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刘老爷子通完话,莫二娃又给桃园村打去电话,让老支书立即将所有人都疏散到空旷的海滩上。随后,他用最快速度驾驶机械舢板从登沙河出海,将六个女孩送回不管岛并通知老把头用无线电告知各岛屿做好地震准备,这才急匆匆地回到桃园村。
莫二娃上岸没多久,波及到这里的地震正好发生。
由于辽南地区距离地震中心足有四百多公里,所以这里虽然震感明显,但这种小震却不足以造成什么损失。地震开始的时候,女人们钻到男人怀里惊叫一阵,这场地震就算是过去了,那些没有地基的活动板房和石头垒起来的破烂鱼舍也没塌一间。
地震结束一小时后,莫二娃感觉没什么事儿了,于是就让大家伙儿回去。齐晴因为发生地震时被莫二娃紧紧抱住而深受感动,两口子回家后便迫不及待地钻进屋里,结果,他俩的衣服刚脱下来,老支书就急匆匆地跑到他家来,打断了俩人的好事儿。
莫二娃穿好衣服来到客厅,问:“老支书,干啥火急火燎的?有板房倒了?”
老支书摇摇头,无奈地口吻道:“二娃,刚才咱沙河子镇的镇长打电话来,说是省里发布紧急通报,海州县完全被毁,登沙河上游有两座水坝完全垮塌、两座水坝严重损毁,水库里的水全都顺着河道往下游来了,河上余下的两座小水坝肯定挡不住,省里要求沿岸各市县做好应对准备。镇长刚才让俺去找范迪去镇里组织救灾,可是那骚娘们儿现在正光着屁股跟那三个小伙子打麻将,俺去找她的时候,她居然反问俺,发洪水管她屁事儿,然后就把门关上了!”
“找她?咱那镇长是不是傻?县里那么多干部,干啥非请示她呀?”
“哎呀!接任张建他们的新一届领导班子都是没有正事儿的官二代,跟她打对班的书记在县城里也是天天胡作非为。刚才镇长打电话找书记请示,书记说自己正在打扑克,这事儿不归他管。镇长没法子,又打电话联系三个副县长,结果办公室的秘书全都回答副县长正在陪书记打扑克……二娃啊,你说现在该咋办呀?镇长被他们气得撒手不管了,登沙河可是在咱们镇出海,海口边上有好多个村庄,老百姓没有三千也有两千啊!”
“这群丧门星,老天爷怎么就把这群王八蛋凑到一块了……”
齐晴听不下去了,撸起袖子,道:“太过分了!娘!咱俩替老百姓找范迪算账去,正好把昨天陪她打麻将时候的火发出来!”
杜春花一拍桌子站起来,道:“对!叫上全村老娘们儿一起上!今天就算是抬,也得把这个不要脸的****抬去救老百姓去!”
莫二娃摆手打断她们,道:“别去了!与其让这帮蠢材去指挥,还不如让他们啥事儿也不干呢!老支书!你指挥桃园公司所有卡车从陆路开赴登沙河东岸的小渡口村,在这里建立水陆转运点,俺领着吃水浅、速度快的双发机械舢板逆流而上,从水路将沿岸百姓撤离到你们的集结点,然后由你们用卡车把灾民们运回桃园村。”
老支书眨眼想了想,不免有些担心,道:“二娃,大水现在随时可能冲下来,你水路救灾……”
莫二娃打断他,道:“危险也得上!县政府不着调,镇政府一气之下不管了,咱们要是再不出手的话,一旦大水冲下来,登沙河沿岸的老百姓还能活么?桃园村属于沙河子镇,这里的百姓也算是咱们的乡亲,咱们不能不管!娘,你以俺的名义求来这里送货的客商,让他们出车跟着老支书从陆路救灾,然后组织全村所有私家车一起赶去帮忙;小晴,你以莫家夫人的名义用无线电招呼海上的各路渔民出船,跟着俺进大沙河从水路救灾。你们俩告诉大家伙儿一声,今天他们去救别人,明天别人也会去救他们,当官府完全靠不住的时候,咱们老百姓就只能靠自己了。”
齐晴使劲摇头,道:“不对!桑提亚哥,你这话说得不对!这话的正确说法是,当政府完全靠不住的时候,莫字船旗就是老百姓最后的依靠!”
杜春花一皱眉头,道:“你那不对!这话的正确说法应该是,绣着鲍文花的莫字船旗是老百姓的最后依靠!俺爹当年也是黄海上响当当的人物,并不比二娃他爷爷差多少,现在二娃有出息了,不能把俺们老杜家忘了!”
这也要争,这可真是妻凭夫贵、母凭子贵,怪不得美女都爱嫁有本事的男人!
