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宫悠平先生!”
这两个人平常喝酒的时候都是“阿悠”、“秀秀”的乱喊,不过在大白天的店里,还是会改成稍微正式的称呼。
“真难得,宫悠平先生亲自光临小店,您该不会是要买女装送人吧?”
“才不是。不瞒你说,刚刚我哥打电话到我的手机,问我说:’你知道江叶这个名作家吗?‘我回答:’名字当然听过。‘结果他说:’我有急事要找江叶,可是他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你也算是半个媒体人,在这方面肯定有一、两个朋友吧?你去帮我问问看,是不是哪家出版社把他藏起来了?‘”
“真的吗?”
“我哥说江叶上星期四就失踪了,我立刻就想到你。我记得我们在’冰杖‘喝酒那天就是星期四,我想起当时的对话。你那晚是跟江叶在一起吧?”
“是啊。可是,警方为什么要找江叶老师呢?”
“唔,因为是电话,我哥也没有讲得很清楚,不过大致情形应该是如此。”
说完这句开场白后,宫悠平把从李秋官哥哥那里听来的故事描述了一遍。
“也就是说,昨晚的十点前后,江叶是否曾去过案发现场明富?如果他去过的话,当时被害者的神态是否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警方想问的大概就是这些吧。江叶算是所谓的重要关系人,可是现在连他都下落不明了。由于太过凑巧,警方便开始对他产生兴趣。”
“于是,你就跟你哥哥说了我的事?”
“嗯。星期四晚上,我认识的一位女性友人曾见过江叶。不过,后来又出现另外一名女人……”
“我懂了。所以警方想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喽?”
“没错。那天晚上,我记得你提到过那个女人的名字,不过当时我也喝醉了,因此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老哥那家伙,要我务必问到那女人的名字。”
说完后,宫悠平从口袋里掏出有点脏的手帕,擦拭额头的汗水。
看到这番景象的花秀连忙从柜子里拿出一条全新的手帕,递到他面前。
“你这么会流汗,至少手帕要用好一点的吧。不过真是凑巧,为了江叶老师的事,我刚刚正想打电话给你呢。”
“喔,我们还蛮有默契的嘛。你有什么事?”
“不瞒你说,今天早上江叶老师的妹妹到店里来找我。”
花秀把江叶的妹妹志保因为担心哥哥安危,一大早就跑来找她的事全说了出来。
“我看她这么可怜,就答应她要帮忙把老师找出来。可是,我知道的也只有谷米这个名字,还有某某学园毕业这些线索而已。就算真的要调查好了,光凭我一人之力也做不来,所以我就想到可以联络你,请你帮我出主意。不过,真是太好了,既然警方肯出面,事情就简单多了。”
“嗯,总之我先跟我哥哥报备一下。不过,我可不敢保证江叶一定是跟那个谷米在一起喔。”
“不管怎么样,他都曾经和她见面。拜托了,阿悠,你赶快打电话!”
宫悠平伸手拿起店里的电话。花秀一边看着他拨号,一边走进厨房,打算帮宫悠平弄一杯饮料。
她从冰箱拿出罐装果汁倒进玻璃杯,并加入冰块。这期间,在厨房的她依然可以听到宫悠平的大嗓门。
“……对,就叫谷米,好像是那女的自己说的……不过,姓什么不知道。还有,住址也……什么?你知道?姓谷?住址是……嗯、嗯。可是,你们怎么会知道……签收单?你说它掉在案发现场……喔,然后你们去查了户籍资料?马上去?老哥你吗?那你可不可以先绕来这里?……没错,花秀小姐的店,Amour。……可是,人家花秀小姐见过那个女的,也听见两人的对话……如果花秀小姐也在的话……嗯,对方就无法抵赖了。我?我也在这里啊。……知道了,我等你。”
挂上听筒的宫悠平“呼”地吐了口气。
“阿悠,警方已经知道谷米是谁了吗?”花秀一边递上果汁,一边问道。
“嗯,她姓谷,白色河流的谷,住在朝阳区海粟。”
“为什么警方会……这样子,他们就不用问我了嘛。”
“那是因为……”宫悠平边喝果汁边说,“目前此案尚在侦办中,所以详细情形我也不方便多问,不过,听说在命案现场发现了收件人是海粟谷氏的送货签收单,警方便连谷氏一起调查。负责打探的警员去区公所把谷家的户籍资料调出来,才知道谷氏已经死了,家里有一个叫谷米的女儿。”
“不过,警方不知道她和江叶老师的关系吧?”
