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2月22日晚上，莫二娃把他的好朋友孙超请到辽南渔港吃饭。
第一杯喝完，莫二娃开门见山，道：“超哥，虽然大家兄弟一场，但商场无父子，现在服务行业已经全面开禁，俺觉得咱们第一梯队的内部竞争也要打响，咱哥俩在商场上过招的机会也终于来了。到时候咱俩要是出什么矛盾，可别因为生意的事情，影响咱们俩的朋友交情呀！”
孙超点上支烟，无奈叹了口气，道：“二娃，既然你都说了，俺也就直说了吧！上次开批发中心的时候，要不是你老丈人居中协调，咱们这帮人的竞争早就开始了。这次服务行业全面松绑，已经被批发生意养成饿狼的大家伙，肯定都要赶在第一时间扑上去吃肥肉，咱俩是富豪榜前两位人物，这一仗无法避免！”
“没错，这就是俺请超哥来吃饭的目的！超哥，俺莫二娃在生意场上从来没瞧得起身后的小鱼小虾，但是你超哥却是俺打心眼里敬佩的人。这次咱们扑上去抢食，咱哥俩难免会在饭店生意上有一战，所以……”
“谁******在饭店生意上跟你战？你当我是那些二百五呀？你莫二娃已经餐饮生意上占尽先机，俺要是入行这个生意，俺斗不过你！俺这次首选的战场是出租车和澡堂子，你莫二娃有准备的东西俺可不碰，因为俺有点自知之明，不敢主动向你发起挑战！”
莫二娃听完这话，突然笑起来，道：“俺说最近怎么大街上突然多出那么多拉达，半天是你这家伙在提前为出租车生意铺路呀！操！早知道咱俩这次打不起来，俺就不请你喝这顿酒了！一会儿你把账给俺结了，算你请客啊！”
孙超一瞪眼，道：“你个王八羔子！你跟俺喝酒，还非得对不起俺的时候才掏钱呀？你他娘的怎么这么抠门？你……你刚才说什么？咱俩打不起来？你不打算开饭店和澡堂子？”
莫二娃点头，道：“对！俺虽然胆大，但俺脑子不傻，什么事儿都碰，俺只能什么事儿都做不好。所以，俺这次要用自己和岳永兴的名字开饭店，用俺嫂子和陈海云的名字在饭店旁边开旅馆，其他的东西即便是遍地黄金，但俺也不能随便伸手，竞争太激烈，俺怕到时候会闪到腰！超哥，你打算进军多少行当？”
一听莫二娃不会跟自己竞争，孙超心里的石头终于是落地了。他长长吐了口咽气，感叹道：“你他妈早说呀！俺以为你要跟那些****一样，仗着有钱，什么行当都想碰碰，这几天俺他娘的天天琢磨怎么对付你，觉都没怎么睡好呀！二娃！俺跟你的想法也是一样的，俺也专玩澡堂子和出租车，绝不分散有限的本钱！”
“超哥，你说他们什么行当都想碰？谁这么二逼呀？”
“以前跟俺玩的那些倒爷们呗！这他妈服务行业开禁，这帮王八蛋一个个跃跃欲试，七大姑八大姨全都被他们拉出来搞新行当，最多的一个小子，居然要开饭店、旅馆、照相馆、发廊、澡堂子，甚至连动物园门口的雪糕亭都他妈想包，这不脑子有病么？”
“的确是病的不轻！虽然咱们在批发生意上占尽优势，但是那些外来商人也有不少人已经从小鱼的行列里脱颖而出，吞了干不下去的摊位。这帮人虽然现在没做大，但早晚会对我们第一梯队产生威胁，这时候，我们一定要集中本钱防备他们在批发生意上反扑才是，怎么能分散本钱涉足那么多行当呀？人心不足蛇吞象！哎！超哥，俺觉得辽南的第一梯队恐怕也要洗牌，不少人要因为贪心而被淘汰下去啦！”
孙超吃了口菜，道：“管他们干啥？只要咱哥俩不洗牌就行！二娃，俺最近咋没听到你提起你那四个小宝贝，也没见你来让俺帮你打掩护过夜呀？分手了？”
莫二娃切了一声，道：“你以为俺跟你一样，是小宝贝公认的大坏蛋呀？俺四个小宝贝现在正在按照俺出的主意重新做人，准备自力更生做买卖呢！”
算算时间，四个小女孩跟着莫二娃已经有整整一年，现在，她们也在莫二娃的鼓励下有了重新做人的勇气。前些日子晴晴渔港开业，四个女孩主动提出，想拿莫二娃给她们的零花钱出去做点生意，莫二娃于是就让她们到兴业街周围最出名的小摊贩那里打工，利用小商小贩保密意识薄弱的缺陷，成功偷学了包子、面条、油条豆浆和豆腐脑四种小吃的手艺。
现在，女孩们已经学成辞职，并且还租好了店面、雇好了员工进行岗前培训，只等莫二娃帮她们把饭店的营业执照一办，她们就要开始对那些小商小贩展开无情的屠杀了。
说完，莫二娃不免有些得意，道：“俺这次在兴业街租了一个三百平方的仓库，俺四个美人虽然玩的是低端小吃，但是俺要按照最高的服务标准往里投入。第一轮，俺就给她们下了三十万的本，兴业街的小鱼小虾扑腾再大，也不可能打得过俺的四个小宝贝！”
