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止篇·桃花公子记》
窗外阳光刺眼,透过窗棂斑驳了墙壁,明暗交错间,别有一番生动,巫央央双手撑着脸,呆坐窗边等待,任由阳光在她脸上跳跃,舞蹈。
忽的,房门被粗暴的打开,房内的安详被破坏的一干二净,巫央央心头一紧,急忙向门口望去。
“杨容姬!你简直是顽固不灵,圣上命你闭门思过,你竟欲向外传授书信,幸而潘府的人一经发现便立刻上报,才及时将这侍女拿下,否则我们该如何交代!”
一众官兵押着早上被巫央央派去向潘府送信的侍女,吹胡子瞪眼叱骂,将那封信狠狠的揉作一团,用力丢在地上。
“杨小姐,您还是老老实实的在房间里待着吧!否则会吃大苦头的!”那官兵目露凶光的警告道,随即便派手下遣走了所有侍女,并昭告众人任何人前来都要经过官兵的允许。
众人散尽,巫央央僵直的站立在原地,良久,她缓缓的蹲下身去,捡起那封刚才被揉做一团丢在地上的信。
“连道歉都没有用吗?可当时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我要在那么短的时间获取好感值,只能对症下药啊!但是没想到你竟不喜欢……”巫央央无力的叹口气,心中沉重的犹如压了一块大石。
谁又能想到长年逛青楼风流成性的潘安竟然不吃这一套呢?想想现代社会里,多少男人盯着跳舞的女生不眨眼?更何况还是以性感著称的钢管舞?
唉,幽幽叹口气,巫央央告诉自己继续坐以待毙只能是死路一条,虽然PIAY A失败,她倒坦然面对,PLAY B启动!
“什么?容儿生病了?”
房间里的杨母听闻侍女回报消息,一阵急火攻心,“你快快说清楚,小姐怎么样了,到底是什么状况!”
那来禀告的侍女解释道:“今儿个晌午,我去给小姐送饭,只见小姐晕倒在地,昏迷不醒!”
“怎么会这样!”杨父听至此处也坐不下去了。
担忧女儿的杨母眼眶一红,泪水连连。
“夫人放心,我这就去看看!”
杨父忧心如焚,看着崩溃的妻子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和看守的官兵一番周旋,终于同意放一个侍女去照顾巫央央。
房间内,躲在衣架后的侍女神情紧张,“小姐,万一被发现,我就死定了!”那侍女泪汪汪的看着巫央央连连摇头。
她麻利的换上侍女衣服,将手指放至唇边,“嘘!相信我,不会被发现的!”
PLAY B的计划,便是她伪装侍女出府,找到潘安将事情说清楚,把误会解除,相信这样做,游戏一定会有转机!
巫央央鼓励自己,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门。一身侍女装扮的她低着头故作镇定的走着,倒没引起那些侍卫的注意,正当她松了口气时,一个侍卫突然叫住了她。
“站住!”
巫央央头皮发紧,却也只能僵硬的转过身去,垂着头说道:“官爷,您有、有什么事吗?”
“去吩咐厨房烧些茶水来,正午天气炎热,兄弟们都渴了!”那侍卫头也不抬的说道。
巫央央松了一口气,急忙答道:“好的,我这就去!”随即快步走开,然而刚迈了几步,身后冷峻的声音立时叫住她:“等等,你不是杨府的侍女!你是谁?”
巫央央刚放下的心再次提到了喉咙,脚下好像结了冰一样,从头到脚如置冰窖,内心乞求着侍卫不要过来,她正决定撒腿就跑,没想到侍卫长戟一拦,冷笑着道:“杨容姬!你真是冥顽不灵,贼心不死啊!”
侍卫走到巫央央面前,上下打量,面露冷笑,“将她给我押回去!”
无力反抗的巫央央被重新送回房中,房门前还被上了重重的锁,帮助她的侍女被赶出了府,杨父也再此遭到了贬斥,巫央央又着急又自责,感觉自己的坚强快一点一点被摧毁了。
“容儿!你在吗?”门外传来杨母的声音。
“娘?”
巫央央急忙来到门口,隔着房门应道。
“娘知道你想出去,可现在正是风口浪尖,你这样不仅救不了自己,反而是火上浇油,雪上加霜啊!等过段时间再寻机会,放心,我和你爹定不会放下你不管的,你切莫再做傻事了……”门外的杨母苦口婆心的劝解道。
想起这几天接连的打击,父亲的贬斥和那两位因自己而受到牵连的侍女,自己的轻举妄动已经给别人带来了不小的灾祸,巫央央认真想了想,轻轻“嗯”了一声,长叹了一口气,目光透过木窗上的雕花,茫然拉远。
奢华恢弘的茗萃宫,石妃和平阳公主正在用膳,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端着各式各样的菜肴,恭恭敬敬的伺候着这位盛宠不绝的石妃娘娘。
铭萃宫以珍珠为帘幕,地铺镶金白玉,举世罕见的硕大夜明珠在这里随处可见,可谓是珠光宝气,金碧辉煌。
宫女端着雕琢精美的托盘,恭恭敬敬的向石妃呈上,“娘娘,这是皇上近日得的珍宝,特赐给公主殿下把玩。”
平阳公主用抹巾轻拭粉唇,看了一眼盒中物却兴趣缺缺,侍女忙解释道:“公主,这可是番邦进贡的金爵杯,注入任何液体都能映照出璀璨波光,好看的很呢!”
平阳公主却一脸不耐,“什么珍宝玉器我都不在乎,我想要的,父皇却一直不给我!”
