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雪给三位倒过茶水后就坐回自己的办公桌,反正这个相当于婆婆的人也不喜欢自己,她没有必要拿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陈若雨三人你看一下我,我看一下你,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都低头忙自己的,没有搭理她们的意思,就面露愠色,特别是对张晓雪,说什么她也是婆婆级的人物,有这样待客的吗?但是一想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她强压下自己的怒火。
陈曼看了姑妈两眼,低头没有说话,陈若雨看了看平时叽叽呱呱的女儿今天也哑了,于是咳了两声,喝了一口茶水,慢慢将茶杯放下后,说道“阿政,今天过来找你是想求你帮个忙。”说完后,她看刘子政没有什么反应,顿了一下,接着说。“你看我进刘家也二十多年了,我自认对你还不错,从来没像其他后妈那样虐待过你,吃的、喝的、穿的该有你的从来没有克责过,你爷爷什么都给了你,我也没哭闹着不同意,为什么呢?我觉得我们始终是一家人,你妹妹也很依赖你,当然,你对她也很好,说到底还是骨肉血亲,你说是不是?”
“嗯,有什么事直接说吧?”刘子政没有抬头,但是放下了手中的笔。
陈若雨觉得自己一席话好像效果没那么好,但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说,谁让她今天求人来呢。几十年了,她对这个继子谈不上爱,耽于老爷子,她也没有虐待过他,相对于其他继母,她已经做得不错了。她扭头瞥了一眼张晓雪,接着说:“涵涵舅舅出事了,你知道吗?”
“听说了。”
张晓雪一听他们在说家务事,她觉得自己还是离开的好,说了句“你们慢谈呀,我出去发通知。”她就离开了办公室,直到12点才回来。
办公室里,陈若雨的悲情戏还在上演,“阿政,你说说涵涵舅舅怎么会贪污受贿、滥用职权呢?还有什么渎职?你也知道,他那么老实一个人,家里也没什么钱,怎么就贪污了呢?肯定是有人在背后陷害他。你爸去找过罗部长了,老罗说这种事情他不好插手,让你爸来找你。你知道你爸那脾气就是倔,说什么也不肯来,我想着自家孩子,还能不帮忙吗?就过来问问你有没有办法帮帮涵涵舅舅,听说真要判呀,得判十多年呢,都六十多岁的人了,那不相当于这辈子就完了吗,你就可怜可怜他吧,我和涵涵,还有阿曼会感激你一辈子的。”说完,她抬头充满期待的看着刘子政。
刘子政黑着脸说:“你想让我怎么帮?”
陈若雨一看有戏,马上笑着说:“你有个同学不是公安局长吗?你让他说说情,咱不怕花钱。”
“他是官员,归纪检部门和司法机关负责,和公安局没什么关系。”
陈若雨有点失望,“那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关系可以帮上忙?”
“我这里没有关系,你怎么不让我爸找法院的朋友?”
“哎呀,找了,根本就不管用,涵涵舅舅不知道得罪了谁,法院院长都没有用,你说说,这可怎么办?”
“那我也没什么办法了。”刘子政低头又开始看自己的文件。
“罗部长说让来找你,我这不也是觉得你朋友多,门路宽,你再帮着想想,算姨求你了。”陈若雨觉得自己已经将身份放的不能再低了。
“那是罗部长推托的借口,故意这样说。”
“那就真没有办法啦?”陈若雨不甘心的向闺女使眼色,闺女却像是没有看到一样,拿着小镜子在理自己的头发。陈若雨不得不提醒似的的叫了她一声,她好像才刚反应过来一样的“嗯啊”了一声,她最近和刘子政闹得有点不愉快,她也不好意思舔着脸求他。象征性的说了句“哥呀,你就帮帮我舅舅呗。”算是对老妈有了个交代。
“你哥只是个生意人,对这事儿没有什么办法。”刘子政看着这个缺根筋的妹妹,声音依旧很冷谈。
陈若雨坐在那里还是没有走的意思,她不甘心呀,如果没有这个她哥的帮衬,她以后在刘家的地位就更不稳固了。本来她哥这个局长就是刘家帮忙提上去的,她也跟着占了不少光。现在突然就进监狱了,不管是于情还是于自身的利益,她都不能不管,可是家里老头退位在家后,很多关系都看向了刘子政,还有个老爷子倒是能帮上忙,但是人家不管呀,说不定告诉了还得批一顿,说一通罔顾国法之类训斥的话。
四个人很诡异的沉默了十几分钟,最后刘子政站了起来。“我10:30还有一个会,你们想在这里就坐会儿等我。”边说边整理着文件。
“哦,不用了,看来你也不愿意帮忙,我们还是走吧。”陈若雨声音里充满了不满。
三人慢慢的离开,陈若雨扭头有看了一眼站着收拾东西的刘子政,心想他要是自己亲生的就好了,不至于像现在这么被动。
刚走到电梯间,陈曼突然和陈若雨说要回去问表哥一件事,一会儿就出来,让她们先在楼下等她。然后转身就重新回到了刘子政办公室。
陈曼进了办公室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满面含泪的说:“表哥,你原谅我爸吧,都是他不好,他都是为了我,他不该那样对待表嫂,他知道错了,你就饶他一次吧,他有冠心病、高血压,会死在牢里的,你可怜可怜他吧。”陈曼边说边哭。
“你什么意思?要是有人敢针对你表嫂了,那就不是坐牢的问题了,那是能不能活的问题。你爸他怎么着你表嫂了?你给我说说!”
