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好计划，着急立下旷世奇功的刘老爷子直接就在会议室里打电话上报，在得到省里的高度肯定后，他下令各单位迅速将计划执行，前前后后也不过一个小时的功夫，莫二娃看到这效率，心里那坑了恩人的愧疚感，也因为灾民能够快点得救而减少了几分。
分配好了任务，刘老爷子让所有的秘书和工作人员都出去，但却摆手示意莫二娃和孙超坐着别动，待屋里只剩下各地的领导之后，他笑道：“既然屋里没有外人，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们两个这次虽然是未经请示擅自行动，但是在关键时候，二娃及时给全省传递了消息，一下子救了一省十三市的干部，孙超在我收编那些匪气十足的商人和渔民的时候也是帮了大忙，可以说要是没有他的游说，那帮人也不可能接受政府的调遣，统一救灾。省里的领导对你们俩这‘救人于水火’的行为万分感激，在座十三个城市的同志，在来之前也都或多或少得到了各地领导关于报答你们的指示，所以我们下一个要考虑的问题，就是怎么完成各级领导的嘱托，报答你们两个救灾英雄的事儿了！”
冷不丁听刘老爷子说明白话，莫二娃还真是有点不适应，脱口而出，道：“爹，你咋突然说人话了……不不不！俺的意思是说，你还是别把话说这么明白，要不俺不适应呀！”
孙超也是很认真的表情，点头跟话：“刘叔，俺也建议您别把话说这么明白！俺冷不丁听你说明白话，俺咋觉得你好像不是要奖励俺哥俩，而是要历练俺哥俩呀！”
众干部忍俊不禁，刘老爷子也是被气得哭笑不得，没好气地瞅了这俩活宝一眼，道：“你们两个小王八蛋！老子今天高兴，结果你们还不愿意听了……好！既然敬酒不吃，那我就给你们俩吃罚酒吧！鉴于你们的恶劣态度，我决定什么感谢也不给你们，不但不给，我还要罚你们俩留下来清扫会议室！你们要是觉得委屈的慌，那你们就拿会议室留下来的那些废纸和水瓶子卖钱当奖励吧！散会！”
刘老爷子说完，马上跟着其他的干部起身离席，他那位代表辽南参加会议的老下属在走的时候从公文包里掏出份影印的文件扔在桌子上，拿眼神提示他们，这些“废纸”就是省里给他们的奖励。
孙超和莫二娃不敢怠慢这东西，俩人第一时间拿着档案袋返回宾馆，本想找最可靠的齐晴来给他们读档案，但齐晴却又跟她那不靠谱的婆婆一起出去败家花钱，于是，莫二娃只能硬着头皮让人把刘雅叫进了办公室。
见到刘雅，莫二娃的脸瞬间红到脖颈，刘雅也是面露尴尬，孙超一眼就看出来这俩人表情中的不自然，转头问道：“二娃，你俩搞上了？”
“搞……搞你妈个逼！你再乱说话，小心俺揍你啊！”
“这就急眼了，看来你小子是做贼心虚呀！没事儿！超哥能理解你！孔子都说了，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唉呀妈呀！”
孙超的话还没说完，这刘雅就端起一杯水浇到他脸上，幸亏那杯水是温水，要不然孙超这一下就要毁容了。看到孙超那狼狈样，刘雅和莫二娃都忍不住笑了出来，但笑的时候俩人却又不经意间对视了一下，脸又一下子变红了。
刘雅坐到沙发上，尽力装出一副正常的表情，问：“二娃，你们叫我来干嘛呀？怎么搞的神神秘秘的？”
莫二娃起身把文件递过去，然后又走到门边把门锁紧，道：“这份文件是省里给俺们俩的奖励，俺俩虽然不识字，但俺们知道这档案袋上贴三道封签肯定是机密文件，所以俺们就想找个可靠的人给俺俩读读，看看这里头到底写的什么内容！”
刘雅低头一看，就见那档案袋的正面盖着“绝密”的印章，下面写着“于1984年5月10日解密并对外发布”的字样。刘雅吓一跳，皱着眉头看看这俩人，道：“你俩疯了？什么东西都敢往回拿？这是未发布的文件，在下个月十号之前，它可算是国家机密呀！”
“不是俺俩疯了，省里给俺们的……嫂子！拆！看看里面写的什么！”
“拆？私拆国家机密，那是要判刑坐牢的！二娃，再有十几天这文件就解密公布了，你们就不能等到时候再听？非要冒着犯法的风险，提前十几天知道？”
“做生意打的就是提前量！俺之所以能在黑石礁的农贸市场快速起家，不就是因为俺提前一个月猜准了国家的政策，比别人多囤积了一个月的货物么？”
孙超伸手拿来档案袋，很是粗暴地将其扯碎，把里头的红头文件取出交给刘雅，道：“毛主席都说了，人又多大的胆，地有多大的产！用俺师父的话说，法律历朝历代是用来下层老百姓的，遵纪守法的人根本不可能发财！来来来！你就给俺们读吧！档案袋是俺拆的，出事儿算俺俩的！”
