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政开着车,将暖气开到最大,一只手还握着张晓雪冰凉的手,替她暖和着。
“这么怕冷?”
“呵呵,在暖气屋里呆娇贵了。”
想想小时候,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暖气,每到冬天,小手冻得跟红萝卜头一样,还偷着吃冰凌。下雪的时候,吃雪蛋、滚雪球、打雪仗……,在寒风里奔跑着,有时候不经意间碰一下鼻子,却发现鼻涕已经冻在了鼻尖上。现在回想,会觉得很有意思,很快乐,没有冻得发抖的记忆。反观现在,公司家里都暖和如春,一旦出来就瑟瑟发抖,一点寒气都顶不住,不是越来越娇贵了吗?
车子在路上静静的行驶着,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张晓雪看着窗外一个个后退的店铺,有一多半都关了门,街道上也只是稀稀拉拉的行人和车辆,与以往的拥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外地人都离开了,连吃个早餐、买个大饼都难了。有人说,离开了外地人,北京至少要失去大半的生机,看看这静寂的街道,这话还是有点道理的。这是她第一次在北京过年,往年这个时候,她早已经回家了,自己现在算是北京人了吧?留在了北京,工作在北京,有了北京户口,嫁了北京人,应该算是北京人了吧。但她怎么着就觉得那么不习惯呀?看看专心开车的刘子政,她很满足。
刘子政咧嘴对她笑了笑,那丰满的下唇很性感,一双深邃的眼睛和这么性感的嘴唇长在一张脸上,却没有让人觉得不协调。这样的双唇应该是属于女人的,她想到了墓碑上的照片,同样的双唇,有点肉肉的性感。张晓雪的下唇也是有点肉肉,下唇比上唇厚好多,但自己的嘴小,下唇往外稍微嘟嘟着,有点小可爱。刘子政的嘴比较大,下唇肉肉正好形成一个很好的弧度,性感坚毅。
“想什么呢?”
“呵呵,有没有人说你的嘴像妈妈?”
“像吗?”刘子政问张晓雪,也是问自己。他三岁多的时候,妈妈就没了。曾经有段时间,他是叫陈若雨妈妈的。但小孩子是敏感的,谁对他好对他坏,他是能够敏锐的感觉到,在小孩子面前,任何伪装都不管用。大概七八岁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了真相,从此他拒绝再叫陈若雨妈妈。从爷爷那里,他知道自己妈妈叫何瑞,出身书香门第,父母都是大学教授,但在****中被迫害双双离世。作为何家的朋友,爷爷收养了妈妈,并在她20岁时,安排和父亲成亲,之后生下了他。三年后在去上班的路上,他妈遇到了车祸。没想到的是,几个月后父亲就再婚了。为此,对自己的这个父亲,刘子政不仅疏离,还有点小小的怨恨,好像他不仅仅抛弃了自己的妈妈,连带着也将他抛弃了。整个童年,他比别的孩子更早熟、更安静,也从来没有撒娇胡闹的记忆。什么东西只要妹妹喜欢,他都让,因为他知道,不管他怎么维护,到最后大人总有办法拿走。并且他也不屑于去挣什么,不过有爷爷护着,他也没吃过什么大亏。
听刘子政低声述说着,张晓雪紧紧的握着他的手,希望能够给予他一份力量,减轻不愉快童年带来的遗憾。她的童年虽然也伴随着父母的呵斥,甚至是打骂,但至少爹妈是真疼她。什么好吃的,自己不舍得吃,都留给他们姐弟俩。过年买新衣服,也是先给孩子们买,有钱自己就买件,没钱就算了。自己的童年,虽然物质生活不富裕,但总体上是快乐的,有许多美好的回忆。
刘家的年夜饭照例是丰盛的,爷爷的红包也是厚实的,家人们互相敬酒,还算和睦。听着陈若雨真的像一个妈妈一样嘱咐刘子政吃着吃拿,还说到了他们要孩子的事情。那份热情,亲妈也不过如此。想到这话里话外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结合下午刘子政的话,张晓雪突然有点恶寒,在暖暖的房间里竟然打了个寒颤。而刘子政则平静的听着,没有嫌恶,也没有不满,当然也没有喜悦,就那么平静的听着。
