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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馋人的婚姻

莫二娃笑着从皮包里拿出几张合同,道:“的确不是谁说买就能买,但是俺能给你买得到,因为俺在辽南朋友多!老支书,最近咱们国家开放了汽车进口,辽南的大企业都开始给车队更新货车,准备用五十铃的卡车换掉现有的老解放,俺帮你们托关系从辽南钢铁厂弄了十台淘汰的,车龄虽然都到了十年,但老解放就是专门给农村这些破道准备的,用它出去收货正合适!车款俺已经给你垫上了,一台二手车是两万块,这合同上写的也是你们旱鸭子合作社的名,对方已经盖公章了,你们盖上公章就可以去城里提车了!车款不用给我,用货折算给我就行!”

刘三七撅撅嘴,道:“老支书,嫂子告诉俺们,这些车相当难拿,老大为了帮乡亲们跑到这些二手车,跟人家在酒桌上拼酒,都喝吐血了!不管是你们的车,还是俺们的船,老大都往里填了好多搞关系的东西,他都没跟咱们算计……”

老支书拿着这些合同,再听刘三七这么一说,眼泪哗啦一下流了下来,起身就要给莫二娃下跪,但是莫二娃却是一把将他拎了起来,道:“老支书!你别跪!俺告诉你,俺帮着乡亲们,不但是为了报答桃园村的养育之恩,也是为了跟乡亲们一起发财,俺有利可图!还完车款以后,你们旱鸭子的东西,能不能优先卖给俺啊?俺出的收货价比公家高!”

“二娃,俺……俺代表桃园村全体乡亲,谢谢你啦!”

“哎呀!你怎么又跪……快起来!天凉了,地上冷!”

“二娃!你放心!以后不管乡亲们是不是合作社的成员,只要有货,俺们一定先卖给你这个不计前嫌、不忘本的小王八,俺……俺们那些年给你娘俩的饼子干粮,不白给!对了?你和你媳妇那婚礼是不是要准备了?需不需要宅基地啊?”

莫二娃赶紧点头,笑道:“俺正想说这个事儿呢!老支书,俺不但需要宅基地,俺还需要雇人帮忙盖房子!现在村里富了,都是大瓦房,俺这个人虚荣,有钱得显摆,所以俺想盖个二层小楼,你看……”

老支书拽着莫二娃就往屋里去,道:“我还看你个小王八羔子干啥,从小看你长大,俺还不知道你们这帮海王八什么习惯啊!来!就为了你小子这批货车能救活俺们旱鸭子的合作社,俺今天就算是犯错误,这个宅基地也给你批了!你小子就放心在城里赚钱,俺让乡亲们自发出工帮你盖房子,人多力量大,这点活个把月就给你盖完了!以后有啥事儿,俺们一定听你的,再也不怀疑你小子了!”

市场经济讲究的是“资本”和“渠道”,谁的资本越大、渠道越宽,谁就能在地上捡起金砖,而资本小、渠道窄,只知各自为战的人,即便遇到了那个黄金年代,却也只能在地上捡起两个金币--莫二娃如此大手笔帮助海王八和旱鸭子,结果就是他的资本库里多出专属于他的供货仓库,这叫增加资本;他在城里各种手段搞关系,以至于他一个“小贩子”的名号能在辽南畅通黑白两道,这就是在拓宽渠道。现在两个发家的基本要素已经具备,那农贸市场里的小贩子们,可就不是莫二娃的对手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莫二娃的摊位依托两个仓库迅速做大,虽然他的货案子不大,但是他的农副产品供货量,却是超过好几家国营商店的总和。辽南市在这时候已经有人注意到莫二娃的发家速度实在太快,会议上有人提出要适当控制这小子变成资本家、调查他这么无休止的采购占据货案是不是违规。但让刘老爷子都没想到的是,这人刚一把话说出口,更多的人就发疯一样向他喷出唾沫星、扣大帽子,晚上下班的时候,地痞流氓还不等莫二娃知道这个消息,就有人把人家的窗户给砸烂了!刘老爷子这回也终于知道,杜春花说的那些莫家的历史,绝对是没有任何掺假的!

1982年12月30日,莫二娃向他爱不释手的齐晴兑现了“辽南最牛”婚礼的承诺。

在那个由三轮车、自行车、面包车迎亲的贫穷年代,莫二娃的迎亲车队居然由各单位“友情赞助”的十台轿车和两台大巴车组成。其中作为头车的两厢掀背“波罗乃兹”轿车,还是以合作社名义买下的私人座驾,虽然也是二手的,但是这个阵仗却让全辽南都为之震惊,老百姓跟看猴一样站在道路两边,都想知道这到底是谁家的闺女有这么大的面子!

