
“伊郎今日必定是烦心了,早些休息吧。”
“此事关系的不仅仅是两个人,却是两个家族。况且他们都是为朝廷效力征战的勇猛武将,哎,”伊郎看看我,仿佛不该说这些,又好像说了我也不会懂,只是接着说道:“此事远没有想象的那样简单。只是最近几日可能要委屈你了,福晋那里受了委屈,我一定要过去几日安抚她的。”
“妾身心中很明白,伊郎无需在为我烦心。”他说的话我岂能不懂,进到王府之前,老太太等人不知在我耳边灌下了多少家族的概念。
伊郎闻言并未答话,而是紧紧抱着我,似是愧疚,又像是不舍与我分离。
只是听伊郎的口气,似乎此事即便真是董鄂氏所为,此刻也暂且不能严厉处置与她。而难办的是如不处置董鄂氏,福晋这边便不会轻易罢休,伊郎这是夹在两个女人之间,夹在两个家族之间,夹在朝中大事与个人私事之间无法决断,所以他才会如此头痛。
看起来不仅仅是我身不由己,今时今日我才更加知道,被我视作我的天一般的男人竟也是如此的脆弱无奈,他又何尝不是身不由己呢?
那么假若我洗去董鄂氏冤屈,却又不直接指名诬陷之人即是福晋,那么这个事情是否就更容易解决了呢?我的伊郎是否便可暂且心头之困了呢?可是想的容易,我究竟应当从何处着手呢?
我仍旧在盘算心中的事情,伊郎劳累一日或许真的累了,此刻已经慢慢进入梦中。我望着他安睡的模样,忍不住低头轻吻。我把自己的心,自己的情意,自己的身体,自己的一切都统统给了这一个人,我曾经只期待这个人能够爱我,宠我,信我,护我一世,做我的天。
可此刻我的男人,我的天也有了困境,他变的一时有些软弱并且拿不定主意,我的天进入了困境。这个时候或许只能是我来为他分忧,带他走出困境,再把他撑起来,还做那个天,当然这个天仍旧不单单只是我一个人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