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感激不已,磕了头顺势就送萧亦瑶回去,我则让莲衣去暗香疏影探望林宛梅,她回来时却告诉我,她到林昭仪面前时,冯昭仪和静贵嫔都在。
“静贵嫔模样呆呆的,奴婢心里总觉得哪儿不得劲。”莲衣忧心忡忡,“让她这样接近林昭仪,真的好吗?万一再出一点事,该如何是好。”
“林宛梅若不愿意,总有不见她们的各种理由,她自己不防备,我做什么拦在中间。”我却笃然,不认为华琼婕会生歹念,但或有万一,也只能说,“命是她们自己的,静贵嫔若走不出魔怔,等待她的只有消亡,我有义务劝人向善,可向善与否,终究在她们自己。”
莲衣又道:“冯昭仪近来倒爱在人前表现,以往时常不记得宫里还有这位主子存在。”
“当日为寰宥选妃她就极力推荐自家姐妹,此次她的姐妹亦在花名册里,照我看,冯氏不是不爱表现,只是从前皇上独宠荣妃,太后偏疼暗香疏影,贵妃则有子为贵,她是没有机会。”我叹一声,“难为我一个一个记着她们,不过有年宝怡这一桩事时时敲打她们,我也不怕她兴风作浪。”
说话的功夫,涵春从宫外送东西进来,说是给琳琅添一笔嫁妆,那孩子欢喜得无可无不可,我也吩咐莲衣让内务府为她制一套嫁衣,领了她去量体裁衣。
静下来看涵春给我的信,说傅铭已归来,正在为我物色好的太医,不日就可送进宫,又说她保养得很好,待胎位安稳就进宫来瞧我。
字里行间洋溢着快乐,涵春的幸福那么简单又那样顺意,她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被所有的人爱着,而我纵然万人之上,却要将点滴小事记在心里,努力经营方可得来不易的幸福。不过苦中也有乐,只要能与寰宇相伴一生,辛苦一些又何妨,谁叫我的夫君是天命之子。
之后几日诸事顺利,我或去寿宁宫请安,或与众人商议选秀之事,寰宇偶尔会来坤宁宫留宿,而我日日不断地便是他夜里的宵夜,若说要比涵春,我最简单最快乐的幸福,就是每天在小厨房的那段光景,且更叫人安慰的是,在这份心意下,寰宇脸上的疲态渐渐消失了。
转眼便至十一月末,正是我选了送琳琅出宫的日子,这些天忙着收拾各样东西,又去各宫谢恩她们赏赐的嫁妆,宫里的活儿早不再叫她做,而婉儿本就细心能干,做得总算像模像样,莲衣也终愿意带着她教导。
这日一清早我便起身大妆,虽然只是送一个宫女去王府做侍妾,可王府不是普通的王府,而琳琅也不是随便哪个人的宫女,我的重视决定着她在王府的地位,众妃自然也来凑一个热闹,叫一袭红装的琳琅更羞得满面娇红。
琳琅不能穿正红,我让内务府挑最相近的红给她缝制嫁衣,没有任何品级和册封,用了百姓家嫁女的式样,总算也是凤冠霞帔,十分华丽喜庆,对于我的厚爱她早就不知该说什么来感谢,深深地叩拜已是她能做的全部。
去正殿见诸妃前,我曾单独与她说话,没有授意她在王府为我做什么,只要她照顾好自己更恪守本分侍奉丈夫,而琳琅也对我说了一直藏在心里的实话,她担心寰宥对此事的不满,担心她会遭到寰宥的厌恶。这何曾不是我所担心的,但事已至此已无法挽回,若琳琅真的不幸,我也将尽自己所能补偿她。
琳琅尚无品级不能在宫内坐轿子,她穿着凤冠霞帔步行出宫,静贵嫔代替我送她到宫门,看着一行人走远,那一抹耀眼的红色消失时,我才问身边的莲衣:“这样真的好吗?”
“但未必就不好,娘娘让琳琅自己去面对吧。”莲衣劝我一句,而此时本意离开的萧亦瑶又折返,身后宫女捧着册子,笑盈盈告诉我:“最终的名册定下了,内务府送来请娘娘过目,若没有问题便即刻昭告天下,腊月初三就让秀女入宫。”
一应的礼仪规矩都是照着正式选秀来的,我心有戚戚然,将来再逢大选之年,还要这样一遍遍地来吗?要自己亲手选年轻貌美的女人送给最爱的男人,真是天下头等折磨人心之事。
我略略扫了几眼,常云伊果然在册,萧亦瑶见我目光停下来,便问是否有不妥,我笑:“云伊小姐能乖乖入宫吗?”
萧亦瑶笑:“可不是么,听说如今常府派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常云伊的闺阁,怕她逃跑怕她轻生,就等腊月初三往宫里一送,再有什么事,他们就能指着天家说话了。臣妾正愁呢,心想不如让她随贵妃住着,别掺和在其他秀女里,万一惹是生非,秀女们背后可是各家各府都在朝廷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不是给皇上添堵么。”
我对荣妃笑:“当初本宫委你与贵妃共同协理选秀一事,而她显然不愿与你共事,这一阵子都是你在忙碌,本宫可以不计较她怠慢,但常云伊必须由她自己来照顾,不然若你今日一语成谶,本宫可担当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