苏扬饭店因为海鲜都是从莫二娃摊位上进货的,所以他们在这一天选择“停业整顿”来给莫二娃办这个婚礼。六十桌酒席分上下午两场开办,桃园村的海王八和旱鸭子,把最顶级的海货、农货全都拿出来给二娃撑场面,那酒席的奢侈程度远超涉外宾馆,齐晴的女同学们在参加完酒席之后,忽然就悟出一个道理:现在这个年代,钱才是资本,国营职工不应该是首选的择偶对象,往常被城里人看不起的农村万元户和城市个体户,或许才是女孩子家最好的归宿。

婚礼结束后,莫二娃和齐晴要按照老规矩,回桃园村住上三天,这城里的生意就暂时交给杜春花打理。齐晴的女同学和小玩伴们,以“找齐晴玩”为借口,提出要去桃园村做客,看出她们心思的莫二娃夫妻爽快答应,并且还让莫二娃那一票小兄弟们也停船三天休整一下,争取赶紧把自己的个人大事儿给解决了。

参观完齐晴那配备了电视、冰箱、洗衣机的婚房后,所有的女孩都是摩拳擦掌,准备拿下莫二娃的小兄弟。客厅里聊天的时候,这帮城里的丫头主动搭话,一时间,纵横大海的小伙子们一个个都是红脸低头,开始害臊了。

新婚燕尔的小夫妻在厨房里亲热够,给大家端来一大盆子苹果和鸭梨,莫二娃一看兄弟们那窝囊废的样子,气道:“你们******傻逼啊?娘们都主动勾搭了,你们红脸干嘛啊!有没有点海上爷们儿的野性啦!看好了就带回家,你们家里全都是新盖的瓦房,办事儿的地方不有的是么!”

莫二娃这一喊,女生们的脸一下子都红了,齐晴憋不住一笑,道:“二娃!你胡扯些什么呢!你看给大家伙臊的……姐妹们!咱们城市里的女孩都喜欢国营职工,瞧不起个体户和农民,现在你们参观了我的新房,也看了桃园村的万元户们盖起了多大的瓦房,你们是不是想法都变了呀?”

齐晴的同桌李晓莹出身平民,算得上是美女,也算得上是胆子大的女孩。她抬头看看人家客厅里的陈设,接话道:“唉!指着国营职工那点工资,猴年马月才能盖得起这上下十二个屋子的小楼、看得上二百多块钱一台的彩电……”

莫二娃一脸不屑,接话道:“二百多块钱的彩电?你搞错了!那是官方标价!彩电现在只在首都有供应,当地的人买到彩电后,会坐着火车把它倒腾到没有供应的地方卖,这帮人名叫‘倒爷’,哪个家里都是腰缠万贯,一个车间的国营职工加一起,都没人家一个月赚的多!俺告诉你们,人家进货的时候,一台彩电是248块的官方价,但出手的时候,最少1300块一台!这还是俺们村一下子买了三十台的批发价呢!”

“啊?你们村一下子买了三十台?”

“你们干嘛这么大惊小怪的,俺脸上又不长彩电!俺告诉你们!俺们海王八的合作社攥着辽南吨位和捕捞能力排名第一的远海船队,旱鸭子的合作社光卡车就有十台,这点东西俺们要买不起,那俺们怎么能叫辽南第一村啊?俺们村虽然有穷有富,但哪家都买得起这些玩意,只是‘倒爷’手里的货太少,要不然俺们早******家家户户弄上彩电了!别说是这些家电,俺们现在连自行车都不玩了,家家户户都有摩托!”

“什么?还有摩托车?”

刘远方抬头看看那李晓莹的胸,眼珠子一下子就拿不下来了,咽着口水接话道:“俺家的摩托刚买,要不……要不……俺带你去兜风啊?”

莫二娃看看刘远方那样,忽然想起自己在樟树岛盯着齐晴的样子,给刘远方扔过去一支烟,乐道:“兜你****风啊!你带她回家看电视!躺炕上看看你家的彩电,要不然能找到机会办事儿么!咱海上的爷们儿谈对象要干净利索,城里人那套磨磨唧唧的东西,根本不适合咱们!天天忙着出海赚钱,哪******有时间去看电影、逛公园啊?”

莫二娃一嚷嚷,女孩们的脸又红了,齐晴哭笑不得,道:“哎呀!二娃!哪有你这么做媒牵线的!你得吓死我这些姐妹啊!”

莫二娃把齐晴往怀里一楼,道:“啥吓死不吓死的?大家都是明白人,干啥还揣着明白装糊涂!这帮人要来桃园村找你玩,那不就是奔着弟兄们的家底来的么?俺这帮弟兄们撂下船队过来陪着她们玩,不就是因为你们城里的女学生,比俺们农村的女人漂亮,弟兄们都想赶紧成家立业么?郎有情妾有意的事儿,直接就能双方家长见面,扯那些没用的干啥!李晓莹,她们不好意思说,但俺觉得你不是那种磨磨唧唧的女人,你说俺这话说的对不对?”

李晓莹把心一横,一抬头,点头道:“对!我就是奔着你们的家底来的!我参加完你们的婚礼之后,把婚宴上的烟酒都带回家,我爸抽完喝完之后,竟然往那烟盒里放破烟、往酒瓶子里倒散白酒,然后揣在兜里到厂子里里充门面!可是你的这帮小兄弟掏,烟不小心落在地上,即便是我爸抽不起的云烟,他们都懒得去捡,这差距太大了!我想嫁个好人家,反正我也考不上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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