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新媳妇莲莲睁开眼睛时,就已经看到屋里是一片明亮了,冬天的阳光红红的透过干净崭新的玻璃窗射到她的新床上,在这崭新的屋子里,连阳光也是崭新的,想到这里她羞得心突突跳了起来。这时该有昨夜的幸福紧张回忆涌到她此刻的心里来的,但是没有,她回忆起昨晚的新婚之夜来竟然一片空白……但她立刻抛开了这些,她有些慌乱,觉得作为新媳妇她是该起在一家人之前的。她觉得在这个家里的形象比在床上的内容重要多了,她可不能让人家笑话新媳妇第一天就赖床,这不把人羞死了……
但是她边匆匆又异常小心翼翼的穿衣裳(怕惊醒她的新女婿)时还是不由自主的回忆昨晚,可是她实在一点也记不得自己昨晚是咋过的,自己是几点睡的都不知道,好像脑子里蒙了一块布一般,令自己怎么也窥视不到里面的画面。而且,按照她从小的习惯,她冬无论是冬夏每天天都在屋里蒙蒙亮的时候就该醒来的,今天怎么……她记起来了,昨晚从小姑屋里跟玉杰回来屋里路过院子里的竹子的时候她闻到一股怪味,然后记忆就从那里断了。
“嗯——”身边的新女婿哼了一声,他醒了,但她才穿上了上衣,下面还****着,她害羞的把脸埋进了被子里……
玉杰还是背对着她睡的,此时并没有转过身来,也丝毫没有转过来的意思,因为他不吭也不动,心思细腻的她立刻觉出了他的冷淡。她有些伤感,他咋会在这个时候背对着她不理她呢?是不是昨晚我令他不满意了,可是昨晚我究竟是怎么给了他的,我咋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呢,她恨不得抓开自己的脑壳看看里面映下的画面。
“唉——”背对着他的玉杰又沉重的叹了口气,她心里一沉,整个人都凉透了,她听出他那声叹息里的极度难过,自己到底怎么令他如此痛苦不满了,她真急的要哭了,眼泪早跑到了前面,哗哗的往下流,她不由抽泣了一声。但是他还是没有转过脸来,却明明听到了她的啜泣声,就冷冷的说了声:“你该起来了,没听见我娘早起来在院子里忙活吗。”
口气里是“恩断情绝”。
她吓得赶紧把流出的泪抹干净了,把未流出的泪咽到肚子里,她顾不上想这一切了,急急慌慌的“哦”了一声就慌乱穿衣,脸红都顾不得了,掀开被子穿衣裳。
她默默的悉悉索索的穿衣裳,专为结婚买的一身大红的贴身内衣套上了她的红萝卜般的滑嫩嫩的胳膊,又套上了她白莲藕般的圆滚滚的大腿,然后她活动着一身娇小结实的身躯继续往上添衣裳,多么美妙的一刻啊,这是一个新郎第二天不容错过的香艳一幕,他应该懒懒的倚在枕头上,眯着眼露着满足的神情又带点色相的看着昨晚成了他的新娘的女人,享受着一个男人的特权和骄傲。但此刻的他一肚子气的背着她不看他,多可惜啊。
她穿好了毛线衣,看到她的裤子搁在新女婿那边的床头柜子边,想叫他递给她又不敢,就只得自己俯身伸长胳膊去拿,但是这时她的胳膊就从他脸上探过去了。忽然他回头了,因为他又闻到了一股他日思夜想的熟悉的味道,而昨晚上他闻到的她身上的怪味竟然一扫而光。
他定定的看着她,她感觉到他看她,脸马上飞红了,低着头扣扣子的手都乱了,一个扣子再也扣不上了。
他顿时心醉的叫了声:“莲莲。”
她心里一酸,猛地一低着头看着他枕头上的脸,激动的眼睛都红了,想到自己已经是她的媳妇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害羞了,这样人家反而会笑话,男人也会不喜,就竭力大方的笑笑,轻轻“哎”了一声,他忽的坐起来一把抱住了她,她不敢动,任由他抱着,甜蜜又紧张的身子像一块凉粉般在他怀来轻轻的颤。
他贪婪的嗅着她脖子上的香气开始迷乱的在她头上和脸上脖颈上吻,她怕了,更不敢动了。他却忽然停止了动作,抬起脸来头疼般皱着眉头问她:“昨晚你咋了,简直不像你,把我吓坏了……”
她迷茫的睁大了眼看着他,然后惊恐的问:“昨晚,昨晚我咋了?”
