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水市市中心有一处小区,也许在二千年后,这样的小区在世人的眼里算不得什么,但是在八八年的平水,那里可是平水市里最高档的几个小区之一,能够入住那里的,不是平水市里最有权的,就是最有钱的。郑军,在这里也有着一套三居室的房产。舒适的大床上,郑军搂着一个长发女人睡得正香。
“铃铃铃……”客厅里传来了电话锲而不舍的铃声,终于将郑军从睡梦中惊醒了。
“这是谁啊?”郑军睡眼朦胧地看了看窗外,依然还是一片漆黑。他探手从桌头柜前拿起了自己的表,“他娘的,这才不到三点,哪个王八蛋吃饱了撑的大半夜地给我打电话!”郑军这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推了一把怀里的女人,女人迷迷糊糊地翻到了床的另一侧去。
郑军随手从床边扯过一条浴巾,围在了下身上,这才打着哈欠走出了卧室,接起了电话道:“哪一位?”
“郑经理,我是钱康,平水火车站的站长。”电话里传来的声音,立时令郑军迷糊的迷意消了一半,这大半夜的,钱康这老头子怎么想起来给自己打电话了?自己和他不过是点头之交,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罢了,没什么深交。
“钱站长啊,这半夜来电,不知道有何指教?”郑军压下了心中的不满,钱康来电肯定是有什么重要事,否则老家伙没那么闲得无聊,半夜打什么骚扰电话。
“平川来人了,其中有港商、警察和军人,贺东鹏他们五人已经被带往平水驻军的营地。深夜来电,想必打扰了郑经理的美梦,钱康深表歉意。”
郑军立时心中就是一惊,诧异地道:“贺站长他们被带往军营了?这是怎么回事?”
“平川那边的押车员是参加过老山轮战的伤残退役军人,贺东鹏他们打了人,激怒了他们中的军人,而且他们对我们的铁路警察也不相信,所以强行将贺东鹏他们带走了。”电话里传来的钱康声音平淡无波,但是郑军这里却是激起了惊涛骇浪!
“军人?他们不是一家私营商场吗?”郑军急声问道。
“是不是私营商场我不知道,但是其中有港商,有军人,是确定无疑的了。我只是提醒郑经理一句,早做准备。这一次……唉……”郑军耳边钱康的叹息尤然在耳,那边电话已经挂了。
钱康放下了手中的电话,沉默地看着窗外。虽然说,对于郑军的所做所为,他也有些看不习惯,但是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他这个平水火车站的站长也无疑被牵连进去了。到时候,会有多大的责任,都不好说。他也只能求助于郑军,希望到时候,他的父亲,平水市常务副市长郑言志能够拉自己一把了,让自己能够顺顺利利地退下来。只是自己实在是拉不下这张老脸,也只能说到这个地步了……罢了罢了,尽人事、依天命吧。
钱康这里放下了电话,郑军此时心里却是翻江倒海般,他说什么也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平川县私营商场,居然能够和港商、军方扯上关系。他虽然并未进入仕途,但是多年来耳闻目睹,也明白在如今,港商和军人都是地方政府所不愿意牵涉到的势力。前者,关系到招商引资的成果,而后者,则是关系到了地方政府的稳定,军方,那可是一个最护短的团体。而且老山轮战还在继续,这些伤残退役军人的生活,倍受国人的关注,贺东鹏这一次可是犯了大忌。
郑军不由得又想起了下午和贺东鹏一起看到的那个少了一只胳膊的年青人,心中一阵苦涩--幸好下午他不是吐了自己一脸唾沫,否则现在呆在军营里的恐怕就是自己了。军队里这帮人,可不会因为自己的老爹是平水市的副市长,外公里省里的副省长,就会让自己三分。那帮混帐小子们可是向来先下手为强,军区领导们也是一个个比一个护犊子,何况这件事上,他们又占理,最后就是外公出面,结果也只能是不了了之。
想到这里,郑军不由得有些感激钱康,如果说明天被人家找上门来,自己还不知道其中居然有港商和军方中人,无疑就要吃大亏的。
“明天怎么办?”郑军此时再无半点的困意,贺东鹏已经被关押了起来,他可不认为这帮人会查不出这批货物的去向。他不禁有点后悔,早知道这帮人如此强硬的话,还不如依贺东鹏所说的,将这些货物退回去。这样的话,整件事就与自己无关了。不过一想到这是一笔转手就能拿到近百分之三百利润的买卖,郑军就有些肉痛。这样的机会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就这样吐出去,他又有些实在是舍不得。
郑军琢磨再三,觉得整件事里的关键人物还是在贺东鹏身上,如果说他能够将这一切都一人承担下来,不说出是自己授意他拦截那些货车,那么整件事里,自己就不会有多少事情。最多是自己未正式签约就将这些货物运回了商场仓库。但是自己已经明确地承诺了给予对方双倍的进货款,虽然大家都明白这里面的奥妙,但是抢劫货物却是无论如何也算不上了。况且自己还可以推托到商场货源紧缺,为了满足平水市民们的需要,稳定平水物价,自己才迫不得已这样做的,这样一来,最多是落个警告,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处罚。
而在这件事里,军方介入的余地不大,就是对方港商的身份有些棘手。不过,狗儿哪有不****、猫儿哪有不偷腥的,既然是商人,那就终究有法子摆平他。想到了这里,郑军的心里就平静多了。
“平川家乐福超市……”郑军喃喃地道,“倒是个有意思的对手。不过即便你再强,东西到了我的手中,不留点什么就想全部拿走,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