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楠说完,这就要下跪谢恩,莫二娃马上伸手插进他腋下将他托起,可倔强而孝顺的李楠却非要跪这一下,俩人从客气变成了角力,结果是李楠憋得面红耳赤,而莫二娃则是笑呵呵的,似乎根本就没有使劲。
较劲儿一会儿,李楠终于是放弃了,道:“莫老大,你这胳膊咋这么有劲儿啊?”
“俺每天都去码头抗包,一个人干四个人的活!”
“啥?你堂堂莫老大去码头抗包?”
“对呀!俺们村那帮日本管理真是太烦人了,规定俺没事儿的时候必须穿着西装坐在办公室里,俺他妈宁可累死在自由自在的大海上,俺也不愿意憋死在十来平方的小屋里,总想找点事儿干。可是这买卖大了之后,俺能找到的事儿实在是太少了,也就码头上的装卸队需要人手,所以俺就去抗包了!”
说完,莫二娃摆摆手把一旁看蒙圈的徐慧娘叫过来,道:“李舰长,俺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
徐慧娘回过神来,一把拐拄莫二娃的胳膊,抢话道:“李舰长你好,我是莫老大的相好的,我俩有个私生子,今年都三岁了!”
李楠眨眨眼,上下打量她一番,道:“你虽然挺漂亮,但你俩年龄差这么大……”
徐慧娘偷偷戳戳莫二娃的腰递上暗号,又把头靠他肩膀上,笑道:“我相好的说了,年龄不是问题,他喜欢我……活儿好!”
真不要脸!
莫二娃转脸看看徐慧娘,觉得她这反应有什么不对劲儿,想了想,决定先顺她意思把戏演完,笑着接话道:“对!俺这相好的虽然年龄大了点,但是她伺候俺还真是没话说!”
徐慧娘听他这么糟践自己,气得够呛,本想狠狠掐一把,但莫二娃的肌肉却实在是太多太硬了,徐慧娘的手指头摸半天也没找不到能下手的地方。
李楠又看看徐慧娘,想了想,道:“唉?我怎么听你说话这么耳熟呢?”
“那肯定耳熟了,咱们俩经常打交道……”
“昂!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金花!来人!给我抓起来!”
当兵的一听命令,这就要往上上,莫二娃赶紧以“这是俺的相好的”为名拦住他们,一问,这才知道为什么李楠会生这么大的气、徐慧娘见了他们后为什么要往莫二娃的身上靠。
獐岛一带的海域离岸很远,而且还是边境海区,所以这片海域实行的是边境地区常见的军事管理制度,大小事务都归鹿岛军港驻扎的海军导弹艇支队和岛上的“边境军管所”管,而李楠的522号登陆舰每个月都要给鹿岛送一次补给,是这里的常客。
长期以来,总在无线电公共频道用污言秽语揽生意、出海就化名为“金花船队”的獐岛花船队,一直是海军想要打击的对象,李楠的登陆舰也协助过打击。
但是,这几百年历史的“花船”却比陆地上那些动不动就被扫黄的按摩院有道行,他们不但在招揽生意的时候会使用化名,而且这花船的外观还跟渔船一模一样,在渔场里跟其他渔船混到一起,海军根本分辨不出来,而不扯淡的渔民也会故意保护她们,海军抓她三年愣是以为“金花”就是她的真名。
气呼呼地说完这茬儿,李楠又拿手指着藏在莫二娃身后的徐慧娘,瞪眼道:“莫老大,要是别的花船队老大,这个面子我肯定给,可这娘们儿太他妈气人了,我……”
徐慧娘眼珠子一转,赶紧捂着腰挺起肚子,道:“哎呀!哎呀!哎呀呀!相好的,我好像是害怕大了,我怎么感觉我要流产啊!”
莫二娃更有才,一看她装孕妇,竟然走过来呵呵笑着揉人家胸,煞有其事地弯着腰,对那“肚子里的小宝宝”道:“俺的儿呀!你要是想死你就快点死去,你不死的话,你娘这奶还得给你吃,你要是死了的话,这俩奶就全是你爹自个儿了!”
“你……”
“别动!俺娘说了,小孩不能骂,小孩得骗,这招对付咱儿子肯定好使,好点没?”
“我……我好多了!还是他爹有办法啊!”
“行!好多了俺继续摸一会儿,让他再气气,气大了他就不舍得死了!”
李楠看看这俩奇葩,问:“莫老大,这……真有了?”
莫二娃继续摸着,笑道:“真有了!这是老二,都两个月了!李舰长,俺这相好的咋把你气成这样,连俺的面子都不给了?”
李楠拿手指指徐慧娘,咬牙切齿道:“这娘们儿忒不是个玩意了!每次我们组织抓她的行动,她都藏在渔船堆里用公共频道喊话,编着顺口溜骂我们,说什么‘为啥海军和花船有这么大的仇,因为太监永远看不得别人上青楼’,其他的渔民就跟着起哄,我们都被她气得眼眼的!”
有什么可气的?人家说的没错么?组织扫黄的太监不就是看不得别人上青楼么?