他看着她此刻楚楚动人的样子,男人的欲望令他把昨晚的事统统忘光了,她抱紧她坏坏的笑笑说:“咋了,你想不认账啊,我可还要跟你算账的,你昨晚可是够狠的,差点把我勒死,我都觉得奇了,你哪来的那么大劲啊,而且……让我试试现在还那么凉不凉,是不是冻得很了,那么这一夜该暖过来了……”
哎呀,这都快日上三竿了,对于她来说此时最紧要的是赶紧起来去厨房,而不是重新上床,不然她这个新媳妇是要被嘲笑一辈子的。她奋力挣扎开他,红着脸惊恐的大叫:“哎,你别……我得去厨房帮娘做饭了。”
说罢想抗拒强暴一样死命的推开他把自己挣出来,然后赤着脚就下床了,害怕他再拉住她,拿起袜子去外间穿了。他看得吃吃笑起来,心里说:这才是我的小莲莲呢,那昨夜是咋回事?他心头又一阴,随即烦躁的冲自己挥挥说命令自己不许在想。
有句老话说新媳妇是“新来的人摸不着门,初来乍到摸不着锅灶”,形容新人忙乱和生疏。但是莲莲却没有丝毫矫饰和生分,她起来梳洗了就直接进厨房,带着歉意的跟已经起来开始烧火做饭的婆婆轻轻叫了声“娘”就熟练的开始锅上锅下的忙活。锅碗瓢盆的摸哪是哪,好像这里的锅碗瓢盆不是第一回摸,她麻利的忙活这心里只是埋怨自己起的真是太晚了,她今天应该头一个进厨屋,最好是自己做好饭了婆婆小姑才起来,来个“一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未谙姑食性,先遣小姑尝”,但是经管饭做得再可口,也不是她这个新媳妇自己的功劳了……估计她要为此埋怨自己一辈子了。
其实她起的不算晚,因为冬天早上冷,吃了饭又不做活,都起的不早,是她自觉起晚了,不知婆婆也是刚起来。
她看婆婆已经往大锅里添好了水,坐在灶下烧了,她就转身去了院子里,拿起竖在屋角的扫帚就扫地。地被冻的硬邦邦的,所以扫起来很响,她怕惊醒了睡着的公公和小姑还有自己那位不知又没有又睡了的他,就轻轻的像用手摩挲床上的沙粒一样温柔谦恭的扫了起来。
地扫好了,正好厨房里婆婆把水烧开了,她就站在锅灶边一手拿勺子一手端盛黄黄的玉米糁的瓢轻轻的往里抖着撒,边撒边搅,锅里一粒撒不匀的小疙瘩都没有。把从来都是用手抓着撒糊糊还撒不匀的婆婆喜得咧着嘴笑。
把糊糊搅锅里由婆婆看着锅,她又去堆在厕所边的豆秸垛上拽了一抱子豆秸往羊圈里撒给羊,饿了一夜的羊见了急的头碰头角抵角的争着吃。她很喜欢的看了几眼羊吃豆秸,又去厨房外间堆着显然是喂鸡的布袋里抓了一把又小又俾的玉蜀黍粒撒给早下了架都在鸡圈里仰着头咕咕叫的鸡群,它们也一样欢快的争抢起来。她顾不得看鸡抢食,又匆匆跑进了厨房。
果然正好糊糊熬的差不多了,她从墙壁上拿下挂在一排钉子上的篦子,用锅上的扫帚扫扫,把冰冷坚硬的如石头的馍馍搁进去馏进锅里。然后,开始掀开小锅的锅盖,这才开了第一次口:“娘,咱吃啥菜?”