“是啊,所以刚刚在电话里,我哥才会那么兴奋。他说要马上去谷家看看,警派出所的车应该一会儿就到了,我们也一起过去吧。”
“好棒!那就可以坐警车喽。不过,你哥会答应吗?”
“安啦,我们可是提供重要线索的证人,我去跟我哥说。”
“那么,可不可以带老师的妹妹志保小姐一起过去?我想她一直在等我的电话。”
“好啊,你知道她的住址吧?”
“嗯,定王台明发一丁目,叫做第一明发庄的公寓。”
不久后,马西铺派出所的警车停在花秀的店门口。当然,警笛是关掉的,李秋官李秋官和另一名叫做章华的警员步下警车。
花秀把上星期四晚上江叶和谷米会面的情形讲了一遍,之后在宫悠平的死缠烂打之下,载着花秀和宫悠平的警车又绕到定王台去接江志保。
(这么做好吗?)
章华警员偷瞄了李秋官一眼。不过,既然队长都不吭声了,自己也没有立场反对。
就这样,坐满五人的马西铺派出所警车,在朝阳区海粟的谷家前停了下来。时间是下午三点,这时,就和往常一样,谷米正端着两杯咖啡,打开厚重的铁门,进入囚禁江叶的房间。
走下车的五人首先看到的,就是古老的双扇大木门。有一扇门倾斜着,呈现半开的状态。支撑厚重木门的铰链似乎坏了许久,看来这扇门似乎终年都不关。
五人先后走了进去。
顶着巨大山形屋檐的和式住宅,正对着宽阔的前庭庄严地耸立着。左侧的水泥建筑似乎是后来才加盖上去的。
“好气派的房子。”章华警员说出了大伙儿的心声。房子周围种了一整排高大的常绿树木,似乎已多年未经修剪,横伸的枝桠互相纠缠,恣生的叶子厚重地压在树干上,形成遮挡外界视线的天然帘幕。
一行人继续朝玄关走去,以厚实橡木打造的大门紧闭着。
章华警员按下门旁的对讲机按钮,屋内传出有点模糊的铃声。
“谷小姐!谷小姐!”警员连喊了两次,却没有人回答。
“不在家吗?”警员继续朝对讲机猛按。这下门铃的声音变得很清楚,不过,还是没有人来应门。
“不行,没有人在家。”
警员向李秋官说道。就在此时,离玄关比较远的志保突然“咦”了一声。
“二楼好像有人,刚刚窗帘的缝隙闪过一道人影。”
于是,大家一起离开玄关,朝整栋建筑物眺望。二楼的窗子有几扇是打开的,垂落的纱质窗帘正随风轻轻摆动。
“就在那片窗帘的后面,”志保指着某个方向,“我看到有人在走动。”
章华警员再度站到玄关前,他握起拳头,一边用力敲门,一边不停地大喊:“谷小姐!请开门!里面有人在吧?谷小姐!”
李秋官也加入他的行列,在一旁猛按电铃。当他们声嘶力竭,打算喘口气的时候,门里拉开了一条细缝,一个年轻女子探出头来。
“谷小姐吗?谷米小姐?”李秋官开口问道,女子却不作声。
“谷小姐是吧?我们有事想请教你。”
李秋官一边说,一边把身体往里面推,门整个打开了。
“你干什么?”挡在门口的女子一脸惊骇,似乎在责备李秋官的无礼。
“回去!再不走,我可要叫警察了。”
“哎呀,失礼了,我们正是你要找的警察。”
警务补掏出黑色的小册子。同时花秀说道:“就是这个人,她就是谷米。”
“我是,”李秋官说,“马西铺派出所的李秋官。”
“我是章华。”警员也出示警察证件。
“你认识江叶先生吧?”
面对李秋官的质问,谷米完全不回答。
“上星期四晚上,在朝阳某家舞厅的门口,你曾见过江叶先生吧?”
沉默不语,紧盯着李秋官的谷米不断地摇头。
“你没见过江叶先生吗?”
谷米轻轻点头。
“说谎,她说谎!”花秀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