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熙笑了笑：“皇上舍不舍得然后再说，九公主可是愿意的。”
眼前这个男人目光中蕴含着众多情绪，面上虽然含着笑，却并没有直达眼底。
慕芸心头微跳。
“九公主……九公主怎会答应？慕芸虽和九公主素无来往，却也不相信九公主会答应去大秦和亲。”
“慕芸郡主知道不是？”元熙不置可否：“有太后在，九公主答不答应又怎么样？”
元熙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听说阿蒙姑娘在九公主身上下的蛊可是要成了呢。”
他将太后的秘密说的那般坦诚，反而让慕芸心下紧了几分，指尖已经陷入肉里，慕芸缓了缓声：“元大人你在慕芸面前这么说，就不怕慕芸告诉其他人？”
元熙笑道：“慕芸郡主会吗？”
他笑得很是畅快。
“慕芸不会。”慕芸也笑了笑，将自己的衣裙上的皱褶慢慢捋平，她低垂着眉眼轻声道：“元大人，你将这些事都告诉慕芸是要慕芸做什么呢？”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元熙虽然将这件事告诉她是坦了风险，但是慕芸自己何尝不是坦了风险？而且元熙将这件事告诉了自己，也算是将她强行的和他绑在了一条船上。
“确实有一事希望慕芸郡主帮忙。”
元熙看向慕芸，微微颌首：“郡主先前发热被遣去江水城的事情，元熙也听闻过，着实为慕芸郡主抱不平。”
“是慕芸自己要求前往江水城，跟皇上没有关系。”
“当真没有关系？都这个时候了，慕芸郡主何必帮周宣帝说话呢。”元熙叹了声气：“慕芸郡主可有想过，你毕竟是皇家人，流着皇家的血脉，江水城的事情就算是你主动提出，可是周宣帝答应下来，存的是什么心思，元熙不说，郡主还不明白？郡主可以不在乎自己，可是小候爷郡主难道也不在乎？”
慕芸挑眉：“元大人的意思倒像是为慕芸着想。”
元熙浅笑：“也不全是也慕芸郡主着想，元熙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着慕芸，道：“大周慕芸郡主呆着也不是长久之事，不如借着这一次和亲去我们大秦可好？”
慕芸并不直面回答，她顿了顿，指节在桌案叩了叩：“听闻大秦皇子众多，不知道元大人现在指的是哪一位？”
“元熙说的是我们大秦太子。”
“大秦太子。”慕芸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笑了笑：“很多年前慕芸似乎见过一面，大秦太子俊秀温雅，确实是良配。”
她话峰一转，低低笑了笑：“不过大秦太子年纪似乎比慕芸大上许多呢。”
“知情雅意，沉稳疼人，比上许多人可都好多了。”
元熙瞧了慕芸一眼，唇角含笑：“太子妃前些年已经去了，以慕芸郡主的身份要能去了大秦，早点诞下子嗣，岂不欢喜？”
“欢喜是指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日后没准能母凭子贵，坐上那尊贵的位子不成？”
元熙点头：“正是。”
慕芸唇角边慢慢浮现出一丝嘲讽：“荣华富贵不过过眼云烟，带不走留不下，慕芸要那东西有何用？而且九公主若是也去了大秦，她的身份可比慕芸尊贵多了。又哪有慕芸的份？”
“慕芸郡主何必妄自菲薄。”元熙道：“当初安王府可是有玉牌号令天下的，慕芸郡主比起九公主来说身份可是只高不低。”
不知为什么，元熙的目光就好像将慕芸看的透透的，隔着衣裳，能直接瞧见她挂在脖间的玉牌。当年安王府玉牌能号令天下的事情只有几个知情人知道，元熙是怎么知道的？
但是慕芸如今却没有心思去问他了，她紧紧盯着元熙。
“这就是元大人的私心？想要这大周的江山？”
她和周宣帝怎么样都是他们大周的事情，这和大秦不一样，慕芸也不希望大秦掺和进来。
“说是元熙的私心也不尽然，因为这对慕芸郡主和小候爷来说也是个机会。”元熙道：“大周已经留不得慕芸郡主和小候爷了，慕芸郡主何不置之死地而后生？来到大秦，慕芸郡主若是想帮小候爷拿回这本来就属于安王府的皇位，但凡说一声，大秦能帮忙的自然会帮忙。”
“帮忙？慕芸要军队要人马，大秦能帮忙？”
元熙眯了眯眼：“那就要看慕芸郡主能给大秦什么了。”
“慕芸一介女流，能给大秦什么？”
元熙笑了笑，凑了过去：“安王府的玉牌在慕芸郡主身上吧？”
虽是问话，却无比的肯定。
元熙相信安王府的玉牌就在慕芸身上。
慕芸冷笑。