莫二娃赶紧走过去给李楠点根烟,笑道:“李舰长,俺这相好的虽然岁数大,但她被俺惯得一身孩子气,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其实挺好的一个人,也不想干这行,但是花船老大是祖传的,俺们渔民又把不继承祖业当成不孝,这……”
李楠看看徐慧娘,叹了口气,道:“得了!莫老大不用说了!我虽然没逛过花船,但我们海军也知道这是家传的行当,还知道你说这相好的,用你们的行话讲,应该叫领航,我说的对不对?”
徐慧娘赶紧抢话,道:“对对对!李舰长说的太对了,他就是我们花船队的领航,一天到晚都可宠可宠我了,要是没我把着,他都不会尿尿,你们千万不能抓我,要不他就憋死了!”
“滚边去!别往自己脸上贴金!金花,你给我听仔细了!看在你给莫老大生了两个孩子的份上,咱这事儿就算完了,以后见到海军你也不用躲躲藏藏,该怎么做生意就怎么做,争取多赚点钱把自己打扮漂亮点、把我的两个小恩公养大!但是!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敢不遵守你们渔民的规矩,敢背着莫老大出去偷汉子,我现在可见过你的脸了,落到我们手里,我们有一万种办法跟你算骂我们的帐,明白么?”
“明白!我肯定不偷汉子,我就把着他尿尿!李舰长,你说我以后要是见了海军还能照常做生意,那他们要是抓我咋办啊?海军可不是能拿钱搞定的海警和渔政……”
“那你就告诉他们你是莫老大相好的,这事儿不用害臊,这是你这辈子最大的荣耀,也是你干这行的护身符!鹿岛导弹艇支队长的孩子前年得了地方医院治不好的急性肺炎,是莫老大出钱出关系,买一百张机票包下一架专机,把孩子送到北京的高干医院治好;鹿岛的军管所所长是我家邻居,他老婆本来没有工作,莫老大知道这事儿之后就把他老婆推荐到我们荣成朱老板的供销社卖豆饼,现在她都是供销社的分店店长了!”
莫二娃笑了笑,道:“哎呀妈呀!你要是不说,俺都不知道自己在这还有俩朋友,等咱办完渔霸返航经过鹿岛的时候,俺一定得去拜访他们一下,得跟他们见见面!”
李楠又瞟了徐慧娘一眼,问:“莫老大,胡司令这次让我们全听您的指挥,您说今天咱们该怎么收拾那伙渔霸,才能抓到他们的证据啊?”
“钓鱼!”
“钓鱼?”
“对!俺相好的有四个渔场,这小子想占去其中三个,只要咱们这条花船开进去,这小子的渔霸船就一定会靠过来找事儿,上船的时候手里也会带着家伙事。你们都化装成嫖客在底舱呆着,等他们找事儿的时候直接拿下,这就可以用渔霸的罪名把他们交到岸上去,那里还有俺的一伙朋友在等着他,只要落到他们手里,问他什么他就得交代什么。”
李楠眨眼想了想,道:“好计划!大海之所以管不住,就是因为海上逃跑、毁灭证据太容易,用钓鱼的办法抓现行,他们跑也没法跑、证据也没法毁掉,看来还是莫老大比我们这些海军更了解大海上的规则啊!那个……唉?莫老大,你刚才说这条就是花船?我们站在甲板上都分辨不出来,这伪装也太高明了吧?”
莫二娃一搂徐慧娘的腰,嘿嘿笑着,道:“别说你站在甲板上,你就是进了舱,你也分辨不出来,要是没有这点本事,花船能在海上开几百年么?走!俺带你下去看看!”
花船上不但有拖网设备、捕鱼工具和正规的捕捞证件,人家的船舱布局也跟同型号的渔船一模一样,底舱都是两个三层床的船员宿舍、一个老大住舱、六个小货舱和一个大货舱。
但是,这些货舱却是内藏玄机。
莫二娃打开一个货舱门后,李楠看到的是满满当当的鱼箱子,箱子都堆到舱顶上了,人根本进不去。莫二娃又笑着弯腰把下面的四个鱼箱子挪走、形成个能钻进人的小洞,而上头的鱼箱子这时候竟然没有像李楠想象那样他下去。
李楠好奇钻了进去,这才发现,原来这些鱼箱子是固定在船上的道具,箱子后头是个席梦思大床,里面不但有灯泡、有炕桌,舱壁上竟然还贴着《春宫图》呢!
莫二娃摆手让两个卖花女跟着他钻进去,蹲下来喊到:“李舰长,要想把今天的任务执行好,你们这嫖客一定要装得像,俺帮你找俩老师指导一下!”
“莫老大,你这……”
“李舰长不用怕!这是为了执行好任务,属于公干!而且只要你们不说,老师在里头是怎么教的,外面人也都不知道,俺一会儿也会给你的其他弟兄们都配上老师的!”
“莫老大,我……得了!我们舰八个月都没有假期了,我得好好学习一下战斗技能了!”
“行!李舰长慢慢学,一定要把这些技能学透!咱距离目标海区还得走四个小时,俺上去指挥航行,等快到地方了俺再下来叫你!”