“手艺被你学去了，本钱跟你没法比，看来兴业街的小吃生意一开盘就要洗牌，那些停薪留职的女工，又要断了生计去别的行当谋生咯！二娃，小店你都下这么大的本，晴晴渔港你下了多大的本钱呀？”
“嘿嘿，既然超哥不做餐饮生意，那俺就如实跟你说了！俺准备第一批投资就往两千万上砸，选址选的是中心广场日本人盖得大楼，现在正在跟产权方谈。俺看超哥要搞出租车和洗浴生意，俺要是没猜错的话，超哥这个洗浴可是带窑姐的，出租车就是为了把客人往这推荐的，俺说的对不对呀？”
“什么都瞒不过你，亏了你小子不是公安！没错！俺这次从中苏边境的倒爷手里弄了四十台最先进的‘拉达2015’回来，俺压根没打算出租车收份子能把这么大的本钱收回，真正赚钱的，还是俺的澡堂子！俺现在要当辽南最大的鸡头，你说俺是不是特别有理想、特别有抱负呀？”
莫二娃一声苦笑，道：“理想和抱负俺没看出来，但你是辽南头号流氓这事儿，俺却是不用看都能感觉出来……超哥，咱俩既然生意没重叠，那你有没有兴趣跟俺合作呀？”
孙超想都不想，直接点头，道：“生意场上要么合作伙伴，要么竞争对手，咱哥俩这次没打起来，当然要合作了！咋的？是不是想拉着俺一起去最繁华的中心广场地段包大楼，让最高端的饭店、最高端的旅馆和最高端洗浴中心连在一起，这样，俺的出租车把外地商人拉回来之后，客人就可以在你那里吃饭住宿，在我这里洗澡找人舒坦呀？”
“没错！俺就是这么想的！你的出租车和窑姐可以把客人推荐到俺这里吃饭，俺可以让你的窑姐到俺的旅馆里陪客人过夜，多好的买卖呀？”
“可是中心广场有那么多大楼给咱们租么？”
“有呀！还是连排的！三栋大楼以前都是辽南纺织品管理局下辖的制衣车间，但是现在辽南本地的制衣厂，让人家南方的产品给干黄了九成，咱俩要是把大楼租下来，正好能给纺织品管理局提供设备升级改造的资金，他们还会感谢咱们的！明天去谈谈？”
“等个屁明天！今晚先送礼，明天再去谈，谈完直接去工商局起牌照，早装修早赚钱！”
辽南在“日俄战争”时期是主战场，也是日俄双方重点争夺的对象。正值全盘效仿西方的日本人在拿下这座小城后，对其进行了大规模的扩建改造，因此，辽南遍地都是那种日本人改良过的“巴洛克式”建筑，孙超和莫二娃瞄上的三栋大楼，就是这种--这种四层楼虽然不高，但看起来却特别有范儿，既有西方建筑的大气，又有日式建筑的精细。用它来做制衣厂，那简直就是疯狂时代的暴殄天物，而让莫二娃和孙超用这里来搞高档餐饮娱乐，这才是真正的物尽其用。
谈好了租赁、办好了执照，辽南最有钱的两个文盲马上就招来几倍于正常人数的施工队伍，开始对两栋大楼进行最快速度的外表修缮和内部装璜。为了能保证不破坏日本设计师的匠心独运，这俩聪明的文盲竟然还从辽南文化馆请来了不少专家学者，外墙的颜色怎么刷，一定要他们亲自过目，确定能恢复原有模样才行。
3月1日，孙超的出租车公司因为不需要装修率先投入运营。四十台当年流行的“拉达2015”轿车突然出现在辽南街头，一时间，这“打的”就成了辽南最时髦的出行方式，打个出租拉着姑娘去看电影，搞对象成功的概率，绝对比骑自行车要高出一倍。
3月2日，不需要浩大工程的“姐妹快餐”也在兴业街开张，四个小美女第一天就采用莫二娃的建议，半价销售食物来打响招牌。当老百姓纷纷惊讶，这店铺怎么会汇聚了那么多最好吃的味道时，那些信心满满投资店铺的小商贩们，也就到了被屠杀的大限了--同样的味道，人家的店铺装修豪华、服务一流，我们拿什么跟这帮缺德的小娘们竞争？
开业第二天中午，莫二娃来到他的美人窝，独自在家的刘燕一见他，就被这头驴按到沙发上欺负一通。可是完事后，这刘燕却是恋恋不舍的跪坐在莫二娃身上不肯下来，娇道：“莫老大，我们那小吃生意早饭要后半夜开始准备，晚饭要八九点才能卖光，以后姐妹们每天只能有一个人在家休息伺候你，我……我在家的时候，你能不能来这里跟我过夜呀？”
“咋了？害怕？”
“不是害怕，是……是人家想单独跟你那个……你好厉害的……”
“行，俺要是没啥事，俺就过来陪你！其实，俺也喜欢燕子这大长腿！”
刘燕也不穿衣服，转身拿来昨天的账本，往莫二娃腿上一躺，道：“莫老大，你猜我们姐妹四个昨天什么东西卖的最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