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雅这才恍然大悟，一拍脑门子，道：“我的天呀！我说他怎么出手这么大方，而且那俩人说话的时候，他还专挑肉麻的话去捧臭脚，半天他是在骗人家现成的经验呀！妹妹，我现在终于理解为什么你一见他，就不管不顾往他怀里钻了！”
“嘻嘻，为什么呀？”
“因为他这聪明劲儿确实招人爱！要是你哥跟他一样，我别管多大岁数，我比你还不要脸呢！小晴！今天你去帮着亲家母和咱妈做饭，我看看还能想起来多少东西，我得帮二娃增补一下！”
忙活到晚上七点多，细心的刘老爷子不但给莫二娃整理出多达一本稿纸的文字，更是把这些文字进行了系统的分类，一装订，莫二娃这回可算是发了。
看热闹的齐宾瞅瞅那本东西，忍不住摇头一笑，抱着孩子打趣道：“幸亏这个臭小子不识字，要是这小子识字的话，估计辽南还真是装不下他了！小雅，我在官场上以后要跟咱爸学，你在生意场上也一定要多跟这个文盲学，咱家……齐晴！你不要以为我现在不会骂你不要脸了！你给我把脚拿下去！这是什么姿势？你要不要脸了？”
莫二娃回忆出这么多东西，已经是累得头昏眼花靠在沙发背上，而了解莫二娃习性的齐晴，这时候则是躺下来把那精心保养的小脚丫伸到莫二娃嘴边，让他含着解乏，完全就没把身边的这些观众当回事儿。
齐晴冲齐宾做了个鬼脸，道：“嘘！我的桑提亚哥现在肯定是有灵感，我得给他提供更多的灵感，你们不懂就不要瞎嚷嚷！”
观众们刚想把那小蹄子拿开，没想到莫二娃还真就是突然坐直了身子，拍拍大腿让齐晴坐到自己怀里搂着，很是严肃的表情问：“嫂子！你说辽南如果现在允许私人经营饭店，是这俩二傻子能赚到大钱，还是你们兴业街卖包子那几个老娘们能赚到大钱呢？”
“有的比么？这俩人可是国营大饭店的经理，而我们市场那几个人就是小贩子！”
“不！俺觉得那几个老娘们赚到钱的概率更大，因为她们现在已经是名声在外，等到饭店一开起来，只需要打出她们的招牌，就会有成群的人去包子铺门口排队；但是那俩二傻子如果自己下海创业，他们则是白手起家，最起码，在起步期他们是没有任何优势的，老百姓可能知道山水楼，但是老百姓没几个知道山水楼的经理叫什么名字吧？”
“这……你这一说，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儿呀！”
刘老爷子微微点点头，起身说了句“真是乱世出枭雄”便往卧室里走，但进门的时候他却突然回过头来，道：“莫二娃，我刘某人一辈子不求人，但是今天我要求求你，有什么发财的生意，一定记得多带带你大舅嫂！”
莫二娃一笑，道：“爹，你放心！俺一定会带着嫂子一起做这个生意的，大舅哥可是俺和媳妇的大媒人，俺永远也不会忘了这个情的！”
刘老爷子、刘夫人和杜春花各自进屋后，几个年轻人又一起研究起这搞饭店的事情。
莫二娃认为，现在的市场竞争已经跟改革试点期发生了本质的变化，没有人再会像以前那样去观望改革到底是好是坏，只要新的行当一开禁，必然会有大量的人投奔到这个生意中来，竞争将会从一开始就进入白热化。因此，想要在餐饮生意开禁之后不被淘汰，那就一定要在政策松绑之前，提前奠定类似兴业街批发中心那样的绝对优势，名声要先打出去。
莫二娃分析完，刘雅、齐晴是连连点头，但是齐宾却抱着儿子在一边看那专讲权力斗争的《资治通鉴》，似乎他对官场的兴趣远大于这尔虞我诈的生意场。
莫二娃点上支烟想了想，又道：“最近齐晴给俺读的那些杂志报纸上说，现在的竞争是资本的竞争，同样的生意，投入越大的资本，最后取得成功的概率就会越大。咱要是想提前形成优势，咱们一定要把本下足，在政策松绑之前，就要与那些类似于兴业街包子铺的小商小贩拉开绝对差距，让他们追都追不上！”
刘雅真是越来越崇拜莫二娃了，点头笑道：“说的太对了！二娃，你打算怎么干？”
“辽南现在虽然没有允许老百姓开饭店，但是个体户却可以经营路边摊，虽然规定上说路边摊是不能摆放桌椅的，但满大街的老百姓都摆放了桌椅，工商也没法管！俺准备借着现在的局面，直接干一个大棚，然后在大棚四周围上篷布，还可以在内部用这法子切出一个个小包间，这样不就跟有店面的饭店没有差距了么？”
“好主意！可是……这么大规模的工程，我们会不会成为出头鸟呀？”
“在别的地方搞，那属于非法占道经营，肯定是要被处理的。但要是在俺的黑嘴渔港里搞的话，那就一点事儿都没有了！水产品批发中心现在正在扩建二十个摊位，夏天的时候那些门头房就盖好了一半儿，但咱东北地区冬天不能搞建筑工程，所以他们只能在今年开春的时候继续施工，咱短期内就可以借用他们的工地来搞咱的饭店！”