随着桃园村大喇叭的一阵招呼,留守的莫二娃、刘远方和赵金宝三人,首先率领着十五条挂有莫字船旗的机械舢板,在夕阳中高速冲向登沙河,桃园村的四十台卡车也挂着莫家船旗,在老支书的带领下,打着双闪向登沙河下游有渡口的转运点开去。
受了莫二娃恩惠的私营企业主和船老大们一听到召唤,二话不说便加入了救灾队伍。短短半小时的功夫,数不清的机械舢板从船上、岛上、港口上冲进登沙河,排成长队的卡车和私家车从转运点一路排到了桃园村口,没受地震的沙河子镇居然成了这次地震的焦点。
上次台风没遇到官方救援的辽东市,这次也已道路不通为名,拒绝服从省里的调遣,派出救灾队伍开赴海州震区。但当辽东市的市领导们听说莫二娃发出海上求救信号后,他们马上就组织当地党政军要员开会,鸭绿江上的高速巡逻艇集结待命,随时准备开赴辽南报答莫菩萨的救命之恩。
晚上十一点半,登沙河下游、旧金县境内的二十一个村子全部被撤空,救灾队伍在莫二娃的感谢声中就地解散撤离。
半个小时后,登沙河上游的最后一道水坝垮塌,五个人工水库的数千万立方米洪水如咆哮的猛兽向下冲来。洪水所到之处,没撤离完老百姓的地方,连带着救灾人员一并被大水冲走,撤离完老百姓的地方,老百姓的家当也瞬间被洪水吞噬。
但是,没人管的沙河子镇沿岸百姓损失却没那么大,因为这里到来的救灾车船总数比受灾老百姓的人数多出了四倍,救灾人员居然比灾民出十倍。莫二娃在救灾的时候,让足够搬空一个小镇的卡车和机械舢板把老百姓的家具家电、家禽家畜和粮仓存粮全部搬走,老百姓家的酸菜缸子甚至都被安全撤离,被淹没的只有空房和还没到季节耕种的田地。
莫二娃刚把船开回旧金港,就听到酒店方向传来一阵阵“****滚出来”的齐声叫骂,等在这的老支书急匆匆跑过来,道:“你个小王八羔子!你咋才回来呀?”
“那么多船老大半途停船放下小艇跟着俺一起救灾,俺不得送送人家去么!老支书,这是咋了?这****是在骂范迪吧?”
“除了这个****,咱村还有****么?快去看看吧!灾民要造反了,这可出大事儿了!他们在撤离的路上,听说了咱县里的干部打扑克、打麻将的事儿,现在全都堵在酒店门口要找范迪算账。灾民们说了,这酒店要不是你这个恩人开的,现在他们就一把火把酒店烧了!”
“老支书,俺不是说你!你在这个节骨眼上把县里干部说的什么话都告诉灾民,这不等于鼓动他们造反么?”
“放你娘的狗臭屁!俺当了这么多年的村官,俺能那么没有大局意识么?这话不是俺说出去的,而是你娘和你媳妇那两张臭嘴瞎嘚嘚出去,然后全村的臭嘴老娘们儿都跟着一起传话,这才惹出来的大乱子!”
莫二娃眨眨眼,马上换了副表情,道:“这话是俺娘和俺媳妇儿说的啊?得了!说就说了吧!这样的混蛋干部就该收拾,吓唬吓唬他们,让他们看到老百姓造反有多厉害,这也有利于他们的成长!”
老支书气得够呛,掏出烟袋锅子猛敲莫二娃的脑袋,道:“你他娘了个逼的!这话要是俺说出去的,俺就是鼓动灾民造反,换成你娘和你媳妇嘚嘚出去的,这就变成有利于干部成长了?”
莫二娃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老支书!俺娘和俺媳妇都把话说出去了,俺还能咋办?亲娘俺不能打、不能骂,要是俺回家揍俺媳妇一顿,俺媳妇记仇了,以后趁着俺出海的时候去偷汉子,那俺不成绿头王八了么?嘿嘿,俺们渔民可没有打媳妇的传统,俺们的媳妇天天为了俺们守活寡,所以俺们得惯着!”
“你……小王八羔子!说正经的!现在该咋办呀?那帮上了岁数的老灾民说了,反正他们已经活够本了,今天他们弄死范迪了,明天就要去县政府弄死那个打扑克的书记,后天要是警察还没抓,他们就要去镇政府跟赌气不管的镇长算账了,这是要出大事儿呀!”
“不用怕!你给俺找个喇叭,俺去跟灾民们聊聊天,俺能摆平他们!”
此时的远航酒店已经被愤怒的灾民团团围住,一帮老头子持菜刀站在酒店门口处,他们身后的中年人在不断提醒灾民们,说冤有头债有主,要求灾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打砸恩人的生意。老百姓们时不时就高喊几句“****滚出来”的口号,与他们一起撤离的猫狗都跟着主人一起叫阵,范迪这时候若是真敢出来,她不用三秒就能被人灭了。
莫二娃一出现,几千号灾民同时围拢过来跪地谢恩。莫二娃冲大家伙行个抱拳礼,拿起手中的喇叭,道:“乡亲们!快起来!俺才多大岁数的人呀?俺能受得起你们这一跪么?你们要是不起来的话,俺现在就拿转头拍死自己,不信你们看着!”
说着,莫二娃真的捡起一块砖头拿在手里,灾民们一看,赶紧站了起来。
莫二娃扔掉砖头,道:“好!起来就好,你们都起来了,俺就不怕折寿了!乡亲们!俺告诉你们一个消息,俺刚才去船上送船老大的时候,电台收到了省里发布的最新消息,登沙河六座满洲国时期修建的水坝全部被毁,水库全部这就意味着登沙河上游的几个水库从此以后要变成旱地了,下游的河面也要变宽很多,你们再也回不去自家的田地和房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