陈曼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变得阴狠凶恶的男人,吓的满身直颤抖。来这里之前预想的计划早吓回太平洋了。她嘴哆嗦了半天,说出了一句不完整的话“没……没……有”,站起来像逃避追杀一样跑了。
“啪”的一声,刘子政将一摞材料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妈的,恨死他了,人面蝎心,敢对他女人下手,坐牢是最轻的惩罚,还敢来求情?紧紧握着拳头,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愤怒。
看看对面的空位,小女人不知道躲哪里去了,幸亏走了,要是陈若雨逼着她求情,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呢。
敲了几下门,王琛推门就进来了,看了一地的文件,张晓雪也不在,估计俩人吵架了。他主动拾起地上的文件,整理好放在桌子上。
“谁气的?第一次见你扔东西。”
说完,他自己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坐在沙发上悠闲的喝起来,对面男人那张阴沉的脸并没影响到他的心情。
刘子政本来正准备出去找张晓雪,现在只好重新坐下,心中那股气儿还没完全释放呢,阴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人都沉默着,王琛终于受不了了。
“老大,法院那边说陈学涛全招了,主动坦白,还揭发了一些人,刘董也去打招呼了,看能不能从轻处罚。”
“不能,实在不行,将罪证再挖挖,心理龌龊的人,说不定还干什么更见不得人的事呢,这事儿你就自己看着处理,我只要结果。”
“嗯,我回头再查查,估计私生活也干净不了。”
“随你。”
“老大,干完这事,给个假吧,一年都没休了,你每天抱着美人舒服了,兄弟我连找女人的时间都没有。”
“你不是同性恋?”
“我靠,那还不是你害的?我得马上找几个女人,昭告天下,本人还是喜欢女人的。”
“事儿干好了,连年假放你半个月。”
“好勒,够意思。嫂子呢?怎么啦?吵架啦?”王琛看刘子政都能开玩笑了,说话也轻松了很多。
“你见我们吵过架吗?她出去了。”
“我怎么刚还看到小李在办公室老实坐着呢?”
“能耐的你!发通知去了。”刘子政本不屑于解释,一想别人误会了对张晓雪不好,不得不多说了一句。
“哦,那我走了。”王琛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八婆似的,还是开溜得好。
“嗯,去吧。”
张晓雪快12点时才回到办公室,两手各拎着一个袋子,进门看了一眼正在低头工作的男人,风风火火的将东西放在茶几上,嘴里还叫着:“我回来啦!”
刘子政看着小女人充满朝气的面孔和全身散发的活力,让沉寂的办公室瞬间有了生命,连带着桌子沙发好像都有了人气儿。
“躲哪儿去了?现在才回来。”
“怎么能叫‘躲’呢?我那是自觉自愿自主回避好不好?嘿嘿,我去帮你体察民情,顺便觅了点儿食,桂圆银耳汤,过来趁热喝。”
“体察到什么民情了?”刘子政笑着转头去休息室洗手准备吃饭。
“好多,好多,简言之,一是公司今年业绩很好,年终奖可否多发点;二是年会您老人家能否漏一面,以前从来没见过您本尊,--呵呵,这是他们说的。三是年会抽奖能否多设几个奖,抽着更过瘾。四是什么来着,嘿嘿,我忘了,以后想起来再说吧。汇报完毕,请指示。”
“小样儿!”男人捏了一下小女人的鼻子后接着说:“你这说话,还一是二是的,和谁学的?”
“领导不都这样说话嘛,我是领导秘书,近朱者赤!”张晓雪故意将“朱”拉长了说,说完自己还咯咯笑。
看着很久都没这么活泛的小女人,刘子政很高兴,当然不会和她计较什么猪呀狗的,“小傻子能耐啦?还学会骂人了。”说着轻轻给了小女人一个脑蹦儿。
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张晓雪笑道“嘿嘿,我估计是考马列主义落下的毛病。你没考过呀?”
“考,我记得好像是必修课。”刘子政遥想着,大学?马哲?那是多久远的记忆了。
“嗯,考研也要考的,我想着我是否去考个研究生,你看怎么样?”
“怎么想起来考哪个了?现在不好吗?”
“你都是博士了,我不能和你差太远吧。”
刘子政看着张晓雪突然小心翼翼探视自己的眼神儿,稍稍明白了她小心眼里装的是什么。
“远吗?我觉得咱们两个很近,近得不能再近了,再近……”男人说着凑到女人耳朵边。
张晓雪的脸瞬间就跟个红柿子样了,推了一下男人,张晓雪张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你,你怎么越来越……,我说正事儿呢,说!让考不让?”
看着女人噘起的小嘴儿和慢慢褪去的红晕,还有那说话的气势,里面含有的威胁怎么听都像孩子威胁父母的语气。
刘子政笑道:“考,怎么不让考,咱们说什么也得考个北大清华的研究生,你想考什么专业?”
“呵呵,什么专业呢?我还没想好呢,你说我考什么专业好?”
刘子政往张晓雪嘴里送了一筷子鱼说:“考怎么吃胖专业吧。”
“唔……,”张晓雪迅速咽下嘴里的东西,又喝了一大口水,因为喝得太急,呛水了,咳嗽起来。
“着什么急,慢点。”刘子政一边笑,一边替她顺着气。
“咳咳,都是你害的,你还笑。”
“呵呵,要不你考司法考试吧,拿个律师证,之后再考个理财师,到时候你是我的媳妇,我的秘书,我的律师,我的理财顾问,四位一体,我这辈子离开你就活不下去,你觉得怎么样?”
“嗯,这个有点意思也,我再thinkthink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