齐晴想了想，搂着莫二娃亲一口，笑道：“咱们在渔港不但有关系、有条件，而且咱们的渔港还有外面想象不到的客源！来送货的渔民和来卖货的商人都是有钱的主，吃什么他们都吃得起；就算咱不卖高档的东西，渔船上的船工和商人们雇来的搬运工数量也多，就算是弄包子卖给他们，咱们也赚钱呀！桑提亚哥，你简直太聪明了！今晚我要跟你同归于尽，要不然我都没法表达自己对你的浓浓爱意了！快办了我吧！受不了了！”
齐宾被这不要脸的妹妹搞的是一脸黑线，抱着孩子就往屋里走，道：“不行了！太不要脸了！我儿子在这环境下长大，肯定得跟他姑学坏，今年厂子的新房一下来，咱得赶紧搬出去……小雅，你们以后若不是商量什么大事儿，你千万别跟我妹妹泡在一起，她已经不是曾经的齐晴，而是个真正的女流氓了！什么玩意儿呀！”
刘雅一笑，道：“放心！我只跟你妹夫学做生意，她这套东西我可学不会！二娃，我来提个意见！咱们和一般的小贩比，最大的优势就是有钱有关系，我们完全可以通过砸钱的手段，来招募一批精英给我们打工，在开禁之前形成优势，你觉得呢？”
“招募精英是对的，但是砸钱是部队的！这个时代处处都是机遇，给工资是不可能留住能人的！你想呀！赵鹏和武泉算不算有本事？他俩现在因为改造山水楼成功，那可是餐饮行业的红人，公家都留不住他们，咱留得住么？”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
“给工资不如跟这些有本事的人合伙，这样一来，生意是大家伙的，也就不会有人在政策松绑之后跳槽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可……你要跟赵鹏和武泉合伙？他俩要是知道你今天骗了他们，可能跟你么？”
莫二娃很是不屑，摇头道：“这俩人就算是愿意跟俺，俺也不愿意带他们，因为他们的野心太大，性格也太过张扬，跟这样的人合伙不会有好果子吃的。俺刚进城之前，不就因为俺兄弟们身上那些还没改掉的小农意识，在关键时候跟他们分家了么？俺要吸取教训！俺有两个人选，这俩人为人比较低调，性格也比较沉稳，跟他们合作应该会有好前途！”
刘雅问：“什么人呀？”
“苏扬饭店厨师长岳永兴，南山宾馆别墅区总领班陈海云。这俩人一个是辽南出了名的八大主厨之首，另一个是南山宾馆里见多识广的服务员头子，他们在整体管理上肯定不如那俩人，但他们在专业方面却有绝对的优势，俺领着这样的精兵强将去打仗，就算再来十个赵鹏和二十个武泉，他们又怎么会是俺的对手呢？”
“你这想法不错，但是……人家可能跟你干路边摊去？”
“一辈子干路边摊，给多少钱他们都不会放下架子，但俺要是把今天国家要开禁餐饮的分析告诉他们这样有一技之长的人，他们怎么会不动心思跟俺出山呢？到时候，俺就跟岳永兴说，陈海云已经跟俺合伙了，再跟陈海云说，岳永兴已经跟俺合伙了，俺就不信他俩愿意落在别人的后头，错过这个当行业先锋的机会！”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开饭店的厨子肯定也不是好厨子。
莫二娃的分析相当准确，第二天他和刘雅找到这俩人把想法一说，俩人马上就砸碎了百八十块一个月的所谓铁饭碗，毫不犹豫跟着莫二娃创业去了--按照四人商定的合作，莫二娃和刘雅负责对半出钱、提供关系，另外俩人拿自己的手艺和经验入股，所获得的收益各占四分之一，但是，莫二娃一定要有决策权。
岳永兴生于1934年，今年已经五十岁，但因为“饥荒饿不死厨子”的定律，他的身体非常健硕，依然是那个年代为数不多的胖子之一。陈海云今年虚岁四十，虽然比刘雅大了整整十岁，但是这个女人却非常会保养自己，不论是浓妆艳抹的脸蛋、略微发胖的身材，无处不散发着徐娘半老的风韵。
办完辞职手续后，众人马上来到渔港。见多识广的陈海云跟莫二娃一起根据那工地的地形，规划出应该怎么设置包间、怎么购买高档物品，而岳永兴则是兴致勃勃替杜春花掌勺，给莫二娃的员工们做了一顿员工饭。菜还没等做完，那香味就让员工们彻底没了工作热情，渔民和商人们更是厚着脸皮拿出小板凳在这里等着“蹭饭”，所有人都希望，莫二娃赶紧把这路边摊给开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