刘元根对于儿媳妇这一套早已经厌烦了,所谓日久见人心,只有嘴上功夫或只是做出来给人看,最后只能让人更失望。所以看着儿媳妇尽情表演着,他也平静的观看着。
这下可苦了张晓雪,她不能冷眼旁观,也不能平静不语,面对陈若雨的热情,她只能尽力周旋。
“晓雪,这个多吃点,对皮肤好。”
“晓雪,这个是阿政喜欢吃的,你以后给他多做点。”
“晓雪,女人呀,得管好男人的胃,阿政吃东西比较挑,都是我惯的毛病,你以后要注意点。”
“……”
还好有刘子涵这个话痨在旁边,要不然她就更苦了。
整个晚餐,刘国柱都没有和她说话,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直接无视她的存在了,这个她可以称为公公的人也许始终没有真正接纳她吧。
过了三十和初一,就要相互走亲戚。亲朋好友见个面,互致问候,还涉及礼品往来。这些事情每年都有陈若雨来打理,她也是以女主人的身份来接待各路访客,今年也一样。刘子政和张晓雪每天就陪着爷爷在楼上下棋聊天,有老朋友来,爷爷才下楼见一面。对于其他事情,两人压根就不插手,什么也不管,只管吃喝就可以了。
这一日,刘家迎来了两个客人,佣人通报后,刘国柱和陈若雨马上出门来迎接。
“哎呀,老兄呀,你还亲自跑过来,折煞我也。这一年可好?”刘国柱上前握住了客人的手。
来者正是罗东培部长,臂弯里的是他的女儿罗娜。
“娜娜也来了,什么时候回国的呀?快进屋,外面冷。”陈若雨笑着提醒他们进屋。
宾主一阵过年吉祥话的寒暄。
“刘叔叔,这是我从美国带回来的酒,陈阿姨,这个包包是给您的。”
“这孩子,来就来吧,还拿什么东西?”,“王妈,快收起来。”陈若雨对着王妈说。
“刘叔叔,子政哥不在家吗?”罗娜四顾后含笑说。
“在楼上陪他爷爷呢”,“去把少爷叫下来。”刘国柱转头对着佣人说。
“不用了,我上去找他吧。”罗娜说着迈着她的大长腿优雅的离开了。
“子政这孩子有出息,刘氏今年股值涨了一倍呀,你后半生就剩下享清福了。”罗东培感叹说。
“哪里,年轻人还是经验不足,有些做法不成熟,还要老兄以后多多提携他。”
“三十岁,经营公司才两年,做成这样,已经很好了,你应该知足了,小娜她没有福气呀。”罗东培看着女儿消失在二楼的背影,遗憾得摇摇头。
“是我们小政他没眼光,娜娜这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漂亮、懂礼,我是十分满意的,不过孩子们自己的事情不让管,也管不了了。”刘国柱也甚是遗憾的说。
“孩子们的事咱们是管不了了,我那个儿子也是每天在外面瞎忙,一问结婚的事,就给我敷衍,让我别着急,我能不着急吗?到时候你都抱孙子了,我连个希望都没有。”
“阿川一表人才,只有他挑人家的份,对了,他今天怎么没来?”陈若雨适时插话道。
“和一帮人出去玩了,现在的年轻人呀,有他们的世界,和我这个老家伙没有共同语言。”
“和我们子涵一样,吃完饭就往外跑。”陈若雨说。
“子涵这孩子我前两年见过,很大方懂事的一个孩子。”
“呵呵,今年都二十六岁了,还不谈男朋友,我也替她着急呢。”陈若雨有意将姑娘配给罗川,搭上罗东培这棵大树,她这辈子也就又多了一个依靠。
罗东培也觉得刘氏现在如日中天,女儿已经无望,给儿子联姻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他今天之所以有点屈尊过来,一方面是女儿一再请求,还有就是这个原因了,听话音陈若雨也有这个意思,他也很高兴。
“是呀,现在的年轻人咱们理解不了了,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见罗娜奔下楼梯,面色十分难看,直接就跑出了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