看来这一次元熙是有备而来呀，说是说双嬴，可要是真去了大秦，那怕是更身不由己了。在大周好歹她是慕芸郡主，这大周的百姓们不是瞎子，周宣帝想要动他们，总要给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不可。
“慕芸怎么想都觉得这笔生意做的亏了。”慕芸将散落的头发拨至耳后，漫不经心道：“慕芸觉着呆在大周总归适应一些。”
“郡主不在想想？毕竟百年前我大秦和安王府有几分交情，如今我皇说来，都还很感念安王爷，慕芸郡主是安王府的后人，自然也是我大秦的贵客。元熙也不瞒郡主，大秦确实有自己的私心，一是想帮助慕芸郡主和小候爷，二也是想改变一下现在的局面。”元熙顿了一下，“说来惭愧，大秦年年上供，本和大周平起平坐的，现在落得仰人鼻息，着实让我皇辗转反侧，彻夜难安。”
元熙补了一句道：“但要是慕芸郡主不答应，我大秦也不会为难郡主。”
见慕芸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话意动，元熙叹了一声：“慕芸郡主，怀璧有罪，你是知道的。就算你什么都不去做，其他人也不会放过你。”
看了看慕芸，元熙有些意味深长：“慕芸郡主，安王府的事情就是最好的例子。”
“元大人似乎知道什么？”
慕芸心头微跳，面上含了微笑看向元熙。
安王府的事一直都是慕芸心头的一根刺，她上一辈子也打算去找到安王府的真相，只是那个时候，有顾元懿一直陪伴着她，她怕让顾元懿为难，所以只是隐约知道是周宣帝所为，但也不能十分确认。这一辈子，她对顾元懿恨之入骨，刚来宫中的时候因为处处小心，不敢做什么大动作，可是现在，她已经不能在等下去了。
大秦的使者已经过来了，就意味着，再过几年周宣帝就要暴毙，而周宣帝暴毙之后最受益的人只有顾元懿。
谁都可以做上那个位子，但是顾元懿不可以。
慕芸的唇瓣被咬破，有铁锈般的腥味钻进她的口中，她紧紧盯着元熙，不愿从他面上错过任何情绪。
“先前元熙跟慕芸郡主说过，那六个字是太后告诉元熙的。”
瞧了瞧慕芸越来越黑的面色，元熙顿了下：“太后一向很照顾我们秦国，这次元熙过来大周，太后便将元熙召过去表示很希望跟秦国结成秦晋之好。”
慕芸轻哼一声，想起了梁鸿鹄和她说过的话。
秦国早就打好了算盘，特意带来了一个病弱的公主，借着这病弱的公主将大周两位皇室女子带去大秦，这场买卖真是划算。
如果说秦国是想借此一来挫挫大周的威风，慕芸都表示理解，可是太后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这明显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太后为什么要去做？还在元熙一来到大周，就先跟元熙通了气？
如果元熙说的是真的，那么太后当真是奇怪，无比的奇怪。
“太后说要元熙将这六个字说给慕芸郡主听，看看慕芸郡主是怎么说的，要是……”
元熙故意顿住了。
慕芸道：“要是什么？”
“慕芸郡主想知道就要去问问太后了，这个元熙也不知道，太后只跟元熙说了，郡主的反应元熙可得一五一十都告诉她呢。”
他是故意的。
慕芸咬牙：“元大人真是风趣。”
“慕芸郡主夸奖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脸皮厚的元熙倒让慕芸想起了顾府里的梁鸿鹄，他们两个有的时候还真是像呐！
元熙端起茶盏，见茶盏中的茶都已经喝完，无奈的笑了笑。
“看来元熙已经打扰慕芸郡主许久了，刚才和慕芸郡主说的事情，慕芸郡主好生想想，怀璧有罪，元熙是真心希望慕芸郡主能和亲秦国的。慕芸郡主若是过来了，不说其他的，便是你安王府后人的身份，太子都会善待郡主。可郡主若是一直在周国，怕是顾府里的人要一直缠着郡主了。”
元熙指的是顾元懿。
想不到顾元懿的牛皮糖功夫竟然让远在秦国的元熙也知道了，慕芸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如何。
“郡主，顾家的人你好生斟酌一下，毕竟太后有意让你来我秦国和亲，在过上几日可是瞒不住人的。顾家那小子元熙曾经也接触过，武功倒是不错，听说也是个痴情的男儿，若是让顾将军知道郡主要嫁去大秦，想必什么都顾不得，直接就去周宣帝面前请求赐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