石妃放下筷子,淡然说道:“平阳,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心急了。”
簇拥在她身后的侍女赶紧上前,以纯白抹巾擦拭她白皙的指尖,石妃虽为平阳之母,可皮肌肤吹弹可破,眉目流转间还带着几分少女的纯情,明眸皓齿,微笑时神光离合,楚楚动人,简直比正值豆蔻年华的平阳公主还要明艳。
“你是最受陛下宠爱的公主,他怎么会不疼你?这次吏部降了那杨容姬父亲的职,便是你父皇在为以后铺路呢。”石妃含笑,红唇魅惑。
“母妃,你是不知道,那杨容姬今早还传来消息,说是她派遣侍女去送信给潘府!哼!这个贱人手段可真不少,肯定是想和潘安重修旧好,真是不知廉耻!”平阳眼里多了分狠辣与恨意,气鼓鼓的嘟嘟嘴,随即拉住石妃的衣袖,做小女儿状撒娇,“母妃,你可一定要帮我!”
石妃慈爱的看着她,轻笑道:“我自然是会帮你,可是这潘杨两家的婚约是在潘安幼时便定下了的,就是我们皇家也不好对别人的家事横加干涉,如是想要取消婚事,决定权只在于潘安的父亲,在外巡游即将归来的潘芘手上。”
平阳目光一暗,一脸的郁郁寡欢,“潘大人是个重礼数的人,想必是断然不会取消婚约的。”
石妃勾了勾嘴角,继续说道,“可若是这杨府不仅杨女无德,再接二连三的传出家风差鄙之事,就算潘芘再中意那杨家女做自己的儿媳,碍于人言可畏,也只能作罢!”
平阳一愣,脸上的乌云散尽数去,眼睛里闪出精光,越来越亮。
“近日在边疆驻守的大将为国捐躯,其女被封为丹凤郡主于七日后来京,而雎陵公夫人大寿,遍邀群家……母妃,真是天助我也!”
平阳公主和石妃对视一眼,相似的微笑出现在这对母女脸上,均是同样的让人胆战心扉。
茗萃宫内,侍女们更是小心翼翼,连头也不敢抬。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被困在房中的巫央央心中的绝望一天比一天沉重,她到底要被困在这里多久?
想起现代社会的种种,巫央央恍惚间都觉得那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一场梦?然而清醒之后,巫央央又会鼓励自己不要放弃,一定能够寻求到机会见潘安的,或许是她的诚心祈祷有了作用,这一日,杨母带来了一个消息。
“雎陵公夫人明日生辰,设宴邀百家前往,容儿,娘已经拿到请柬,到时候一并带你前往,也好透透气。”杨母站在巫央央房门外,神情担忧,却故作开心的说道。
房内,巫央央靠着房门,脸上绽放出兴奋之色,机会终于来了!
但转眼一想,巫央央不由疑惑,“娘,这个雎陵公夫人是很厉害的人吗?生辰竟如此盛大?”巫央央想来想去,也没想到这人是谁。
杨母温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这雎陵公乃当世三公之一,位高权重,他的夫人过寿,必是百官皆往,其实你爹说我们家刚遭贬斥不宜再出门招摇,但这请帖都送了门了,雎陵公的面子谁敢拂啊!”杨母摇摇头,话语轻快,眼里带着隐隐的担心。
巫央央心中一喜,如此盛大的宴会,潘安必会随父赴宴,这倒是一个再次接近他的好机会!
清风吹拂,骨节分明的手指着画笔,一点一点描绘着熠熠生辉的桃花,在热烈的花海间,一名看不清面目的女子发丝正随风飘舞。
潘安正于书房作画,长长的发丝束起以玉冠扣住,面上是少有的认真。
他看着画卷沉思,片刻后正待落笔添色,房门却被兀的踹开,石崇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将长袍一掀,随意落座,执起茶壶一饮而尽。
潘安面色不改继续作画,石崇一脸奸笑的靠近潘安,“雎陵公的帖子收到了么?明日可要去赴宴?”
潘安点头,继续做画。
石崇扭头看着他的画,由衷感叹,“潘安仁啊潘安仁!你真是无愧你的风流之名,你的未婚妻被关押府中,你却还在此做美人图!啧啧……”
潘安漫不经心地放下笔,勾着笑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明日宴会雎陵公遍邀百家,众女子皆会出席,不如到时候,挑个貌美的直接娶回府中,怎么样?”石崇眉毛一挑,坏笑道。
潘安挑挑眉,看向石崇。
石崇两手一摊,“我可没有胡闹,这全都是为了你好啊!你、你娘、你祖母都不喜欢杨蓉姬,正好你爹巡游,趁此另结一门亲事转圜婚事,否则等你爹回来,得知此事,必然要去和杨家重修旧好,到时候看你怎么办……”石崇话锋一转,一脸玩味的看着潘安:“更何况,平阳对你的心思已经人尽皆知,若是你想当驸马,那,你就当我说的全是胡话好了!”
潘安继续提笔,施施然的作画,待这幅美人图画成,才看向石崇,含笑说道:“说的不错,未成想你今日竟带了脑子出门。”
石崇刚得意的笑了几声,突然意识到了后半句哪里不对,一把执起手边的茶壶就扔了过去,大吼道:“拜托!本少爷天下无敌聪明好不好!”
潘安脚下未动分毫,毛笔一挥,那茶壶稳稳当当的落在了桌面。
随着雎陵公宴请百家的消息,潘安将出席寿宴,且会为心悦女子献上桃花一枝的消息,也迅速传遍了洛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