刘雅归根到底是个女人，即便档案袋已经被孙超拆开，但她接过文件的时候，手依然还是在发抖，读起来的声音也是战战兢兢的：“国发1984第67号，颁布单位，******，关于进一步扩大国营工业企业自主权的暂行规定……”
自1979年起，五年的改革开放给死寂了三十年的神州大地注入一股活力，成千上万的倒爷、个体户、小作坊和乡镇集体企业如雨后春笋般出现。虽然他们看着小，但他们却在商场上把计划经济体制内的国营企业打得体无完肤，而国家在打开改革窗口后，也根本不敢逆着民心将这扇窗户关闭，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继续深化改革，给国营企业也注入一针强心剂，让这些瘦死的骆驼去跟那些初生的马驹赛跑，这份《关于进一步扩大国营工业企业自主权的暂行规定》就是在这个时代背景下制定的。
文件一共有十个方面。第一，企业在确保完成国家计划和国家供货合同的前提下，可以自行安排增产国家建设和市场需要的产品；第二，国家允许企业自行销售产品，极少数国家不许销售的产品例外；第三，企业自销产品和国家计划外超产的产品允许自由定价，定价幅度可以高于和低于国家定价的20%；第四，企业不用局限于生产资料的配给制度，有权自行签订协议购买物资、有权自行结算；第五，允许企业建立一定规模的小金库，企业可自行支配小金库资金的使用；第六，企业有权转让或出租多余的固定资产，所得收益用于企业升级或购置新的生产设备；第七，企业可以按照生产需要，自行确定和调整机构设置和人员配置；第八，对企业的管理层进行人事制度调整，除一把手需要任命外，企业可以自行提拔自己的管理层；第九，允许企业以“奖金”的名义对工资结构进行调整，让多劳者多得；第十，允许企业跨部门、跨地区进行合作，协作生产、扩散产品。
识字的刘雅把这十条内容读完，并没有发现什么，但是不识字的莫二娃和孙超却是面露惊讶的神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是搞懂了这其中的玄机。
孙超点上一支烟，琢磨片刻，道：“这份文件正式颁布之后，工业企业将会大量生产产品，这就意味着中国以后再也不会出现供不应求的事情，与工业产品相关的批发生意和零售生意，将会受到极大的影响。到时候，商铺的竞争不在于谁的店面大，而在于谁选择的货源更有优势，小鱼有了出头反击大鱼的机会，大鱼有了拿错货就要亏本的可能，这生意场很快就要变成赌场，真正刺激的竞争时代终于要来了！”
莫二娃跟话道：“是呀！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以前做生意是旱涝保收，以后做生意，就算是赌赢了赚到钱，也赚不到垄断生意的好钱啦！”
孙超这时候把刘雅手里的文件拿来点着，看着那燃烧的火焰，道：“咱们提前知道这个文件，那咱们就比别人多出了十几天的反应时间，俺觉得这个时候自己有两条路可以选。第一，抛开所有与工业产品相关的批发生意和零售生意，集中资金去别的行当吃小鱼；第二，在5月10号文件正式发布之前做好充足的准备，迎接那些小鱼小虾的挑战！可俺不管是兴业街市场的批发生意，还是其他几个自由市场的零售店面，所有的买卖都跟工业挂钩，所以俺这次已经没了任何退路，只能选择硬着头皮往前冲了！二娃，你的水产品生意不受这个文件的影响，你打算咋办呀？”
莫二娃也点上一支烟，靠在椅子上静静想了片刻，道：“企业可以自由地生产，销售商必然会去抢夺优势货源，可是抢夺货源……妈了个逼的！俺脑袋怎么这么乱？就感觉有个既能赚大钱又能帮俺嫂子的机会，可是这想法都有了，但是具体的咋就说不出个一二三呢？”
一听莫二娃说要帮自己，刘雅的心里立刻变得温暖，即便是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脸上却还是露出一丝害羞的微笑。
孙超斜眼看看她那样，忍不住笑道：“俺就说你们俩有一腿，但你俩还不承认，你看她那表情……别！别瞪俺！俺啥都没说，俺刚才放了个屁！噗！还带响的，听着没？”
刘雅被他气得站了起来，瞪大眼睛，指着门喊道：“滚出去！能滚多远就给我滚多远，要不然我换一壶开水烫你，你信不信？”
“信！信！俺滚！俺滚还不行么……二娃！你想不出来，那是因为你嘴里没脚丫子，俺滚了之后你含着她脚丫子想，你保准想的出来！”
“孙超！你还敢胡说！老娘宰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