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呀?看看四周像是村东头的自留地里,这个时节不是该种上麦子了吗?怎么空荡荡的只有几颗枯树,荒草在地上默默趴着,远处是黑黢黢深不见底的枣林,有点吓人。她独自走在凹凸不平的黄土路上,突然就听到后面有人喊她。
“张晓雪,你给我站住!你怎么有脸回来?”
她扭头看到王静站在一个高坡上,风吹动着她的头发,将她半边的脸遮住,犹如聊斋中的女鬼一般。女鬼用手指着自己,虽然离得很远,有那么一瞬她觉得这手指头好像是从自己脸前挥过的。
“当初勾引刘总,现在都被轮了还咬着刘总不放,不要脸,不要脸……”
“被轮”?她什么时候被轮了?不是没有吗?难道真……,自己忘了?“没有,没有,我没有。”她吼出的声音没有那么大,好像也没有那么理直气壮。“你就有,你就有,哈哈,胖子已经都和我说了,你被轮了!”王静大笑的声音穿透了整个天空,“没有!”挥舞着双臂,她怎么也吼不出来。突然胖子狞笑的脸扩大在自己的眼前,她惊恐的用力一挥,转头就跑。“绑匪来了,大家快跑呀!”她拼命喊着,人们四散奔跑,一会儿就剩下她落在最后面。其他人飞过房檐、穿过树干,如箭一般跑向远处的城池,她怎样跑不快?双腿沉重的如灌铅,用劲全力奔跑着,一不小心,回头看到胖子和黄毛带着一群人拿着刀正在后面追赶着,胖子的手就要抓住自己的肩,又拼命又往前迈着沉重的步子,一颗心吊在了嗓子眼。心想一定逃不掉了,回头看绑匪还是拿着刀虎视眈眈的要砍向自己,又恐惧的大叫着跑了一阵,如此持续着。绑匪总在咫尺,而又差那么一点,她始终在恐惧中挣扎,整个身体都已经筋疲力尽。
突然看到前面三个人,刘子政被李彤和陈曼绑着飞过一棵树就落在了地上,“等等我!等等我!”她干喊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三个人没有回头的意思。终于来到了树边,三人回头看了看,刘子政问:“晓雪,你怎么在这里?”我怎么在这里?我不知道呀,不是有绑匪吗?她往身后一看,胖子和黄毛不见了,拿刀的人也不见了,还是黑黢黢的一片枣林。“不干不净的,不要脸,表哥,你都不要她了,还理她干什么?”陈曼说完给了她一个高扬的侧脸,鼻子指向天空,如一个英雄睥睨着一只蝼蚁。男人不要她了吗?终于不要她了?发愣间,身后走来了一个高挑优雅的女人,女人脸上没有表情,她走过来慢慢拉过刘子政,刘子政没有说话,跟着她就慢慢向身后的一片黑暗里走。她回转身,看着他们的背影,她大叫“子政!子政!……”,然而那对男女没有回头。声嘶力竭,她倒在了地上,静静的躺着,她是要死了吗?一道凌厉的太阳光射向她的眼睛,她马上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眼睛湿了一片,湿湿的,泪水沾满了她的双手。睁开眼睛,她看到屋里灯光大亮,面前的男人正摇着自己的肩膀,“晓雪,你魇住了,做噩梦了?”
她看了看面前一脸关切的刘子政,想想刚刚在梦里他冷酷的背影。“做噩梦了吗?”,应该是做噩梦了,很恶的梦,但是幸亏是个梦,她紧绷的身体稍微松懈下来。
“我说什么了?有没有大喊大叫?”张晓雪紧张的问。
“喊叫的什么听不清,倒是四脚乱动的,和人打架了?”刘子政那个毛巾为她擦着额头的汗,绑架的事对小女人的影响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消除的,看着她像只诚惶诚恐的小兔子,他很是心疼。
“没有。”张晓雪现在很庆幸那只是个梦,又默念了一阵“梦都是反的”之后,才稍稍平复了自己狂跳的心。
“子政,几点啦?”
“快1点了,真能睡,感觉好点没有?”
是挺能睡的,感觉?什么感觉?突然醒悟到她还是一个病人呢。
“好多了,你一直都在家吗?”
“都在,别担心,我会一直都在。”
“子政,你抱抱我。”
“傻丫,这不是抱着吗?”
“嗯,紧点。”张晓雪说完就用力往男人怀里拱。
刘子政收紧自己的手臂,密不透风的抱着女人的身体,不正常的举动,脆弱的小神经,这个女人太让人怜惜了。如果可以,刘子政觉得他可以融化为一副膏药贴在女人的心头,治愈绑架事件对她的伤害。
元旦过后,就要上班了,刘子政本来想让张晓雪在家休息几天,但是张晓雪害怕一个人在家里,害怕再次做噩梦,她一定要陪他去工作。刘子政也怕她一个人在家更得待出毛病,也就同意了。
现在小李完全归张晓雪使用,两人一起的时候由小李开车,不在一起的时候,由新来的小汪给刘子政开车。刘子政还同意周末的时候小李可以教张晓雪几招防身的功夫。一切都很正常的运转着,但是刘子政却觉得在这正常的生活中,女人还是有了一些不易察觉的变化。她会时不时的对着窗外发呆,晚上不再对着垃圾电视剧流泪,而是捧着几本厚书在看。对此,他只能千方百计的对她好,认真仔细的呵护着,好在女人一点都不任性,也不挑剔,工作尽职尽责,生活上对他的照顾也很到位。可越是这样,刘子政越是怜惜女人,都是因为自己,让她受这份罪,他心头对某些人的恨也越深。
幸福平静的日子过得真快,阴历的春节眼看就到了,公司年会的事情也在忙碌筹备中。这天,刘子政的办公室迎来了三个女人,陈若雨,陈曼,刘子涵。自从他结婚后,这三人是第一次来他办公室,让他比以前清静了不少。现在,她们为什么过来,刘子政心里十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