全家人都起来了,看到都在洗脸她就开始掀锅了,当一家人都梳洗好了她也把饭菜热腾腾的端上了桌,她先是拿起一个冒着白气的馍馍递到公公手里低声说:“爹,吃馍。”
明恩亲热但不失庄重的接过馍说:“吔,你自己吃,坐下自己吃哈。”
她依然给这拿馍递筷的招呼了一圈自己才在小姑和玉杰中间坐下了,然后拿起筷子慢慢的搅着碗里的糊糊轻轻的辍了一口,没有一点声响。
玉杰看着自己的新媳妇这么勤快又这么自然的在家里忙里忙外,心里很是得意,但是故意不显示出来,自顾自无所谓的吃饭。她没有吃馍,也没有吃多少菜,就喝了一碗糊糊就离开桌子了,全家人除了玉杰都招呼她在吃点,她羞怯怯的笑笑说她真吃饱了,就回屋了。
她一回屋,玉杰也无心吃饭了,几口把碗里的糊糊喝完就进屋找媳妇了。
他进来就把门一插,打开厨门就拿出一大堆糕点零食,那是他提前给自己媳妇预备的。莲莲不好意思吃,他剥开一块蛋糕送到她嘴边,她羞涩的咬了一口。俩人相视一笑。
此时爹娘屋里三人还在吃饭,院子里静悄悄的,屋里俩人偷着吃零食,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块,幸福的俩人要融化在一块儿。
忽然,莲莲看看外面站起来小声说:“爹娘跟妹妹都吃饱了吧,我该去刷碗了。”
张杰看着如此贤惠的媳妇一把拉住她说:“让妹妹刷去吧,你再吃点。”
说着笑着咬了一口糖就要嘴对嘴送到她嘴里,她红着脸侧身去躲,反而一些被她抱住了腰,硬是把嘴凑到她嘴上……
他把持不住了,把她抱到床上就要动手,她吓得拼命挣扎,小声的急喊:“不中不中,大白天的羞死人了——”
他不放她,她就急出了眼泪苦苦的求他:“到天黑了不中吗,这会真不中,我求你了……”
这会还真的“不中”,因为一吃罢早饭村里人就会有人来看新媳妇了,这新媳妇是要被村里人淅淅沥沥的看上足有一个月的,尤其这时候又是农闲又马上过年,都是吃了玩儿玩儿了吃,当然看新媳妇的就更多了。不过这来看新媳妇的再没眼色,主家都不能恼的,因为这新媳妇要是没人来还不行,说明这家人人缘儿不好。这支书家娶媳妇,况且这媳妇又这么漂亮,谁不捧场行啊,想想要是人家扯着孩子扯着嗓子来闹新媳妇了,你小两口却插着门在里面睡觉,可够人家看的了,这是万万不能的,你再急也得憋着。
他不得不放开了她,看着她慌慌的捋着头发照了照镜子袅袅婷婷的跑出去了,他满脸陶醉的狠咬了一口糕点。
整整一天,新屋子里就没断人,莲莲很礼貌很周到又不失新媳妇的羞涩和矜持的招待着来看她的女人和女人带着的孩子,虽然玉杰一天都没舍得离屋子,但连沾她边儿的机会都没有,他端端正正的坐在外屋里的沙发上看新媳妇陪送的17村黑白电视(其实是明恩买好了送到她娘家的),心里猴急的如西厢记里等着跟崔莺莺约会的张生——觉得这天的日头好像被钉子钉住了,就是不往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